第6章 行不得也,哥哥

第6章 行不得也,哥哥

當太陽灑下第一縷光輝,萬物重披霞彩的時候,雲裳習慣性地來約泊銳上學。似乎雲裳知道了泊銳的決疑不定,所以這幾天笑容中也有一絲抑鬱。這六年來,泊銳總是像親哥哥一般袒護着她,無論是同學欺侮,還是野外實習遇到大小動物的騷擾,都是泊銳挺身而出,堅實地站在雲裳身前,雲裳習慣了這種保護,也很享受這種保護,在內心中甚至以為這就是無限期的一種保護,直到畢業日期的殘酷臨近,一點點地折磨着雲裳柔弱的內心。

雲裳推門而入的時候,泊銳正在銀桐樹下呆坐。

雲裳也不說話,靜靜地站在一側。

泊銳抬起頭,說道:「雲裳妹妹,很抱歉,我不能陪你去郡城求學了。我決定通過遊歷江湖來磨練自己。剛剛,我師父已經離開了。龍誕村已經沒有我太多留戀的了。」

似乎早已知曉了這個答案。雲裳沉默了一陣,說道:「天高任鳥飛。龍誕村當然不是泊銳哥哥的舞台,我會支持你的決定的。不過,我有個請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

泊銳堅定地看向雲裳,「只要我能做到!」

「陪我再去聽一聽鷓鴣的叫聲吧?」

泊銳有點意外,怎麼是這個要求?

女人的心,天上的雲,真的很難琢磨。

「這幾天把儒堂的事情忙完,畢業了,我就陪你去,然後我就出發,闖天下!」

「太好了!謝謝泊銳哥哥!」

當墨未濃得知范泊銳決定放棄去郡城求學的消息,有點失落的神色一掃而過,畢竟,這樣出色的學生是可遇不可求的,如果能繼續深造,成就當不可限量。但既然本人已經決定,墨未濃也不好過多干涉,在勸說幾句無果后,領范泊銳到了宿舍,取出一張絹紙,道:「這是道初大陸的地圖,你遊歷的時候會用得到!另外,老師提醒你,莫要中斷了學習,儒學為本,方能入世啊!」

范泊銳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墨老師教誨,泊銳當不負您所望!」

七天後,儒堂在范泊銳的心中已經成為歷史。

今天,是泊銳答應雲裳去聽鷓鴣的日子。天公作美,極為配合地萬里無雲,絲絲涼風環繞耳畔,是近來罕見的好日子。

泊銳正在院內靜坐,屏心靜氣,揣摩道術,一陣輕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正是雲裳到了。

雲裳今天着了一件稍長些的鵝黃色上衣,配上一條白色長褲,打扮極為飄逸。細看,手如柔荑,膚如凝脂,巧笑倩兮,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坯子。

泊銳睜眼看着雲裳進來,心中卻在想着道術的進階事宜,客觀上造成了一個假象:泊銳獃獃地看着雲裳。

雲裳不禁一抹飛霞襲上臉龐。急急地道:「泊銳哥哥,該走了!」

范泊銳反省過來,面對尷尬也不好多加解釋,索性說道:「好,現在就出發!」

兩人有說有笑地出了村,向後山一路進發。路邊野草搖曳,昆蟲振翅,從遠處葯園飄出的葯香裊裊而來,若有若無地瀰漫在空氣中。

到了漫山紅遍、百果爭芳的地界,兩人不由得心曠神怡,泊銳不惜攀爬到險要處,採摘到最大最紅的果子,兩人一起分享。越往裏走,山勢越加險要,溝壑縱橫,泊銳總是小心翼翼地拉拽着雲裳,一路扶掖前行。

「雲裳,來,小心點!」伴隨泊銳的話語,雲裳來到了一個溝谷的底部。

溝底大約十幾米寬的距離,相對平坦,四周喬木疏朗有致,幾塊秀而峻的石頭靜坐不語,潺潺溪水從容流過,那水清可見底,甚至能看到幾條小魚兒,搖頭擺尾,倏而不見。

雲裳低下身來,用那雙白皙的小手輕輕地掬起一捧水來,對着泊銳喊道:「哥哥,水好清好涼啊!」泊銳微微一笑。那水順着手指縫間淌下,濺點水花,很快又被流水所覆蓋。

「雲裳,我們繼續走吧!」看着雲裳盡情嬉水的樣子,泊銳實在不忍打斷。

隨着山路的深入,飛禽走獸也漸漸密集起來。不時有小的如狐兔獐之類,撒蹄而去,也有些大型動物前來騷擾,如普通的狼、猿之類,都被泊銳三拳兩腳擊退嚇跑了。

「雲裳,以防萬一,我們還是吃了這疾行丹吧!」

「好的!」

吃過葯丹后,兩人速度驟增。不一刻,來到了上次墨先生領學生聽鷓鴣的地方。泊銳查探好地形,兩人在一懸崖下的灌木叢中隱蔽身形。

剛才的腳步聲消失了,四周又恢復了深山的寧靜。甚至,雲裳和泊銳都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不遠處,一隻較大的鷓鴣從灌木叢中探出半個頭來,左右看看,見無異常,放聲鳴叫起來。旋即,四周一片和聲,「行不得也,哥哥!」從單音到合奏,此起彼伏,滿山的「行不得也,哥哥」,那雲裳聽得心裏一陣隱隱的酸楚,心下暗道:哥哥,為何你不能與我一道求學呢?便不自覺地看向泊銳,二目一對,兩人又感覺有些尷尬,雲裳又佯裝迅速扭過頭去。

泊銳當然也不是傻子,知道雲裳的心思,卻也無法點破。遂傻怔怔地聽着鷓鴣聲,內心運氣疏脈,引導真氣流轉,入定了。

雲裳只道泊銳全身心地聽着鷓鴣聲,不敢驚動他。也不知過了多久,那隻較大的鷓鴣一聲肆鳴,撲稜稜飛了起來,轉眼間,其他鷓鴣也紛紛振翅,向遠處飛遁。

雲裳這時心底感覺不妙,「哥哥,好像出事了!」

泊銳一怔,反應過來,「不好,怕是有野獸出來了!」

泊銳掏出在山裏折下的一根硬木棍子,警惕地看着鷓鴣飛去的反方向,恰恰是懸崖上方,視線的盲區。泊銳果斷地說道:「雲裳,你在前,我在後,快撤!」

兩人剛要行動,一陣陰風從懸崖頂上襲來。但見一個碩大的身影從上方鋪天蓋地地落下來,不偏不倚,恰巧落在雲裳的面前,爪子從雲裳胳膊前劃過,一道血痕頓時顯現。原來是一匹狼。這狼與眾不同,全身如雪,一塵不染,唯獨一對眼睛,露着鮮紅色,格外的突出。

泊銳脫口而出:「血狼!」

血狼是狼和傳說中的血獅交配而出的異種,性兇猛,速度敏捷,力大堪比虎獅,號稱叢林一霸。

一縱身,泊銳用身體擋住了雲裳,同時,木棍橫飛,奔血狼的後腿掃去。有道是,狼是鐵腦袋,豆腐腰,麻桿腿。泊銳想:縱然血狼是狼中異獸,大概也不會逃出狼的定律。所以,第一下,就掃腿而去。

血狼一晃身子,用頭來擋棍子。泊銳見一掃落空,一翻腕,力劈華山,奔狼腰砸去。血狼見狀不妙,急速回退,閃過這一棍。頓一頓后,血狼兩後腳發力,前抓一提,奔泊銳騰空撲來。泊銳見狀不妙,急忙把雲裳向旁側一推,自己一個就地打滾,閃過這一撲。

幾個回合下來,泊銳已經狼狽不堪。按道理說,范泊銳學藝多年,對付一個豺狼野獸問題不太大,但問題是他遇到的是血狼,狼中異種。確實有點應接不暇。

那狼似乎也鬥起了狠,眼中血色愈濃,似乎血氣都能實質化地冒出來。

這時,血狼張大嘴巴,露出陰森森的白牙,揮舞着爪子,泰山壓頂般地向泊銳襲來。泊銳已經接近力窮,偷空已經把青桐道人送的霹靂彈拿到手中,就待出手之際。卻見那狼硬生生地止住了身體,向泊銳右側奔去。泊銳一閃身,順勢回頭望去。好傢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後面出現一隻棕熊,咆哮着奔向血狼。原來,這隻棕熊也在附近棲息,喜歡安靜的環境,突然被這打鬥聲驚擾,循聲而來,越跑越氣,瘋也似地奔着泊銳和血狼而來。泊銳雖然有感覺,但在身後,迫於應付血狼也無法分身,那血狼卻是正對棕熊,以為來個搶食物的,不由分說,舍下泊銳,攻向棕熊。

泊銳見狀,樂得與雲裳匯在一起,檢查傷勢,緊急處理,並迅速各自服下了異洛丹。

那廂。棕熊雖然笨拙,但皮糙肉厚,力大無窮,比血狼也毫不遜色,兩相打鬥,雖然棕熊佔下風,但血狼也占不了太大便宜。一會功夫,兩獸都是血跡斑斑。纏鬥了十幾分鐘,二者都已經露出強弩之末的態勢,就在泊銳以為兩獸會罷手的時候。那血狼卻噴出一口血霧,再猛地一吸,眼睛飛轉,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濃,血狼張口朝天,一聲「嗷」地長嘯,一搖頭,血白相間,更顯猙獰。

泊銳心想:難道這是血狼的絕招?

是的,這血狼最後的手段就是血霧還魂大法。以己血化霧,復吸之。神清魂明,力量、迅捷度大一倍。用在搏鬥的尾聲,實在是必殺技。

血狼再次挺身而上,結局已經明了。棕熊被一爪打倒在地,血狼一縱身,一口撕咬開棕熊的頸部,血汩汩而出。

血狼一腳踏在棕熊身上,傲然的王者之氣顯露無遺。突然,血狼似乎想到了什麼,一回頭,瞧見了不遠處的泊銳和雲裳。

在對眼的同時,泊銳拔出了綁在腿部的匕首,「雲裳,小心了,這狼還沒有忘記咱們!你退後!」

在血狼奔來的空當,泊銳選了一個有利的地形,背後是一小片針葉林。泊銳在血狼撲來之際,轉身入了林子,利用樹木與血狼纏鬥。血狼雖然力氣更大了,但礙於地形,也不容易把泊銳一擊倒地,頂多是劃破皮膚,扯碎衣衫,反而被泊銳趁機攻擊了幾匕首,傷害雖然不深,但也滲出血來。五分鐘后,血狼彷彿變了一樣,轉身要出林子。

泊銳大喝一聲:畜生,別逃,該我了。

原來,泊銳見到血狼的血霧還魂大法。就知道這是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招法,雖然短期爆發力增強,卻一定帶有一段時間的反噬期,一定比平常更為虛弱。也因為這個,泊銳選擇了林間纏鬥,避其鋒芒。

血狼要逃之際,表露了自身的反噬期已到。泊銳哪裏會放過這等良機。提身而上,匕首狂揮。那血狼也撕抓到了泊銳,泊銳渾然不顧,只是奔着血狼要害處猛扎。終於,撕扯的爪子軟了下去。血狼帶着不甘的眼神,委身倒地,一身白毛,到此已經是徹底變成了血色。

「泊銳哥哥!你怎麼樣?」雲裳帶着哭腔奔過來。

泊銳一抹臉上的血,強裝出一個笑臉。

「沒事!我殺了一匹血狼啊!」

「哥哥,都怪我不好,讓你受傷了,我們走吧!」

「慢着,書上說,血狼有概率育有血靈丹。那是拓展經脈的上佳補品。」

泊銳揮動匕首,剖開了血狼的胸膛,撥弄了幾下。

一聲狂吼,「哈哈,我們賺了!」嚇了雲裳一跳。

湊上來一看,一顆玲瓏剔透的赤紅球體在泊銳手上躍動。

要知道這種血丹的幾率非常之低,在葯書中,作為藥材是極為罕見的,可以毫不誇張地說,賣個二三百金幣是一點都不成問題的。對於沒見過大錢的泊銳來講,狂喜似乎是可以想見的事情,就像現在一個人得知自己中了五百萬大獎一樣,不瘋就是高人了。

雲裳拉了拉泊銳襤褸的衣袖,「哥哥,我們回去吧,你還血跡斑斑呢!」

泊銳這才回歸現實,也重新感受到了體膚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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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初道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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