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楚念
若是清禾知道晏羽行此刻的心中所想,肯定要大喊冤枉。她並非故意和慾念在廂房內獨處至深夜,她只是在毫無還手之力的情況下努力周旋防止對方的“強取豪奪”。
慾念在發表完“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的危險言論后,清禾馬上跑向門邊試圖呼救,奈何喪失靈力且五體不勤的長公主殿下在擁有和楚或相同能力的慾念面前毫無勝算,不到三秒就被對方像拎小雞崽子一般抓了回去。
“清清不乖。”慾念從身後把人抱進自己懷裏,一隻手箍住腰,另一隻手則捂住嘴,然後貼在對方耳邊低聲責怪。
“唔——”到底是誰不乖啊!
“為什麼不願意嫁給我呢?”慾念用着和楚或別無二致的聲線,壓低音調時總藏着一種無辜與委屈感。
“唔嗚唔嗚嗚——”你倒是放開我讓我說話啊!
“抱歉,我不能讓你出去,你出去了就是長公主殿下,”慾念說著,又把人往自己懷裏塞進一分,“而我什麼都不是。”
“在這裏,你是我的。”
“”清禾放棄了掙扎,仰頭靠在慾念的肩膀上,抬眼看他。
沒有被手掌擋住的半張小臉上,她的眼睛很亮,黑白分明,輪廓圓潤,瞪人時帶着不諳世事的少女的嬌憨靈動,像一隻小鹿。
慾念被她看得手中的力道鬆了一下。
清禾沒有趁此掙開,而是像小貓一般伸出小舌,在對方的掌心輕輕地舔了一下。
她在示弱。她的意思很明顯,他也感受到了。
慾念鬆開了捂住清禾嘴巴的手,舔了舔唇,“我想親你。”然後揮手給廂房加了一層隔絕外部的屏障。
“你說你比他更喜歡我,指的就是你比他更喜歡我的身體嗎?”清禾故意問他。
“不,我也很喜歡你的心,”慾念笑了一下,“如果挖出來,你不會死就好了。”
“那你不要挖。”清禾強裝鎮定。
慾念頓了頓,再度開口卻是問:“你為什麼不怕我?”他微微蹙着眉,似乎是真的有些困惑。
“”您哪隻眼睛看到我不怕?要不您放開我我再給您演示一遍剛剛跑向大門的動作?
雖然內心這般吐槽着,但是清禾知道自己確實並不是真的害怕慾念,因為無論是楚或,還是慾念,都不會傷及她的性命。
這種底氣,大概來源於楚或。
“你又不會殺我。”她坦誠道。
慾念沒有接過這句話,而是突然很肯定地說了一句,“我要親你。”
然後他便把清禾轉過來面對自己,低頭啃上了她的唇瓣。
他的唇是涼的,沾着一點點清冽的潮潤氣息,觸感和楚或別無二致,像夏日裏山頂被曬得柔軟的積雪,像他這個人,哪怕此刻陷於□□,也天然一身光風霽月的乾淨。
她沒有辦法拒絕。她閉上了眼。
這個吻持續了不過幾秒,清禾便感覺到自己有輕微的缺氧,臉頰漫上充血般的潮紅。
她沒有什麼親吻的經驗,唯一一次還是三年前和小乖乖阿或的生澀初吻。
她還記得,當時的陽光燦爛又溫柔,為他們落下一片暖洋洋的光影。當時她的心臟跳的很快,滿得快要從胸腔里溢出來。當時兩個人都很青澀,小心翼翼卻又情不自抑地廝磨了一整個下午。
清禾正沉浸在稠密思緒之中,吻卻戛然而止了。
“你哭了。”慾念不滿地看着她,似乎在控訴她並不享受他的吻。
是嗎?
清禾呼吸節奏有些不穩,喘了一口氣而後告訴他:“因為你們好像,簡直一模一樣。”
“所以你那麼討厭他嗎?”討厭到僅僅是親吻就要哭出來了。
“我沒有,”清禾避過這個不好解釋的問題,繼續說道:“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你是他的一部分嗎?你和他擁有一樣的記憶嗎?”
雖然從伊麗莎白號那裏知道他是楚或的慾念化身,但是她還是想知道慾念如何看待他和楚或的區別。
“他有的,我都有。”慾念含糊不清地答了一句。
他不願意承認,自己是被本體剝離封存的一部分。他分明擁有和他一樣的記憶,一樣的身體,一樣的感覺,一樣的魔力,也一樣非常非常非常喜歡她。
“你不喜歡他,那你喜歡我。”慾念用了祈使句的語氣。
“”清禾發現和慾念溝通比和楚或溝通還要累那麼億點點,因為慾念不僅時不時語出驚人,而且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不需要任何承上啟下的連接。
“可是我都還不知道你是誰?”清禾還是很有耐心地同他說道。
“你想我是誰,我就是誰,你想我叫什麼,我就叫什麼。”
她給了楚或名字,他也想要。
“那我喊你楚念好不好?”念,取自慾念。
但是慾念似乎被觸到了逆鱗,突然把清禾橫抱而起,幾步走到佈置好了的大紅色婚床前,把人扔到柔軟的被褥上,隨後欺身壓了下來。
念,取自思念。
她和他在一起,居然在想別人。
“楚念想和你睡覺。”他分明是笑着的,神情卻是說不出的古怪。
清禾不知道他又怎麼了,但是沒有搞清楚慾念具體是個什麼以及楚或在哪裏之前,她絕對不能就這樣把自己給他了,她她連阿或本人都沒讓碰呢。
“你難道不想讓我心甘情願地和你睡覺嗎?”清禾決定賭一把。
“我已經不想忍耐了。”楚念說著,修長的手指順着清禾的腰側滑向大腿。
“如果我不願意配合,你也不會快樂的。”清禾仗着對方毫無經驗,一臉認真地說道。
“是嗎?”楚念有些猶豫。
他和楚或一同的記憶里,關於這方面的夢境似乎確實都是嗯,她很乖很乖地和他親吻,和他擁抱,和他纏綿,和他共赴巫山。
清禾看有戲,再接再勵道:“我可以教你怎麼得到我的心。”
“怎麼得到?”他想不出比拿刀子剮出來更容易的辦法。
“多做一些讓我開心的事情。”
“我做過了。你沒有喜歡我。”楚念還是楚或的一部分的時候,他曾千方百計地討她歡心,但是他什麼都沒有得到。
清禾循循善誘,“那是因為我沒有告訴你具體要做什麼呀,你自然沒有辦法得到我的心。我可以現在告訴你,讓我高興的辦法。”
“什麼?”楚念終於鬆開她,坐了起來。
“比、比如,我喜歡下五子棋,你陪我下幾個時辰,我便會多喜歡你一分。”
“需要多少分?”
“什麼?”
“需要喜歡多少分,才能心甘情願。”
“”看來楚念的腦迴路神奇之處比楚或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他信了!不愧是楚或的慾念,這麼扯的話他都能相信並且認真計較需要多少分。
“十、十分吧,”清禾不敢說得太過分,“但是一天只能漲一分。”
“好,”楚念終於真情實感地笑了,“我們現在就下棋吧。”
十天,就夠十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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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軍部關押重刑犯的牢獄裏,男人的雙手雙腳被鎖着幾十斤重的鐐銬,紋絲不動地坐在沾了潮氣的粗糙草席上,似一尊打坐入定的僧佛。
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他倏地睜開了眼,對着還未進入視野的那人問道:“還要多久我才能見到她?”
“她讓你在這裏乖乖等她。”伴隨着聲音,一人從地牢台階上緩緩走了下來。
“我不是傻子。她親自說,我才相信。”他的眼眸映着忽明忽暗的燭火,神情態度不卑不亢。
“是嗎?”那人明黃色的衣袍與陰濕的地牢格格不入,用着最尊貴的姿態一步一步地走到沾滿血漬的鐵欄面前。
“你一定想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討厭你了吧,其實很簡單,因為你是魔嬰啊。沒有人會喜歡魔嬰,這一點你應該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吧。”
“她是西楚的長公主,我的阿姐,而你只是一個工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