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只為你而來

等到四處冰柱的柱頂都被鑿開，楚或能在直徑為五米的圓周範圍內活動時，距離清禾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個月了。

真的，已經好久了。

清禾想，她從來沒有試過，離開社會日日夜夜只對着一個人。

但是，這日日夜夜的陪伴不是沒有成果的。

在清禾的悉心教導下，楚或雖然不常開口，但是臉上多了許多細微的小表情。

比如現在。

楚或皺着眉，瞪着眼前這個肆意揉捏他臉的小靈體。

皺眉等於不舒服。

雖然不舒服，但是他從來不會阻止。

一副欲擒故縱的模樣。

真是太太可愛了！

清禾放開手中捏着的兩坨軟肉，又揉了揉楚或的腦袋。

楚或下意識偏頭躲了一下，但還是沒有逃出清禾的魔爪。

“阿或。”清禾叫他。

“嗯。”楚或乖巧地應了一聲。

崽崽、楚或、阿或都是在叫他，他知道。

“你今天還沒有講超過十句話。”清禾提醒他。

為了讓楚或儘快學會表達，清禾要求他每天不能主動說少於十句話。

“”楚或低頭沉思，覺得沒什麼好說的。

“快說快說，不然我就給你編小辮子。”清禾威脅他，清禾熱衷於玩弄楚或那一頭光澤順滑的銀色長發，但這是楚或表現出的抗拒最明顯的事情。

“不要。”楚或看向清禾，雙眼睜大，抿着下唇。

這副任人□□、身嬌體柔易推倒的模樣，讓清禾差點把持不住對他醬醬釀釀。

“好，算你一句。”清禾維持住最後的矜持。

“可以、算兩句嗎？”楚或發問。

“不可以。”清禾不假思索地拒絕。

“可以、算三句嗎？”楚或繼續問。

“欸？不行，你休想用同一個句式說夠十句話。”

“”楚或又陷入了沉思。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真的、不可以嗎？”

清禾：別想套路我，我是不會接你的話的。

猶豫了一會兒，楚或說：“我、不喜歡、頭髮、碰。”

就是不喜歡別人碰他頭髮的意思。清禾理解能力滿分。

但這並不能阻止她下一次繼續玩弄他的頭髮。

“可以、你、不要。”

清禾沒有聽懂這句，疑惑地看向楚或。

到底是可以還是不要？

楚或嘗試組織了一下語言，重新說了一遍：“你、可以，你、不要。”

你可以碰，但是你不要碰。

清禾get到了楚或的意思，再一次被萌到了，她家崽崽真的好貼心好可愛，不喜歡別人碰頭髮但是還會考慮一下她的感受。

清禾問楚或：“那捏臉呢？討厭嗎？”

“很、奇怪。”楚或回答。

很奇怪是沒有很討厭的意思。

清禾眉開眼笑，繼續問：“那摸頭呢？”

“”楚或不想回答這些羞恥的問題。

他別開頭，耳垂有薄薄的紅。

“哈哈哈哈，小寶貝，你真可愛。”清禾笑起來。

“小、寶、貝？”楚或慢慢地複述這個聞所未聞的新詞。

“嗯小寶貝就是很喜歡、很可愛的人的意思。”

“喜歡、是、想要、嗎？”

“呃，”對於博大精深的漢字清禾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可以這麼理解吧”

這麼抽象的詞她不知道怎麼解釋，她更不可能對他說，劇本上寫着你以後會喜歡上我但是我不能喜歡你於是最後我們be了。

楚或沒有說話，他垂下長長的眼睫，似乎在很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

清禾以為他不想再說話了，估摸着他今天也差不多說了十句話，決定放過他。

“你是什麼？”楚或突然問。

清禾愣住了，她不知道怎麼解釋。

她現在是一個靈體，他碰不到她的身體，但是她的雙手能觸碰他。

她和他不一樣，她會飄，身體呈半透明狀，身上還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而且，萬一他下一個問題是問她從哪裏來她該怎麼回答？

不負眾望地，楚或拋出了第二個問題：“你從、哪裏來？”

清禾只能牽強地笑，然後告訴他：“我是仙女，從天上來。上天看到你遭受了災難，所以派我下凡來救你。”

如果楚或信了她這一套說辭那真是見了鬼了。

清禾在心裏哀嚎，準備在他問出下一個問題時飄到湖裏裝死。

楚或沒有說話。

她剛剛說的，他一個字都不信。

他才是災難。

明明他是，上天說的災難。

清禾見他神情低落，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麼。

也許是真的遭受了太多苦難吧，遲到了數百年的救贖無法彌補過去的傷害。

清禾有些心疼，她輕輕地握住楚或垂在兩邊的手，試圖安撫他：“阿或，我不是仙女，也沒有誰派我來救你。我救你有我的原因，我還不能告訴你，但是我來到這裏就是為了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她說謊了。

不是還不能告訴他，而是永遠也無法說出口。

難道說，你所有的苦難只是別人筆下的一句話，我救你只是因為我在打副本完成任務嗎？

楚或又恢復了最初的茫然的神態，虹膜是很淺很淺的紅，連瞳孔的紅色也變淺了，清晰地映出眼前的霧景，卻看不到任何活物的影子。

就好像最初，她在他身邊轉悠晃蕩，他卻無動於衷，視若無睹。

良久，清禾終於感覺到，楚或很輕很輕地回握了她。

楚或的詞彙量很少，他不知道怎樣形容這種感受。

很久很久以後楚或想起來，其實這種感覺，就像是有星光主動落入懷中，他卻不敢去接。

叮——求生欲+20，當前求生欲21，任務完成。

突然被提醒完成了任務，清禾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男主的求生欲。”伊麗莎白號及時上線。

“哦。”清禾已經沒有了最初的喜悅感，反正——也沒有任務獎勵。

“宿主別灰心，這只是新手任務。後面正式的任務會有任務獎勵的啦。”

清禾：我做了三個月，你跟我說這是新手任務？

“下一個任務來咯。任務名：解救男主。任務內容：砍斷鐵鏈，將男主解救出來。完成任務將解鎖地圖——神墮。任務獎勵：修靈寶典。”

“修靈寶典是什麼東西？”

“幫助男主恢復靈力的秘籍。男主在這裏被鎖了數百年，大部分靈力都被吸靈石吸走了，需要重新修鍊。”

“那什麼時候我才能重獲肉身啊？”

“你猜。”

“猜你個頭。”清禾覺得自己或許太久沒有懟過伊麗莎白號了。

“我也不知道，”伊麗莎白號坦白，“基本的身體構造我已經完成了，靈力也已經注入完畢，但是天道一直在阻止我完成最後的步驟。也許是，男主被困在這裏還要再遭受一個劫難。”

“為什麼？還不夠嗎？”清禾脫口而出。

“宿主，我們任務的主旨請參照《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作者的前男友一定是個渣男，然後名字也叫楚或。”

“為什麼？”

“顯而易見，這種通過毀滅一個人來磨練成神的方法，得有多大恨意。”

“我覺得”

砰——

一聲巨響打斷了清禾與伊麗莎白號的對話。

一個裹着藍色火光的不知道什麼東西從天而降，在冰面上砸開一個巨大的坑，細碎的冰塊四處飛濺。

藍色的氣焰漸漸散去，一個人影現出。

來者是一個老者，身着寬大而繁雜的巫師長袍，但身形瘦削，灰白的頭髮里裹挾着些許黑絲，微凸的三角眼，鷹鉤鼻，兩撇八字鬍，唇線刻薄。

來者不善。

清禾眯起眼，起身擋在了楚或的前面。

但是老者似乎沒有看見清禾，他看向楚禍，發現他不是被懸吊起來，而是隨意地坐在地上，眼中閃過一絲狠戾。

“魔嬰楚禍，你居然能折斷四根冰柱，看來你還是有所保留啊。”

“你、是誰？”楚或毫無畏懼地迎上老者的目光。

“哈哈哈哈哈我是誰？”老者突然笑起來，“你被鎖了七百年，估計已經被鎖傻了。但是沒關係，我記得你就好了。七百年前，為了鎖住你，我消耗了畢生的修為，現在，我該來取回屬於我的東西了。”

“為什麼、不殺我？”楚或面無表情。

“殺了你，下一個魔嬰就會出生，唯有鎖住你，蒼生才不會遭受災禍。”

“阿白，魔嬰是什麼？”

在老者面前晃蕩了一會兒，發現老者看不見自己，清禾只好退到一邊與伊麗莎白號悄悄交流。

“古書記載，魔嬰降世，必將傾覆天地，塗炭生靈。”

“崽崽他是大魔王嗎？”清禾愣住，她沒想到男主是個反派角色。

“現在不都流行男主是反派boss的設定嗎？”

“不管怎樣，那個尖酸刻薄的老頭現在是要幹嘛呀？”

“男主的大部分靈力被吸到吸靈石裏面去了，這個老頭應該是想把靈力取出引渡到自己身上。”

“阿白，那怎麼辦？”

“為今之計，只有將吸靈石內的所有靈力先引渡到你身體裏了。可能會有些痛，宿主撐住。”

“啊？”話音未落，清禾便感覺鋪天蓋地的靈力席捲而來，爭先恐後地湧入了自己的體內。

靈力持續湧入的感覺，像是有重達千斤的棉花壓在身上，軟綿綿的，但是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另一邊，老者正拿出引渡仙索，卻發現冰柱里的靈力所剩無幾。

他不可置信地抓着所剩無幾的黑髮，嚎叫到：“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不可能！我”

“怎麼不可能，收起你的反派台詞。”空靈的聲音從半空中響起。

“你是啊！”

獲得豐沛靈力的清禾雙手化形，一掌將老者劈到在地。

“你我噗——”躺倒在地上的老者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腦袋一歪，死了。

“嘖，連遺言都沒有，看來沒有充錢啊。”清禾嫌棄地拍了拍手。

伊麗莎白號：宿主你現在擁有的幾乎是魔嬰的全部靈力，請不要看不起跑龍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