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懵懂少年坦蕩心

一天早上，庄隆磨好柴刀，正要出門，婆婆卻把他叫住了。

庄隆像只溫順的小貓，回過身去站在婆婆面前。

拉着婆婆乾枯得像樹枝般的手，看到婆婆頭上的白髮有些凌亂，便伸手替婆婆理了理。忍着內心的酸楚，溫柔地叫了聲「婆婆！」

婆婆摸出兩條熟紅薯，塞到庄隆手上，慈祥地輕聲叮囑：「隆兒呀，山上都是些出力氣的活，要注意休息，千萬不要累着了，要早點回來，啊！」.

庄隆心裏暖暖的，低下頭，把頭臉在婆婆滿是松垮垮皺紋的老臉上磨蹭了一下，安慰道：「婆婆放心，孫兒曉得！」

接着腰桿一挺，拉着婆婆的手往自己頭上摸去，笑道：「婆婆，孫兒都這麼高啦！不是小孩子了，您還操哪門子心啊！在家好好兒的坐着，也不要到門外去等孫兒。免得摔了跤崴了腳什麼的，孫兒心疼！孫兒一定早去早回，陪婆婆嘮話兒，婆婆放心好了┉」

婆婆聽得孫兒乖巧地一口一個婆婆，心頭也是挺慰貼的，臉上的皺紋也舒展了些。

一雙老手把孫兒全身摸了個遍，露出沒牙的嘴有些凄愴地笑，嘮嘮叨叨：

「是啊，隆兒長大了，比婆婆都高多了，是個俊後生了，今年十六了吧！該娶媳婦兒了┉」

婆婆嘮叨着又傷心起來：「可惜你爹娘走得早，丟下我們一老一少。家窮，還有我這個能吃不能幹活的累贅，誰家姑娘肯跳進這個火坑啊！婆婆老了，活一天是一天，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伸了腿閉了眼┉婆婆怕是等不到孫媳的那一天了┉」

婆婆說著，忍不住又唏噓起來了。

庄隆心頭也是一陣悲愴，雙手扶住婆婆瘦削的雙肩，把她顫巍巍的身子扶到凳子上坐下。

假裝生氣地說：「婆婆呀，孫兒不許您這麼說，也不許你您這麼想。等孫兒賣了山貨，就買兩隻老母雞燉補品給婆婆補身子。婆婆一定能健健康康，長命百歲的！還有，婆婆你等着，孫兒日後一定給您帶個孫媳回來，好好兒的孝敬您，孫兒一定要讓婆婆過上好日子！」

庄隆說著，鼻尖一酸，竟也泫然欲泣。

婆婆當然看不到孫子的表情，空洞無神的眼晴似乎也有了些活色，破涕為笑，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孫兒的手：「好好好！我等着，婆婆等着我的孫兒帶孫媳回來┉」

庄隆把婆婆哄好了，這才拿過柴刀，一步一回頭地出門去了。

大山南面的半山腰上，有一口泉，清瀅，明澈的泉水從一個碗口大的石眼裏咕嘟咕嘟的直冒出來，四時八節從不間斷，十冬六夏旱澇不變。

泉水湧出的地方，形成一個數丈見方的水潭。

潭水纖塵不染，清澈見底，潭底的青苔，卵石，小魚小蝦歷歷在目。

庄隆經常在大山裡勞動，疲勞倦怠，唇焦舌燥之際，每每到水潭邊痛飲一頓。這時，他就會覺得有一股甘涼直透心底，立馬神清氣爽，倦意全消，非常舒服！

然後，庄隆就心滿意足的坐在水潭邊光滑的石板上，摸出他自製的竹簫有板有眼的吹起來。

雖然沒人聽他的，但他毫不在乎。

他覺得這山上的花兒草兒，牛兒羊兒，蟬兒鳥兒，水裏的魚兒蝦兒，甚至天上飄過的白雲，山崖上嶙峋的山石，山頂上挺拔的古松等等等等，都是他最忠實的聽眾，是跟他心靈相通的知音。

他自顧自的吹着吹着，也自得其樂。

每當這個時候，水潭裏總會有一些色彩斑斕的金魚兒浮在水面上，鼓着美麗的大眼睛在靜靜的聽他吹奏。

庄隆吹夠了，就把心愛的竹蕭往腰上一插，興緻勃勃地走到水潭邊，蹲下身用手去戲弄那些可愛的小金魚。

那些金魚也不怕人，搖頭擺尾的往來游弋，悠然自得。

甚至主動地游過來，跟庄隆打着水花嬉戲。

其中有一條粉紅色的金魚兒更是招人喜愛，滿身的鱗甲閃爍着旖旎的柔光，嘴裏不時吐出一顆小巧玲瓏，光彩奪目的小珠子來，一吞一吐的把玩着，十分有趣。

這時，其它金魚就很默契地，眾星捧月般的環繞在它的周圍，衛士般的守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