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貧賤之交不可忘
傻妞站在濟世醫館門前的街角翹首企盼，好像在等什麼人。
「傻妞……」郝大夫在後面一連叫了幾聲。
傻妞充耳不聞，或者根本就沒有聽到。
郝大夫走過來，看到女兒痴痴獃呆的模樣，莫名的有些心酸，搖搖頭，伸手摸摸女兒的額頭。
妞傻一把撥開，回頭一看，見是老爹：「爹呀，您幹嘛？」
「傻妞呀，你這幾天總是痴痴傻傻魂不守舍，是不是病了哇？你老爹就你這麼一個閨女，要是有什麼閃失，你讓爹倚靠何人啊！」
「哪能呢，爹！」傻妞莫名的也有些小感動
「爹……」傻妞有些欲言又止。
「又怎麼啦？」郝大夫又奇怪又疼愛的看着女兒。
「爹，女兒從櫃枱上拿了四十兩銀子。」
「你拿銀子來幹什麼」郝大夫吃驚地瞪着女兒。四十兩銀子畢竟不是小數目，尤其是像他們這樣的小本生意人家，搞不好資金鏈斷裂，那就破產了。
「人家……人家……買了些女孩兒用的東西……」傻妞看到爹臉上嚴厲的面孔，便有些心虛。
「是嗎？」郝大夫疑惑地望着女兒，這個女兒平時最省心不過了，胭脂水粉什麼的從來就很少買，更別說釵環簪鐲，金戒指珍珠鏈之類了。
郝大夫想了想，臉色便緩和下來了：「爹平時委屈了女兒，現在女兒長大了，愛臭美了，是好事。只要銀子是花在女兒身上，爹高興！
「不過，女兒以後拿銀子的時候，記得跟爹說一聲就是了！爹剛才盤賬的時候，還以為是屋裏遭了小偷呢！」
「謝謝爹！」傻妞踮起腳尖，在老爹佈滿滄桑的臉上香香的「啵」了一口。
郝大夫摸摸臉，心頭又是一陣酸楚，眼睛便潮乎乎起來。
「爹，您說，庄公子他現在怎麼樣了呢？」
郝大夫道：「聽人說他被皇上逼着跟郡主退了婚，還被革除了功名，後來就不清楚了。爹打聽來打聽去，都不知道他的確切消息……」
「跟郡主的婚事黃了，又被革除了功名，這……這庄公子該有多慘啊！在京城裏又沒有熟人，那就只有做乞兒，衰到家了！
「可他為什麼不來找咱們呢？別的不說，有我們一口吃，就不會餓着他。為什麼連咱們都信不過呢？真是的！」
郝大夫嘆道：「庄公子本非常人，不想求人是他的骨氣。如今流落到如此地步，亦是天意。不過，庄公子應該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境地，他沒來只是不想連累我們罷了。」郝大夫說著，搖搖頭，進屋去了。
傻妞自言自語：「有難也不吱一聲，哥妹都叫上了，難道是白叫的嗎？真是的！不行，我找庄公子去！」說著，拔腿就走。
傻妞剛走出兩步，迎面就撞上了一個人，差點兒就要摔倒在地。
「哎喲喲……是誰？走路不帶眼睛？」
「妞妹子，你找我？」
傻妞狼狽地爬起來一看，傻眼了：「哥，你怎麼來了？」
「來看我妹妹，不行嗎？」
「當然行啊！求之不得呢！我還以為你拉不下面子，不肯來了！」接着又說：「哥，別再去……再去「吳市吹簫「，「沿門托缽」了，到我家裏來吧！咱們雖然窮點，但是還少不了你一口……」
庄隆聽得一頭霧水：「什麼吳市吹簫，沿門托缽啊？哥怎麼聽不懂呢！」
「哥，就不要死鴨子嘴硬了，傻妞我什麼都知道了！」
「妞妹子你都知道什麼啊？」
傻妞氣得直跺腳，從懷裏掏出一張紙片，「啪」的一聲打到對方的手心裏。
「這是什麼呀？」
傻妞回頭望了望，見她爹確實進屋去了，又回過臉看了看對方一身落泊秀才的衣着，霸氣外露的說：「從今往後，就住到妹子家來，妹罩着你，養着你。還有，妹把四十兩銀子兌換成了銀票，拿去買些衣服鞋襪，餘下的留着自己以後零花！」
「這……」庄隆拿着銀票，舉輕若重。
庄隆知道，這四十兩銀子在普通人家眼裏，說多不多，說少也不算少，節儉點的話，也是大半年的吃穿用度。
心中一暖，眼睛便有些迷濛。眨了眨眼：「謝謝，謝謝妞兒……」
「謝什麼謝啊？走，家裏去！」不由分說，拽着胳膊就往醫館裏拖。
「隆哥，你要到哪兒去？」一聲嬌嬌脆脆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傻妞抬頭一看，傻眼了，就見一個衣飾華麗，貴氣逼人的美艷少女裊裊婷婷的正朝他倆走來，後面還跟着好幾個丫鬟僕婦。
「哥，這是誰啊？」傻妞疑惑地低聲問。
庄隆還沒出聲，那美艷少女卻開口了：「你叫妞妹子是吧？我聽隆哥說起過你。既然是隆哥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我叫李雲娘，雲娘有禮了！」說著堪堪行了個禮。
傻妞目瞪口呆，好一會才敷敷衍衍的回了一禮。
「這是安怡郡主。」庄隆對着傻妞的耳朵小聲說。
什麼？郡主？郡主會對她這個平民百姓如此謙恭有禮？再說了，他跟郡主不是退婚了嗎？傻妞且驚且疑。
庄隆解釋：「退了婚的那個是安然郡主，這位是安怡郡主，是妞妹子你未來的嫂子呢！」
傻妞瞄了怡郡主兩眼，明白了。
忽然一把把庄隆拉過旁邊去，攤開一隻手，淚水盈盈：「拿來……」
「什麼？」
「你，富貴滔天的郡馬，金玉滿堂，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難道還要從我們平頭百姓口裏搶食嗎？」
「妞妹子，這麼小氣啊！」庄隆故意嘆了一口氣，從袖攏里取了一張紙片交到了傻妞手裏。
「你要明白，我的錢是用來雪中送炭，不是錦上添花的。我還以為你流落街頭，衣食無着了呢……」
一看銀票不對，票值居然是五千兩！
傻妞嚇壞了，慌忙遞還：「這不是我的，把我的那張還給我，從今後，我不是你妹，你也不是我哥，兩清！」說罷，淚流滿面。
庄隆不接：「傻妞子！哥不是答應過你了嗎？將來要給你置辦一套嫁妝，這張銀票是哥送給妞妹子你留着置辦嫁妝的；那一張銀票是妞妹子送給哥我的，哥領情！如今哥跟郡主要回到鄉下去，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傻妞真的嚇傻了，一時竟無語凝噎……
「來而不往非禮也！有來有往，公平公正，怎麼？想耍賴啊？沒門！」
庄隆說著，用袖子替她擦着滿臉的淚珠，哄道：「哥說不定三年五載的就回來看你們，好啦，別哭了！要是不小心把鼻子哭歪了，就真的丑得沒人要嘍！」
「哥……」傻妞撲到庄隆懷裏放聲大哭……「
「好啦好啦，回屋裏去吧！」
剛邁進醫館的大門，傻妞的眼睛就不夠用了：屋裏的桌子上凳子上放着大盒小盒的金銀首飾，地上也堆放着不少花花綠綠的綾羅綢緞。把個郝大夫也嚇得目瞪口呆，惶恐不安。
李雲娘扶着傻妞的肩膀，笑意盈盈的說：「妹妹，我和隆哥要回鄉下去住一段時間，有些東西也帶不走，就送給妹妹了，希望妹妹不要嫌棄才好！」
傻妞看着滿屋子琳琅滿目的奢侈品，淚下如雨，一句話也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