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丁府
丁貴權領着齊柏從側門進了府。
一踏進丁家的大門，齊柏便能感覺到陣陣陰風拂過，原本就乍寒的初春，感覺更冷了。
令他疑惑的是，丁家人丁興旺，應是陽氣環繞，繁榮興旺之地才對。
見齊柏停步，丁貴權疑惑：“師傅這是怎麼了？”
“不知府中近期是否辦過什麼白事？”
雖然有些冒昧，但齊柏還是問出了口。
整個丁府陰氣濃郁蓋過陽氣，實在不太正常。
丁貴權聽完齊柏的話，也不見怪。
反而臉皮抽了抽，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師傅見笑，幾個月前我小兒夭折，遂有個白事。”
孩子早夭，怪不得陰氣這麼重。
“丁老爺哪裏話，在下提起你的傷心事，是在下的不是。”
齊柏沖丁貴權行了個拜禮，算是當作賠罪。
兩人不再聊這個話題，丁貴權將齊柏領到了膳堂，就屏退了下人，讓他一個人吃着，等他吃好了，叫人進來收拾就行。
通靈師傅在主家自己一個人吃飯是很正常的事。
齊柏端起碗，拿起筷子，從滿桌宴席上夾了一塊素菜入口，就着許久沒吃的米飯吃了下去。
從始至終，沒有碰過任何肉食。
“這人真奇怪，滿桌子的葷菜，怎麼就挑素菜呢？”
齊柏椅子兩旁，坐着兩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和老媼。
其中老頭面容陰黑，在蠟燭照耀下不顯影子，看着格外嚇人。
“你還說呢，你把人家的葷菜都吃光了，人家就算喜歡吃肉，現在一口咬下去，還不跟嚼蠟燭似的，難吃死了。”
老媼穿着顏色鮮艷的花衣，用慘白的手臂拍了拍老人的頭。
老頭甩開老媼的手，傲嬌的“哼”了一聲：“這小子估計又是丁貴權不知道從哪兒請來的騙子，吃他些飯菜怎麼了，等到了緊要關頭，還不得靠我去救。”
老媼白了他一眼，無語道：“是是是，可把你給厲害壞了。”
聽到這，老頭突然環抱起手來，高高將頭仰起：“要不是得過丁老太爺的香火，我才不願意過來呢。”
“喲，還知道得過人家丁老太爺的香火呢，當初也不知道誰不願意過來。”
老媼“切”了一聲，根本沒把這老頭當回事兒。
話到這，老頭突然垂下頭，低聲呢喃道：“這不是怕有來無回嘛。”
齊柏邊吃飯邊聽兩鬼鬥嘴，表現得跟常人並無差異。
等吃完飯，齊柏叫了一聲：“幸苦小哥進來收拾。”
幾個小廝從膳堂外進來，齊柏道過聲謝后，徑直走了出去，留下兩鬼滿臉疑惑。
“這小子連我們都看不見，怎麼就敢來趟這潭渾水？”老媼詫異道。
“誰知道呢，估計是沒錢，就做起了騙人的勾當。”老頭撇了撇嘴。
膳堂前，管家來說丁老爺那邊有事，就不陪他了。
讓管家帶着去客房休息，齊柏應下，便跟着管家的指引往西院去了。
丁家是陸安鎮的首富，這院子也格外寬闊些。
從前廳到膳堂，共計有兩個長廊。
長廊兩側都種上了名貴的花，一陣風吹來，各種花香混在一起，格外好聞。
管家領着齊柏往西邊去，走過兩個石園假山後，才到了地方。
“就是這了，師傅見怪，西邊的院子離後院遠，但勝在清凈，師傅一個人住，平日也不會有人前來打擾，若是有什麼吩咐，
喊一聲，院外的小廝就能聽到了。”
“那就多謝丁老爺了的款待了。”
齊柏點點頭，剛要進去，管家又上前了一步，似是還要有話要說。
“師傅且慢，老爺還有話要說。”管家伸手攔了一下，急急說道。
“請說。”齊柏伸手做了請的手勢。
管家從袖口處掏出一塊碎銀，捧給齊柏。
又說道：“師傅見怪，我家夫人最近因為三少爺的事憂思過度，不願聽見老爺再在外面請人給三少爺驅邪，若是您被夫人看見，就勞煩您說您是三少爺的伴讀。”
齊柏將碎銀接在手裏，眼神晦暗，面上如常：“在下知道了。”
管家鬆了口氣，給齊柏行過禮后，便轉身離去了。
齊柏將碎銀放進袖口后，推開了客房的門。
客房剛被打掃過，還算乾淨整潔。
外室有個圓桌和四張木凳，內室放了一張鋪了好幾層褥子的木床。
齊柏放下布包，從袖口掏出一張白色小紙人，雙手併攏，輕輕一點。
紙人瞬間活了過來，在齊柏手臂間蹦跳。
“好了，別胡鬧了。”
齊柏拍拍紙人腦袋，小紙人瞬間安靜了下來：“現在你出去，在丁府到處逛逛，看看有什麼異常之處，對了，別叫人給發現了。”
小紙人高興的點了點頭朝外面飛去。
這時齊柏又從布包里掏出幾張白紙，將其剪成紙錢形狀后，施法開了光。
拿出包里的三隻香和一個土窯碗擺到桌子下面，用硝石點燃紙錢后又點燃了三支香。
齊柏將三柱香插在土窯碗中，口中陣陣有詞的念道：“天法門，地法門，四面八方鬼開門，請鬼公鬼婆速速現身。”
這咒語是老齊家的請鬼咒，平日齊柏爺爺念的多，齊柏穿過來后，繼承了這段記憶，就是一直沒用過，今天正好讓他試試。
三支香燃起的煙團成了一道圓圈，紙錢燒在香火前面。
這兩股味道夾在一起，飄出了西院外。
過了有一小會兒，煙圈驟的變大起來。
先前兩個在膳堂吃飯的鬼不知何時呆愣的站在了香圈之中，好一會兒才出聲。
“鬼婆，我是不是看錯了，我怎麼感覺我自己飄到了西院，還看到了剛才跟着一起吃飯那小子。”
老頭扯了扯老媼的衣服，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沒看錯，你看地上那道香圈，那是這小子請我們過來作的法。”老媼嫌棄的拍掉了老頭的手，才慢悠悠的說道。
“卧槽，你這小子，明明看得見，也不同我倆講話，也忒不老實了吧。”
老頭指着齊柏，滿臉怒氣。
齊柏到不生氣，反而微微上前一步，溫和的笑着，又衝著兩人施了一禮，方才說道：“通靈師齊柏見過鬼公鬼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