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手下留情
“咚”
馬車內,齊柏再次輕輕用筷子大頭處敲了一下碗沿。
窯碗的清水泛起層層漣漪混合著青香順着馬車縫隙飄了出去,煙霧悄然從代文博的鼻孔鑽了進去。
半晌后,代文博青紅的面龐逐漸恢復,四肢也不在掙扎,自是身上那股被水浸透的陰寒感不曾退去,他只能一邊吸着鼻子,一邊抱緊了自己取暖。
他憤憤的看着前面那輛馬車,不甘心的又打算從帶來的法器中找東西對付齊柏。
齊柏坐在馬車裏,淡定着感受着代文博的動作,聲音低沉道:“看來教訓吃的還是不夠多。”
本來以為代文博吃了教訓,也該放他的馬車前行了,沒想到放了水,倒讓他覺得自己又行了。
何舒寧騎着馬,看着代文博的動作,頗有些無語。
讓她忍不住害怕代文博一會兒真惹怒了前輩,讓前輩下了死手,那可就麻煩了。
“代文博你瘋了?凌益城的規矩新人一人只能試一次,你是想壞規矩嗎?”
何舒寧拿着馬鞭,看似怒指代文博,實則擠眉弄眼的,就差衝過去告訴他,別再作妖了。
可惜代文博跟傻了似的,看着何舒寧的暗示,依舊不聞不問的拿着手裏的法器,準備運用精氣施法。
還不等代文博再次施法,齊柏無奈的搖了搖頭,他都能聽得出來何舒寧的意思,這代文博卻還不聽勸告,由此看來,他腦子確實不太好使。
齊柏也不想跟他再耗着了,乾脆再次碗敲三次,讓他多體驗體驗溺水的難受。
聽到了敲水碗的聲音后,尚停留在代文博身體裏的水鬼再次活絡了起來。
代文博受到水鬼的影響,大腦再次處於了溺水的狀態中。
他拚命的做出遊泳的姿勢,身體卻像是被水草纏住了一樣,任憑他怎麼掙扎就是浮不出水面,他感覺,自己就快被淹死了。
“閣下還請手下留情,在下代我這位不懂禮數的表弟給閣下賠罪了。”
遠處,一位身穿交領直襟長衫的,看着約莫有二十多歲樣子的清秀男人衝著齊柏拱手一禮。
隨後從寬袖裏掏出一支白蠟點燃,順着代文博繞了三圈,燭火爆發出“帕里啪啦”的聲音,冒出陣陣青黑色的煙霧,隱約聽見一聲凄厲的慘叫后,代文博終於不再掙扎了。
他感覺自己身上的陰寒感也消散了,他喘着粗氣躺在石板地上,一動也不動的休息着,看着來人,面色有些委屈和難堪,撇了撇嘴,也沒敢說話。
何舒寧看到來人,終於送了口氣,沖他說道:“梁明瑞,你快管管你表弟,成天惹是生非的,小心哪天得罪別人,不小心死在外面。”
聽到何舒寧這話,面色慘白、還未曾緩過來的代文博直接強撐着站了,插着腰,怒道:“什麼叫我成天惹是生非的,今天是迎雪姐叫我過來探探他的底的。”
聞言,何舒寧低聲道:“代迎雪?原來是那個不要臉的臭女人。”
梁明瑞聽到“代迎雪”三個字,大腦也是一陣疼痛。
但礙於眾人還看着,他只能歉意一笑:“舒寧妹妹見笑了,回頭我定然好好教訓一下他們兄妹二人。”
說完,梁明瑞瞥了一眼地下那位腦子不太好使的表弟,嗔怒道:“還不趕緊回去,今日的事我會一五一十的回稟給舅舅。”
梁明瑞眼神低沉,無奈的甩了甩袖袍,衝著馬車內的齊柏淡笑道:“在下失禮了,本該宴請閣下,
好生賠罪一番,只是今日家中有些閑事,只好等改日有空,再登門賠罪了。”
“無礙,代公子只是與在下切磋了一番,閣下實在無須多禮。”
說完,高啟義掀開了帘子,齊柏沖他也是拱手一禮,亦是回敬之道。
梁明瑞沖他笑着點了點頭:“那就叨擾閣下了,不知閣下住哪?等三日後,閣下安置了下來,梁某也好登門拜訪。”
齊柏聞言一笑,這梁明瑞倒是個妙人,代文博出手知曉他實力不俗后,竟也能藉著這個由頭拉進雙方關係,平日交際的實力也定然不俗。
這代家在凌益城也有些實力,他不想結怨有心結交,需借勢的齊柏,也就順水推舟應下了。
“在下住同心街丙巷三十六號,若三日後閣下登門拜訪,在下定當以禮相待。”
“那梁某就先謝過閣下了。不過在下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梁明瑞微微頷首,接着轉身扶起那位腦子不太好使的表弟從人群離開了。
何舒寧騎在馬上,一臉驚嘆的來回的望,她當時還害怕前輩涉世未深,不懂交際,現在看來前輩不但術法高強,為人處世也是一把好手啊。
長街上,齊柏的馬車再無人阻攔,從各方向二樓的目光也明顯少了許多。
大戲已經唱完了,他們自然不會無聊到留在這看街上那些變戲法的。
街道上,車夫再次拉着韁繩架馬離開了這片區域。
馬車裏,高啟義一臉好奇看着齊柏,忍不住問道:“小師傅,您就不怕那個叫梁明瑞的不懷好意嗎?萬一他是個壞人怎麼辦?”
高啟義跑江湖多年,見得卻大都是一些叫他大師的普通人,像今日這情況,確實超出了他理解的範圍之內。
“他梁明瑞是不是好人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現在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是我與他二人的交際能為雙方來帶多好處,剩下的問題就得看我們二人來日的交情能有多深了。”
齊柏靠在馬車後面,臉色淡然,手搭在胡說的背上,幽幽的嘆了口氣。
“今日之事還不算完,晚上你將你包里的風水擺件給我,我在院子裏布個結界。對了,你風水擺件的錢和用馬車、請車夫的錢,後面接了請事,我會一併發給你。”
看着齊柏憂愁的臉,高啟義點了點頭,沒什麼意見的說了一句:“好。”
他現在跟着小師傅做事,一切都要以他為先。
就以他這些時日與齊柏相處看來,他覺得小師傅並不是一個會讓自己吃虧的人。
高啟義剛應聲,架着馬車的車夫喊了一聲:“吁~”
何舒寧也迫不及待的掀開了旁邊的帘子,沖齊柏笑道:“前輩,到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