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試探
凌益城城南口,一輛馬車緩緩向同心街駛去,隨行的還有一位騎着馬的鑒妖司青衣士郎。
長街兩側多是些普通的商販和貨郎,這裏南來北往的客人都是會些把式,來凌益城闖江湖的。
這裏人多也熱鬧,晚上不會有宵禁的舉動,各方勢力雲集,也有不少高人聚集在此,若是有人一個不小心救了什麼高手,說不定就半隻腳踏進了修真的路子。
熱鬧的街道上,幾個變戲法的口噴烈火,讓普通百姓忍不住自發的圍成了一圈觀看。
方才鑒妖司的人已經進城后已經縱馬離去了,現在齊柏的馬車邊上,只跟着騎馬護送齊柏前去府宅的何舒寧。
高啟義無聊的打了個哈欠,忍不住想掀開帘子看看,他的手剛碰到帘子邊,一旁的齊柏緩緩睜開了眼睛。
“有人在看我們,而且不止一個地方。”齊柏抱着胡說靠在車架上,幽幽說道。
高啟義“啊”了一下,趕忙將手縮了回來,問道:“是因為小狐仙兒嗎?”
齊柏眼神晦暗不明,面色淡然,撐着身子坐了起來后,才回道:“應該不是,凌益城是玄門的總堂口,出馬仙並不少見,怎麼又會單獨奇怪我呢?”
“那是因為什麼?”高啟義愣了。
“應該是鑒妖司,或者說我手裏的客卿令,他們把我們當成鑒妖司的人了,這麼觀察估計是想打探一番我們的實力。”
凌益城是個勢力龐雜的地方,齊柏猜測這裏每一個大勢力有新人的出現可能都會引起別人的主意。
齊柏坐在車上,能感覺到後面有幾個氣血旺盛之輩跟在後面,他無奈的嘆了口氣。
對着高啟義說道:“一會兒估計有人來找麻煩。”
“那我們怎麼辦?要不要解釋一下,我們不是鑒妖司的人?”
聞言,高啟義面色一變,暗道這凌益城果然沒有那麼好進。
齊柏搖了搖頭,淡笑道:“我們不但得告訴他們:我們是鑒妖司的人,還得殺雞儆猴,阻斷後面來找麻煩的人,總之,一會兒你坐着馬車別下車就行了。”
“啊...哦。”高啟義雖然不懂,也還是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齊柏的手指緊扣在軟墊上,暗自思量着,苟玉廣不可能不知道凌益城的規矩。
來這麼一手無非是想讓這些勢力都知道他和鑒妖司是一條船上的,他當然也知道這麼做,會令齊柏不喜,遂又將何舒寧留下護送,讓別人都知道鑒妖司給他面子,只可試探,不可動他。
不愧是在鑒妖司呆了將近十年的老油條,做事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但他也要借用鑒妖司的勢力在凌益城站穩腳跟,這波算是相互利用,他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何舒寧騎着馬,欲言又止的看着後面的馬車,這凌益城的規矩,她自然也知曉一二。
她望着後面的幾個穿着常服的氣血旺盛的男子,遂還是忍不住的,掀開了馬車的帘子。
“前輩,一會兒可能會有人來挑釁,出手的時候您可千萬別心軟,一定要給他們點厲害瞧瞧,不然之後您會被不少潑皮無賴給纏上的。”
何舒寧表情真摯,語氣嚴肅。
齊柏聞言,笑着點了點頭:“多謝大人提醒,在下記住了。”
街口轉角處的怡香院二樓,一位穿着披散着頭的公子端起酒杯,打了個哈欠,不停的晃着腦袋。
說道:“修志,那好像是你們鑒妖司的城南分點的人,
你確定不管管?”
披散着頭髮的公子說話間搖頭晃腦的,一手抱着個綵衣美人,散發著脂粉味的房間內,還有不少圍在他身邊香肩半露的俏麗女子。
他赤裸的上半身僅披着一件紫衣外衫,與前面這位紫衣士郎說話也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解修志淡漠的盯着他,冷哼了一聲,譏諷道:“鑒妖司的人那麼多,我哪有時間挨個挨個去管。”
“哦,那是,城南分點的人,向來都入不了你的眼。”披散着頭髮的公子,兀自點了點頭。
解修志聞言,淡漠的臉上表現得更加冰冷,看下窗下的目光也有幾分譏諷的味道。
街道上,馬車行至街口處,猝不及防的剎住了。
高啟義掀開前面的車帘子一看,原來不知是哪裏來的潑皮倒在了馬車前面叫喚個不停。
被重金請來的車夫無奈的攤着雙手,道:“俺沒撞上他,是他自己突然跑到馬車前邊的。”
聽得此話,高啟義變了臉色,他知道,這是小師傅說的麻煩找來了。
他放下了帘子,縮回身子看着齊柏,擔憂的問道:“小師傅,現在怎麼辦?”
齊柏不慌不忙的摸着手裏睡熟的火紅胖狐狸,淡笑道:“無需理他,告訴車夫,無論前方有沒有人,只管繼續前行就是,出了事,我擔著。”
高啟義相信齊柏,遂皺着眉頭將齊柏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了車夫。
車夫聞言一愣,深深吸了一口氣候,只能硬着頭皮不顧車前那人,繼續牽着馬打算從他身上踏過去。
齊柏到不擔心會誤傷,他方才就能感覺到車底下那人氣血旺盛,絕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這馬車肯定也不會真踏過去,只會讓後面那幾位跟着的人強行找借口出手罷了。
果不其然,當車夫拉着韁繩,準備繼續前行時,那位蹲在馬車地下忽然跳了起來。
大聲哭喊道:“鑒妖司的馬車要撞死人了,有沒有人管的啊?”
周圍的老百姓的順勢圍了過來,他們倒也不關心真相,就是看個熱鬧。
長街上,酒肆、茶樓、青樓的二樓雅間都支了推窗,好些有頭有臉的人都端起手裏杯子,靜靜地觀望着下面的動靜。
只有巡城的侍衛裝作一副都沒看見的模樣,往別的地方走開了。
這時,聚在馬車後幾位準備鬧事的人,紛紛混進了人群里。
一副打着為那人出頭的口號,各自運起了真氣,這些人都是武師,不做鬥法,就算是鬧到衙門,也有說辭。
車夫望着眼前的架勢,擔憂的向身後看去。
齊柏坐在車中,手裏拿着一張紅色紙片人,點了一滴精血在上面,雙指一扔,手拿大刀身穿盔甲的紅臉紙人順着馬車的縫隙處,滑落了出去。
隨後他念道:“紙人聽我令,速速顯神通。生魂一線牽,捉魂在指尖…”
緊接着,飄至馬車外的紅臉紙人幻化成為穿着盔甲、手拿大刀的七尺壯漢,他揮舞着大刀,將之狠狠插在地面,嘴中吐出一句僵硬卻即有氣勢的話來。
“上前鬧事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