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手術開始
“竟然還敢討價還價？無禮之徒！”
“院長，這太過分了…”
“現在的年輕人，不過是偶然開發了一個新術就變得得意忘形起來了！”
“院長，把他趕出去！”
山田總司引發的爭論讓整個準備室陷入了一片混亂的口水戰。
白髮蒼蒼的老一輩權威們在燈光的映照下彷彿御道兩側發怒的神像，向處在房間正中的少年分別投下惡意的陰影。從背後看，那些陰影又彼此連成起伏的鋸齒狀圖景，宛如猛獸的尖牙…
然而作為主事人，長宗我部昌幸卻只吐出了四個簡單的音節。
“安靜！”（靜かに！）
老院長的發言讓整個準備室恢復了平靜。
他看向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山田總司，用不帶任何感情波動的語氣繼續開口：“救人如救火，你有話直說。”
“是。”
總司低着頭，回話的聲音並不大。
但由於安定沉着的吐字節律，以及平穩均勻的呼吸間隔，他的態度卻顯得格外強硬。
“鑒於此次手術的特殊性，我需要兩位業務熟練、經驗豐富的前輩作為助手輔助治療。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小早川主任與井上主任能夠助我一臂之力。”
井上久秀沒什麼特別的反應，而另一位被點名的小早川主任則明顯臉色陰沉下來。
“你要兩位主任幫一個實習醫生擔任助手？”
“如果有哪位資歷更深的前輩願意接替重任當然更好。”
“...”
總司不顯山不露水的回懟讓現場的氣氛變得更加凝重。
有幾位老先生的眼裏明顯騰起火氣，但攝於緊張的局勢與長宗我部院長的威嚴，他們沒機會向少年發難。
無奈之下，眾人只能把目光投向站在上首的院長大人。
耳朵上掛着助聽器的老人此時卻微微頷首，凹陷的眼眶藏在濃重的陰影之中。
“我不能答應你的請求。”
“既然如此，請恕學生…”
“等等。”
老院長突然揮手，打斷了總司的回話。
他調整了一下口罩的位置，又用眼神示意身邊的護士，為他取來眼鏡。
等到那副尾端綁有橡皮筋的固定鏡框架上長宗我部的鼻樑，這位不苟言笑的老人似乎搖身一變，突然成了老而彌堅的戰士。
“如果你真的需要助手，有老夫一個就足夠了！”
“…”
“院長！”
“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啊！”
“還是另外挑選其他主刀…”
長宗我部昌幸的毛遂自薦讓準備室又開始了新一輪爭論。
人們聚在老院長身邊七嘴八舌的勸誡。
唯獨單膝跪地的山田總司，在最初的震撼之後，已經開始再次修正自己主觀意識中給老院長繪製的人物形象。
——他承認習慣實用主義的自己先前似乎對老爺子有些誤解，否則剛才也不會刻意提出要主任醫師協助手術的條件…
認知的差異造成了微妙的誤解。
現在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的商業辭令突然變成了激將法，反倒是開條件的總司自己陷入了騎虎難下的境地。
看老院長這意思，百分之一萬真是衝著要把宇智波家的忍者治好去的！不避艱險的態度顯然沒有考慮手術失敗后如何分鍋善後的事宜！
但作為主刀，總司自知此事打不了包票…
萬一宇智波家的大兄弟一口氣上不來，最終沒能闖過鬼門關，那自己之前“拿橋”的行為反倒成了自掘墳墓！
一念及此，少年下意識地把目光轉向了更圓滑市儈的井上久秀。
誰料這位剛剛一直保持沉默的普外科主任已經指揮手術團隊開始準備，一眨眼的功夫，連麻醉師都推到了總司面前…
——老狐狸！
少年心裏暗罵了一句，但表情管理工作依然做得十分到位。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容不得他退讓。
少年面不改色的從男護那裏接過手術用的手套和口罩，硬着頭皮跟在長宗我部院長身後，像模像樣的開始詢問有關患者的情況。
“手術器械準備好了嗎？患者有無過敏反應？”
“根據過往的就醫資料和皮試，未發現常見過敏原。”麻醉師立刻接話。
“生命體征檢測裝置連接情況如何？”
“血壓、脈搏、心率一切正常。”
“其他臟器的修復工作確定已經完成？”總司又轉頭看向長宗我部。
“手術全程都由老夫親自監督，你大可不必顧及，放手施為。”老院長鎮定點頭，同時揮手示意兩位護士站到少年身側——開腹之後，他們將隨時負責幫總司遞送醫療工具以及擦拭汗水。
“既然一切準備就緒…手術正式開始。”
“是！”
人命大如天。
主刀醫生一聲令下，包括長宗我部院長在內的所有醫護人員立刻給出回應。
經驗豐富的老院長抬起右手，鋒利的查克拉手術刀隨即在他指尖發出一陣微不可查的嗡鳴。
長宗我部昌幸雖然年逾半百，但他的手法既穩且准，一上手術台，完全看不出半分老態龍鐘的感覺。
根據患者之前檢查的狀況，他開出的口子既充分暴露了術野，又沒有造成額外損害，算是為山田總司接下來的施術開了個好頭。
但隨着總司將自己纖細的手掌探入患者腹腔，通過實際觸碰增加查克拉感知的敏銳度，新的難題馬上擺在了少年面前！
砂忍的磁遁忍術的確名不虛傳。
如此細密獨特的傷口，簡直聞所未聞…
患者的肝臟表面佈滿了許多針尖大小的貫穿傷，倘若先前不是木葉醫院的大夫醫術精湛，及時做了止血處理，恐怕光是破潰引發的大出血就已經要了這位宇智波的小命。
總司嘗試着利用尋患搜疾之術擴大感知，肝臟內部那些比砂礫還小的金屬碎屑終於逐漸進入了他的“視野”。
——病灶已經顯現，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保肝取“石”！
山田君隨即嘗試用飛來咒對那些碎屑施加影響，但不知是因為異物的體積太小，還是經過一段時間的耽擱，碎片和肝臟產生了粘連，無往不利的垢舐之術竟然無法準確抽出目標！
不僅如此…
異物在肝臟內部的移位反而加重了出血的癥狀，以至於患者原本穩定的生理體征也一併發生了波動！
“心率160！血壓快速下降！”
“患者呼吸急速！”
“醫生！應該馬上中止手術！”
“長宗我部院長！”
意料之外的變故讓整個手術室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巨大的心理壓力讓正在施術的眾人發生了動搖，唯獨老院長還能穩住局面，緊抓主要矛盾。
“別慌！所以人各司其職，不要干擾主刀！”
老人看向少年稚嫩的側臉，彷彿能看穿後者腦中無數紛繁的念頭...
而面對病床上隨時可能逝去的生命，總司則在短暫的沉默后再度眯起雙眼。
他沒有多說什麼廢話，只是在其他醫護人員驚訝的目光中，將另一隻手一同塞進了患者腹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