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危山
雲嘉把手也放過去,輕輕貼着石壁,她慢慢伸出另一隻手,仔細感覺這塊石壁的紋路。
雲嘉覺得這個石壁好像有一點暖和,她旁邊站着陸援,陸援的一隻手也在石壁上,他撥開一些藤蔓之後就沒有離開過這塊石頭。
「陸援,我怎麼覺得這塊石頭會發熱啊?」
陸援不說話,只是皺着眉毛。雲嘉抬起頭看向他面露疑惑。
雲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沒有意識了。
「唧?」雲嘉只看見周圍是朦朧柔和的光,溫暖的包裹着她,她的身上濕淋淋的,但是因為環境很暖和,也就不覺得冷,反而有一種出生前的安全感。
她發現自己好像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裏面,這裏很窄,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裏,但是她希望能活動開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雲嘉聽見外面有聲音,於是嘗試着伸長脖子去試探着看看,但是她低估了這個地方的逼仄程度,她連轉個身都做不到。
潛意識的認為她需要用自己的喙把這裏啄開。
「咦?我怎麼知道的?」
雲嘉對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腦子裏的想法表示疑惑,可是自然而然的,她就是覺得自己需要把這個地方啄開,而且她也是能夠啄開的。
雲嘉着急了,她這時候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自己是小鳥的樣子。
「可是,我為什麼會覺得奇怪呢?」
雲嘉知道自己好像是一隻小鳥,可是她覺得自己現在應該不是小鳥的形態吧?
雲嘉的當務之急還是得先從這個出去,她腦子裏就只有這一個願望,與此同時,外面也穿來了說話的聲音。
「為什麼還不破殼啊?」
「唉,只剩這一個了,明明這個是長的最好的。」
「你先別急,說不定是孩子性格比較溫吞,穩得住,不着急呢?」
「唉,希望吧,要是實在不行,就得我們把蛋殼磕破讓他出來了。」
雲嘉聽見外面一個溫柔的女聲,那女聲有些着急,同時還有個沉穩的男聲在安慰她。
「他們是誰呢?可我應該出去了。」
雲嘉努力啄開她的蛋殼,一圈一圈的,最後盯着一個點使勁。
「有動靜了!有動靜了!孩子力氣還挺大,不錯不錯,是個健康的小孩!」那個男人也激動起來。
過了好半天,雲嘉終於出來了,頭上還頂着一塊蛋殼。
「唧?」雲嘉歪了歪頭,她的殼有點擋眼睛了。
「啊,好可愛!」那個女人捂着自己的心口,「可算出來了,急死媽媽了。」
那個女人穿着青綠色的絲質長裙,神色溫柔,雲嘉覺得她整個人都被鍍上了一層柔和溫暖的聖光。
「讓媽媽看看是個小男孩呢?還是小女孩呢?」那女人連着殼捧起整個雲嘉,帶着雲嘉的兩隻黑亮黑亮的豆豆眼和自己對視。
「寶寶,我是媽媽,媽媽看看我家寶寶是男寶貝還是女寶貝好嗎?」
雲嘉歪了歪頭,這次蛋殼徹底從她頭頂上掉下來了。
「唧?」雲嘉沒聽懂她在說什麼。
雲歌默認這是她家崽子答應她了,於是不客氣地撥開雲嘉的蛋殼,往下一看。
「嗯,是個文靜沉穩的小姑娘,不錯不錯,是個女兒。」
旁邊的男人聽見是個女兒立馬眉開眼笑:「女兒好啊,希望長得像你。」
「雲歌,這段時間辛苦你了。」陽杉把雲歌半摟着,雲歌也隨機靠在陽杉懷裏,他們中間還捧了個雲嘉。
「取什麼名字呢?」陽杉看着自己的妻子。
「雲嘉,雲嘉,娟娟缺月隱雲霧,濯濯嘉禾秀稂莠,就叫雲嘉好了。」雲歌笑着說。
「好!好!就叫雲嘉了。」
轉眼雲嘉就已經三歲多,正是整天招貓逗狗人嫌狗憎的年紀。可偏偏女孩子長的快些,她上面幾個哥哥全沒她力氣大,也沒她會說話,腦子也轉的沒雲嘉快。
「哥哥,哥哥,雲嘉想出去玩。」雲嘉已經能化成人形了,是個圓嘟嘟白嫩嫩三四歲小女孩的樣子,扎着兩根小辮,頭頂上還翹着根呆毛。
陽原直覺不能放任小妹妹出去玩:「不行,妹妹太小了。」
「妹妹已經四歲了,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了。」
「不是!妹妹才三歲,不是四歲!」陽原抓住了雲嘉的漏洞。
「妹妹的三歲生日很早就過了,過了三歲,就不是三歲,就是四歲了!四歲的妹妹不是三歲的妹妹,三歲的小孩不能出去玩,所以四歲的妹妹可以。」
陽原被這噼里啪啦的一大段話搞蒙了,支支吾吾不知道該反駁什麼。
「媽媽說,三歲的小孩不能出去玩,所以四歲的妹妹可以出去玩。」
陽原一聽好像是這個道理,於是邁着小短腿讓開路,不再擋着門口。
「謝謝哥哥!」雲嘉朝着陽原甜甜地笑了,屁顛屁顛就跑出去了。
陽原天性更喜歡安靜,於是重現爬回床鋪,費了好一番力氣才扒拉上去,給自己把被子拉好,隔着被子拍拍自己的小肚子,重新睡著了。
雲嘉早就想出來了,但是每次都被媽媽搪塞回去,她想反駁,但是每次都沒有機會,幸好這次爸爸和媽媽都出門了,家裏只有她和哥哥兩個人。
雲嘉兩隻腿晃悠的可快了,生怕她哥哥反應過來之後把她抓回去,或者是去找爸爸媽媽告狀。
「陽原就是個愛哭的告狀精!」雲嘉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自己已經走得夠遠了,自己已經走到了很久之前爸爸抱着她散步的地方。
那時候她就想下來玩,但是因為不會說話,只能嘰嘰咕咕地發出一些沒有意義的音節,然後抓着她爸爸的頭髮使勁拽。
但是陽杉居然沒有領會到自己的意思!她明明是想下來看花拔草,而不是展示自己的力氣有多大,或者覺得爸爸的脖子坐的不穩。
不過還好,現在雲嘉可以在這裏玩一天。
雲嘉一屁股坐在軟軟的草地上,又是一年春天,這裏開滿了花。
她繼續向前走,發現前面多了一座石橋,明明下面是一條河,那邊卻無水無波,一片平靜,明明朗朗的一架橋樑在上面立着,石橋上有些古樸的痕迹。
雲嘉住了身,定了神,仔細再看,原來是座灰白色的石板橋。橋下的水沖貫於石竅之間,倒掛流出去,遮閉了橋門。雲嘉不知道為什麼一點也不害怕,只是欠身上橋頭,再走再看,發現這個地方似有人家住處一般。
雲嘉走過這道橋,發現對面有一片竹林掩映,竹林那邊隱隱約約透出來微光。
雲嘉繼續向前走,撥開竹林,憑藉自己體型小,徑直鑽了過去。
只見這邊一片奇花異草,上面還有藤蘿網布,一條瀑布懸挂上空,旁邊就是一座石屋,那石屋也沒有門,只是幾片芭蕉葉搭在上面充作門帘。
雲嘉走的有些累了,只是精神還很亢奮,這時候不免又有些餓,只想找點吃的,於是連爬帶走的到了石屋門口。
「有人嗎?有人嗎?我想進來可以嗎?」蹲在門口。
她向裏面望了望,發現這裏的陳設很有意思。明明看上去一切齊備,石桌石床石碗應有盡有,甚至旁邊還有花瓶,裏面插着幾隻花朵,外面的光照過去,照在綠色的芭蕉葉上,還有些落在門口,可是那些東西看上去都不大,小小巧巧的擺放在那裏。
「誰啊誰啊?」
石屋裏面走出來一個暴躁的小男孩。
「咦?青鳥族的小崽子?你怎麼在這裏?」
那小男孩臉色還有沒消下去的嬰兒肥,穿着簡單樸素的麻布衣服,袖子和褲管都挽起來,頭髮看得出來是自己扎的,不太齊整的樣子。
這個小男孩和雲嘉比起來完全就是沒人養和有人養的區別。
「小哥哥,這是你的家嗎?」雲嘉裝出一副很乖很甜的樣子,笑眯眯地說。
那小男孩顯然不吃這套:「我從這裏面走出來的,難道還是你的家?」
「嘿嘿,小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啊?」雲嘉沒在意他語氣不好,還是在跟他搭話。
「我?我……我哪知道我的名字。我沒有名字。」
「啊?那你爸爸媽媽沒有給你取名字嗎?要不我給你取一個吧?」雲嘉還有點躍躍欲試。
那小男孩惱羞成怒了:「我可不需要名字,我就叫貔貅就可以了!我可是天生地養的神獸!貔貅!就這麼一隻!我不需要名字別人就知道是我。」
說著說著,他居然還驕傲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