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團寵小師妹的替身
雖然肖思從未見過她的這個大師兄,可她來到天衍劍宗也不過短短兩天的時間,就已經從無數人的口中得知了他的英雄事迹。
曾經的她只不過是一個小乞丐而已,每日的夢想也只不過是能夠吃飽穿暖,渴望着再也不會餓肚子,不會被人用腳踢着追逐。
如今,這一願望已經得到了實現,她進入了人人趨之若鶩的天衍劍宗,並且還成了天衍劍宗宗主天璣子門下的親傳弟子,師尊和二師兄極盡的溫柔,給她的住所也是那麼的漂亮,她幾乎成為了所有人都羨慕的對象。
肖思有了另外一個夢想,她想要成為像大師兄那樣,保護宗門,保護所有人的存在。
人人都說風光霽月,克己奉公的大師兄以身飼魔,落了個魂飛魄散的下場,他們惋惜,他們遺憾,他們再也不能見到那個驚才絕艷的洛時喻了。
可現在,腦海中那道潤朗的聲音,卻宛若是一顆巨石投進了肖思的心湖,震蕩起濤濤的巨浪,讓她表面佯裝的鎮定再也堅持不下去。
此時,天璣子的解釋也落在了肖思的耳中,“這就是你大師兄以身飼魔后留下來的那把劍,長空殘雪。”
長空殘雪……
肖思默念着這個名字,注視着眼前寒光凜冽的長劍,不由得牽扯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來。
長劍無聲而顫,劍氣驚鴻游龍,銀白色的劍芒綿延不斷,猶如拔地而起的巍峨雪山。
白的潔凈,白的無暇。
恍惚之間,肖思彷彿看到了十年前的那場大戰,驚鴻一劍化解了騰飛的魔氣,整個天地間都落下一片銀白的飛雪。
她沒有絲毫懷疑那道聲音所說出來的事實,只因這是長空殘雪劍。
那個只有極品的冰靈根大師兄才能夠發揮出它極致劍芒的長空殘雪。
在天璣子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數十名新入門的弟子全部都涌了過來。
“這就是長空殘雪?劍冢里其他的劍放在它的面前,不都變成了一堆破銅爛鐵?”
“放在這裏十年的時間,劍氣還是這麼的凜冽,果真不愧是大師兄的配劍。”
“咱們來劍冢不就是來挑選配劍的嗎?我能要這把長空殘雪嗎?”
……
一群弟子圍繞着長劍嘰嘰喳喳,幾乎快要把它誇出一個花來。
天璣子目光掃過一眾弟子,慢悠悠地開口,“這長空殘雪,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拿得起的,配劍要選擇貼合自己靈根的才是,和靈根不相符的劍即便威力再過於強大,你們也是無法駕馭的。”
“真有宗主說的這麼玄乎嗎?我不信,我倒要試試看。”
天璣子笑眯眯的看着那名弟子,沉默不語。
那弟子不信邪,雙手抓上了劍柄,然後用力往後一拔,他整個人被劍氣攻擊倒飛出去,長空殘雪劍卻停留在原地,連一聲輕顫都沒有發出。
“哈哈哈哈——”
見到那名弟子的窘迫模樣,其餘弟子都哈哈大笑了起來,語調中飽含着一股對那名弟子不自量力的嘲諷。
那弟子雖然被劍氣震飛了出去,可身體卻沒有受到什麼創傷,他一個骨碌爬了起來,憤憤不平的說道,“嘲笑我?有本事你們把長空殘雪拔/出來呀!”
一群弟子躍躍欲試,掙着搶着要去動手拿那長劍,剎那間,各種哀嚎聲,嘲笑聲不絕於耳。
肖思整個人愣在原地,難道……只有她一個人能夠聽到遺留在長空殘雪裏大師兄的聲音嗎?
四周紛雜散落,唯余寂靜無聲。
肖思猛的抬頭看向天璣子,“師尊,我……”
就在此時,她腦海中再次響起了那道潤朗的聲音,“不要說。”
肖思趕忙閉上了嘴,疑惑的在腦海中問道,“大師兄?”
時喻輕嘆了口氣,“不要告訴別人我在劍里的消息,包括你的師尊。”
肖思看不見時喻的神情,但卻從他潤朗的嗓音中聽出了一絲不易被人察覺到的警惕,肖思的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難道當初大師兄以身飼魔一事,另有隱情?
正當她準備繼續問詢的時候,天璣子回過了神來,“思思,你剛才想要說什麼?”
“我……”肖思雙眼微微眯了眯,藏起腦海中轉瞬即逝的懷疑,衝著天璣子露出了一個笑臉,“師尊,我是想說,我也想試試長空殘雪。”
“師尊不是說我也是極品的冰靈根嗎?正好是和大師兄同等品類的靈根,我想大師兄那樣風光霽月的人,斷然不想自己的配劍最終只能留在劍冢里,做一個沒有絲毫用處的破銅爛鐵。”
肖思說這話時一雙眼睛睜得滴溜溜的圓,好似裏面蘊含著萬千星辰,她的聲音也因為帶着祈求的味道而變得有了那麼一絲軟糯,就好像是肖涵抓着他的手臂撒嬌一樣。
“阿涵……”
天璣子的眼神迷離了起來,他顫抖着伸出雙手,摸上了肖思的發頂,嘴唇呢喃,噴涌的情感馬上就要宣洩而出,可卻又在突然觸碰到肖思眼角紅色的小痣時戛然而止。
這不是他的阿涵。
他的阿涵眼角沒有這樣的一顆痣。
天璣子瞬間收回了手臂,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兩聲,“當然可以,如果你能把這把劍拔/出來,我想你的大師兄他……應該也會很高興的。”
內心也有着其他事情的肖思並沒有發現天璣子的不同尋常,衝著天璣子微微點了點頭后就向前走了上去。
眾弟子也知道肖思是宗主新收的親傳弟子,看到她走過來后不約而同地讓開了一條路。
肖思閉上眼睛,虔誠的對着長空殘雪鞠了一躬,並在心裏默念,“大師兄,得罪了。”
時喻只是笑笑,“你放心拔吧。”
瘦弱的小手握上了劍柄,只輕輕一拔,無數弟子拼盡全力也無法撼動分毫的長空殘雪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被肖思握在了手裏。
鏘——
筆直的長劍微微一顫,發出了一聲清脆又鋒利的劍吟,那聲音極是悅耳,透露着一股恍若冰雪般的冷意,劍吟中帶着令人為之一顫的寒氣。
周圍爆發出一陣喝彩,就連天璣子也是忍不住連連點頭,“果然不愧是極品的冰靈根,連長空殘雪這等靈劍都願意被你俘獲。”
肖思高舉着長空殘雪,仔細端詳着這把銳利無比的長劍,片刻后,按照心意隨手挽了個劍花,劍紋流轉間,又不斷的發出一聲聲清脆的劍吟來。
冰冷的冷白色劍氣在周邊震蕩,如長虹貫日一般凜冽鋒銳,肖思不由得翹起了唇角,“真是把好劍。”
長空殘雪是原主洛時喻耗費數十年光陰,採集天下至剛至堅之金,融入了雪山之巔最為寒冷的雪水,嵌入了極致冰原冰凍上萬年的堅冰才打造而成,是最適合冰靈根不過的靈劍。
雖然拿在其他靈根的修士手中,長空殘雪發揮不出其十分之一的效力,可因為長空殘雪自身就具有的威力,也是新入門的弟子人人都趨之若鶩的存在。
可靈劍大多有靈,認定了一個主人便不會有其他的改變,一時之間,其餘的弟子神情都有了些許的落寞。
看過了長空殘雪的銳利,劍冢里其餘所有的劍都變得普通了起來。
可長空殘雪只有一把,即便他們心中再是憤恨不甘,靈劍也不可能到達他們的手中,只能憤憤不平的選取了一把適合他們自己,卻遠比不上長空殘雪的劍。
拿到了屬於自己的配劍,所有新入門的弟子都要前去演武場上聆聽師門的訓誡,由教養長老教授他們天衍劍訣入門的訣竅。
肖思跟着一群弟子們從劍冢里出來,正準備和他們一同離去,天璣子忽然開口喊住了肖思,“思思,你不用去了,你的修行一事,由本尊親自來教導。”
一時間本就對肖思拿到了長空殘血而有些嫉妒的弟子們瞬間就不淡定了,雖然他們當著天璣子的面不敢明目張胆的討論肖思,可那流轉在眾人之間的眼神,還是讓肖思感到了一絲不適。
“不……”
肖思剛要開口拒絕,不遠處的仙鶴上就跳下了一個人來,赤南轅先對着天璣子行了一禮,隨後開口說道,“師尊身為一宗之主日理萬機,向來是顧及不到我們這些弟子的,以前我和三師弟四師弟的劍訣都是大師兄教的,如今大師兄不在了,弟子定然是要承擔起大師兄的職責才對,小師妹修習的事情,還是應當交由弟子來完成才是。”
說著,赤南轅目光毫無避諱的直視着天璣子,“師尊覺得呢?”
曾經沒有好好的教導他的小徒弟肖涵,這是天璣子隱藏在心中一生的痛。
他原本也以為小徒弟肖涵只不過是他五個徒弟當中普普通通的一個而已,唯一的區別恐怕就是對方是一個女孩子。
當小小的幼童正着圓溜溜的大眼睛叫喚他師尊的時候,他毫不留情的把她扔給了自己的大弟子,當長大的少女小心翼翼,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後,訴說著那些無法開口言說的感情的時候,他冷着臉將她拂開。
天璣子本以為自己這一生清冷絕塵,只會追求大道,不會為這世間的任何一個人動心。
可直到……
他的小徒弟被魔尊抓走。
身邊再也沒有了那個拉着他的手臂嬌俏着撒嬌的粉衣少女,耳邊再也沒有了令他不勝其煩的嘰嘰喳喳的話語。
再也沒有一個人猛然出現在他身後,甜甜的喚着他師尊,流着眼淚訴說著禁忌的愛慕。
天璣子的心空了一塊。
在十年如一日的孤絕之中,他終於認清了自己的心意,原來他並不是對小徒弟無情。
他只是……沒有弄清楚自己的心。
可一切終究已經晚了,小徒弟已經不在了。
他無法想像她被魔尊抓走後會受到怎樣非人的折磨,他不敢去想她在孤寂的夜裏哭着喊師尊自己卻從未出現時,該是多麼的絕望。
萬般的情緒無法宣洩於口,強迫的壓抑在心中,最終造就了隱藏在平靜海面下的滔天巨浪。
赤南轅是小徒弟最喜歡的二師兄,即便他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天璣子也不敢對他懲罰絲毫。
因為天璣子害怕,害怕當有一天他的小徒弟回來的時候發現他是如此的對待了她的二師兄,她會和他生氣。
天璣子不敢做出一絲一毫有可能會使得肖涵生氣的事情。
這十年來赤南轅和三弟子四弟子,走南闖北幾乎踏遍了整個九州大陸想要尋找到肖涵的身影,可他卻因為天衍劍宗宗主的身份而被迫困在了這裏,沒辦法去尋找他的小徒弟。
因着這份壓抑的情感,天璣子根本沒有辦法反駁赤南轅。
他被問得啞口無言,最後只是無可奈何的拍了拍肖思的肩,“你二師兄說的對,為師還有宗門裏的事物要忙,你的修行問題,還是去問他比較好。”
說完,天璣子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肖思滿心的茫然,總感覺赤南轅和天璣子之間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矛盾感。
但她此時初來乍到,對這些人的性格都不是很了解,只能把這些疑惑壓進心底,跟着赤南轅一起來到了演武場。
教養長老很快的便傳授了天衍劍決入門的心法,明明長着一張格外年輕的臉,卻像個小老頭一樣背着手在場內到處亂轉。
轉着轉着,教養長老嘴裏猛地發出了一道驚呼,“你就是宗主新收的小徒弟吧?如此高的天賦……”
緊接着,他眼神又是一亮,指着肖思手裏的長劍,聲音顫抖,“這……這該不會就是長空殘雪?”
肖思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是。”
教養長老哈哈大笑兩聲,忍不住拍了拍肖思的肩膀,“好!好哇,太好了!”
語罷,他又湊近了肖思一些,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語調中多了一抹沉重,“這把劍,你既然拿在了手中,便不要沒落了它。”
肖思慎重的點點頭,“請長老放心,弟子會的。”
教養長老這才轉身離開,隨後又開始指點起旁的弟子。
赤南轅沖她豎起了一個大拇指,由榮與焉的說道,“真棒,真不愧是我的小師妹,這麼快就已經入門了。”
肖思羞澀的笑了笑,“二師兄謬讚了,其實我也沒有那麼厲害。”
赤南轅搖搖頭,動作輕柔的在肖思腦袋上敲了一下,“不要這麼妄自菲薄,你是我的小師妹,你值得最好的所有一切。”
“我……”肖思一下子就紅了面頰,害羞的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她長在這世上十多年,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她值得最好的這種話。
赤南轅見小姑娘害羞了,立刻哈哈大笑了起來,“怎麼臉皮這麼薄?”
肖思緊張的不敢看他,“我……我沒有。”
“還說沒有?”赤南轅動作十分親昵的捏了一下肖思的鼻子,又輕笑了兩聲,“罷了罷了,看來師兄在這裏還驚擾到你了,等教養長老講課結束,師兄再來接你吧。”
肖思目送着赤南轅離開,隨後假裝低着頭默背着劍決,腦海中卻是在和時喻對話,小姑娘一張臉上面無表情,腦海中的語調卻充滿了活潑與驚訝,“大師兄你也太厲害了吧!”
她之所以能夠這麼快的就入了門,並不是因為她腦子轉的有多麼的迅速,也不是因為她的天賦有多麼的驚人,而是因為她有着大師兄的指導。
時喻也替她開心,能夠得到教養長老的認可,肖思在天衍劍宗的日子,絕對會好過的多。
只因為,這個在所有的弟子眼中看起來都普普通通的教養長老,卻是天璣子嫡親的師兄。
當年前任宗主退位的時候,其實第一的繼位人選並不是天璣子,而是如今的教養長老,只不過因為教養長老並不擅長處理宗門的庶物,也不喜歡和旁人打交道,這掌門之位才落在了天璣子的身上。
原主是天璣子收的第一個徒弟,但天璣子並不怎麼會教徒弟,原主在滄瀾峰一開始的日子過得可謂是艱難無比。
天璣子早已辟穀,不需要吃東西,可原主卻還是一個幾歲的幼童。
整個滄瀾峰上並沒有其他的雜役弟子,天璣子又不會記得要給原主做飯,原主又冷又餓,幾次三番淪落到去啃食山林里的植物。
還是有一次原主在找吃的的時候遇上了前來找尋天璣子的教養長老,天璣子這才意識到他收了個徒弟,他的徒弟在他的不管不顧之下已經餓了許久。
天璣子當著教養長老的面說會好好照顧好原主,可照顧了沒過兩天,原主又被他拋在了腦後。
無奈之下,原主徒步翻過了兩座山峰,磨的一雙腳底血肉模糊才終於找到了教養長老。
教養長老先是給原主弄了些吃的,等詢問一番后又得知,原主進入宗門已經好幾個月了,卻還連入門劍訣都沒有學過。
自此以後,天衍劍宗就多了一個新入門的弟子會在演武場聽從教養長老講述劍決如何入門的任務。
天璣子雖然是原主明面上的師尊,可原主能夠平安長大,能夠將一手天衍劍訣使的出神入化,全部都是由於教養長老。
在原主耗費心血打造了一把長空殘雪劍后,天璣子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的這個大徒弟已經成長成了如此模樣。
於是他又開始了收徒,加上原主在內一共收了五個徒弟。
因為自己被淋過雨,就想着要為別人撐傘,知道天璣子秉性的原主,接過了教養自己師弟師妹們的任務。
終日裏只有長劍伴隨着的原主,慢慢的成為了一個人形儲物袋。
什麼丹藥,什麼靈草,原主通通都給。
什麼劍招,什麼法決,原主通通都教。
他一心一意為了他的師門,竭盡全力地為師弟師妹們付出,可到頭來,卻只是養出了一群白眼狼。
就連死後,都沒得了一個安生,還成為了肖涵他們圍攻肖思的借口。
肖思曾被親生父母拋棄,她格外的渴望親情,渴望得到旁人的認可,她雷厲風行的性格之下,其實隱藏着的是深深的自我懷疑,和極度的自卑。
師尊和師兄對她格外的好,小到衣食住行,大到修鍊資源,都對她照顧的無微不至,這讓肖思很是害怕。
她害怕自己會辜負他們的寵愛和眷顧,害怕會從他們眼中看到失望的神情。
但現在就好了,她在修道一途上面有天賦,她可以像曾經的大師兄一樣守護天衍劍宗,面對師尊和師兄們的疼愛,她也可以坦然的接受。
這又怎能讓肖思心中不驚喜呢?
時喻看着眼前歡快不已的小姑娘,卻略微地沉默了下來。
他開始猶豫,如今的肖思過得確實是很快活,而這種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日子,她還可以過十年。
自己到底該不該,提前打破她內心的幻想?
“大師兄?大師兄?”見時喻長久的沒有回答,肖思略微有些急了,唯恐只剩下一抹靈魂的時喻就這麼消散了去,“大師兄你還在嗎?”
“我在,”時喻應了一聲,“剛才只是在思索一些事情。”
肖思像個好奇寶寶一樣,“那……有什麼我可以幫到你的嗎?”
時喻輕笑着搖了搖頭,但很快又反應過來肖思看不見他的動作,緩聲說道,“沒什麼,你先好好練劍吧。”
見時喻不說,肖思也只能作罷,開始認真的練習起劍法來。
一上午的時間轉瞬而逝,只有將天衍劍訣修鍊到了第三層才能做到辟穀,因此,新入門的這些弟子都是需要吃午飯的。
教養長老佈置了任務讓弟子們回去繼續修鍊,就放他們去膳堂吃午膳了。
肖思也收起長空殘雪往外走,可剛等到教養長老的人影消失不見,肖思就被一群弟子給圍了起來。
她警惕地把長空殘雪擋在自己胸前,“你們要幹什麼?”
“你很得意是不是?”人群中走出一名少年,他的身材格外的高挑,一模一樣的弟子服穿在他的身上,卻透露出了一股與其他弟子完全不一樣的狀態。
肖思有些莫名其妙,“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請你們讓開。”
“呵——”那名少年嗤笑一聲,回頭看向眾人,“她竟然讓我們讓開,你說這可笑不可笑?”
“哈哈哈哈——當真是可笑至極!”
“何師兄說得對,真是太可笑了!”
肖思這下也意識到自己好像被這些新入門的弟子給群體排斥了,她冷下的臉來,“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被稱作何師兄的少年上前一步,微眯着眼睛斜斜的看着肖思,渾然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樣子,“先來自我介紹一下,我,何星淵,雲海峰峰主的兒子。”
肖思略微沉思了一下,時喻的嗓音恰到好處的在她腦海中響起,“雲海峰是除卻滄瀾峰外實力最為強盛的一峰,峰主的修為到了第八層大圓滿,隨時有衝擊第九層的可能。”
聽了時喻解釋的肖思越發的疑惑了起來,“既然何星源的身份這麼厲害,他為什麼要針對我呢?”
“嫉妒吧,”時喻呢喃道,“嫉妒你得到了天璣子的賞識,被收為了親傳弟子,嫉妒你被教養長老誇讚。”
何星源那麼高的身份都沒有得到的東西,被肖思一個孤兒輕而易舉的得到了,又怎麼能不心生忌恨呢。
當然,最後一句話時喻只是在心中想了想,並沒有明擺着說出來。
但肖思卻也是懂了,她眉心微蹙,略帶着幾分不耐煩,“所以呢,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何星源輕嘖了一聲,“身份不高,脾氣還挺大,你不過一個卑賤的孤兒而已,有什麼資格被宗主收為親傳弟子,又有什麼資格能夠拿到長空殘雪?”
“嘖嘖嘖,好酸,”弄懂了對方心思的肖思忽然彎了眉眼,笑嘻嘻的捂住了鼻子,“帶着滿腔的疑惑開口,你聞到了嗎?好大一股酸味。”
何星源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猛得上前一步,“你在說什麼鬼東西?”
這下肖思笑得更大聲了,靈動的眼眸轉了一圈,又瞬間冷了下來,她飛快的拿起長空殘雪,猛地出招打掉了何星源手裏的長劍,轉瞬之間,長空殘雪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十多歲的少年只見過御劍飛行的意氣風發,還從未體驗過被人拿劍架在脖子上的懼怕。
長劍上寒冰般的靈氣直凍的何星源雙腿打哆嗦,那冰冷的氣息穿透他的皮膚一直冷進了骨子裏,他整個人都傻了,彷彿被凍成了冰雕,失去了所有的知覺,只剩下恐懼不斷的在他心中瀰漫。
片刻之前還一臉高高在上,一副瞧不起肖思的何星源,轉瞬之間就被嚇成了鵪鶉。
肖思冷嗤了一聲,收回了長空殘雪,她微微一笑,“就你這樣,也想要囂想長空殘雪?”
說完,她倒提着長劍頭也不回的離開。
此時距離演武場不遠處的一棵樹梢上,正站着兩名神色各異的青年。
一穿着紅衣的青年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嗤笑道,“這就是你所說的和小師妹長的一模一樣的人?你瞧瞧這牙尖嘴利的樣子,除了那張臉,哪裏和小師妹有半分的相似?”
“三師弟,此言差矣,”赤南轅晃悠着手中的摺扇,“這最主要的可不是性格,只要這臉長得像了,還怕她的性格無法改變過來嗎?”
聽了這話的霍然猛然間收起了臉上的冷意,勾起唇瓣笑了起來,“還是二師兄聰明。”
“不過嘛……”霍然看着遠處的肖思若有所思,“她這性子,掰起來是不是有點太過於艱難?”
他的小師妹可是一個溫柔如水一樣的女子,斷然不是這牙尖嘴利的肖思可以輕易模仿的出來的。
“所以……”赤南轅勾了勾唇角,“我這不是已經着手處理了嗎?不然三師弟以為,僅僅一個何星源,就可以調動起這麼多新入門的弟子一起來針對宗主最為寵愛的小徒弟嗎?”
“哈哈哈哈,”霍然大笑了兩聲,連連讚歎道,“還是二師兄有主意啊!”
兩人說話的聲音不大,隔的距離也比較遠,演武場這邊的新弟子們沒有一個人能聽得見,但時喻此時是本身的靈魂進來了此界,他的神識足以籠罩住整個九州大陸,赤南轅和霍然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被他聽了去。
時喻不禁有些心疼起了肖思來。
在他所看到的劇情里肖思也受到了這一系列的針對,時喻原本以為這一切只不過是少年人們的嫉妒,畢竟肖思作為一個孤兒,才入宗門就得到了如此多的好處,招來記恨也是情有可原。
劇情中對於肖思受到針對的緣由只是一帶而過,並沒有講述這幕後還有赤南轅和霍然的影子。
原本時喻還有些猶豫究竟要不要提前告知肖思一切真相,畢竟在肖涵沒有回來的日子裏,肖思過的也還算得上是幸福。
可原來,這一切從頭到尾就是一個騙局,即便是肖涵未曾回來的那十年,肖思也從未獲得過真心的疼愛。
他們打壓她,欺辱她,不過是想要磨平她性格當中的稜角,把她完完全全的變成另外一個肖涵。
時喻輕嘆了口氣,等晚上回去的時候,還是好好安慰一下肖思吧。
但很快的時喻又有些愁眉苦臉了起來,如果讓他現在就拔劍去幹掉那幾個混蛋是非常容易的事,可讓他去安慰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他該怎麼說呢?
愁啊……
眼看着肖思耀武揚威的離開,何星源的臉色都因為憤怒而扭曲了起來,他無法容忍,自己竟然被肖思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下了面子,這讓他以後還怎麼
在天衍劍宗行走?
夜裏父母說話時他偷聽到的消息不斷地在腦海當中閃爍,最後化為了一抹堅定。
何星源咬着牙陰沉沉的看着肖思的背影,大吼了一聲,“肖思,其實你就是一個可憐蟲!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一個人是真的喜歡你,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肖思只以為這是他的無能狂怒,扭過頭來沖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哦,所以呢?”
何星源見肖思不信,三兩步追了上去,他臉上擠出一抹扭曲的笑容,帶着滿腔的惡意開口,“你以為你的師尊為什麼會把你選為親傳弟子,你的師兄為什麼這麼的疼愛你?你們不過才見了幾面而已,連對方是什麼樣的的人都沒有搞清楚,你覺得你憑什麼會得到他們這樣的對待?”
何星源仰着唇角,勾出一抹十分燦爛的弧度,定定的看着肖思的臉,“還被埋在鼓裏吧,肖思,你真是可憐,若不是因為你這張臉……”
“啊——”
何星源的話還沒有說完,卻猛地發出了一聲慘叫,他痛苦不堪的捂着嘴巴,有絲絲殷紅的血液不斷地從他手指縫裏流了出來。
“什麼人敢在天衍劍宗行兇?”人群中驟然間亂了起來。
肖思也忙做出了防禦的姿勢,時喻卻忽然開口,“不用緊張,把劍收起來吧,是你的三師兄霍然。”
果不其然,就在時喻話音落下的一瞬間,一個一身火紅長袍的青年立在了肖思的面前。
他長着一雙勾人的桃花眼,眼波流轉間透露出無盡的風情,只被他盯上那麼一眼,就好似全身的骨頭都酥了起來。
霍然勾着唇角,笑得有些邪魅,“小師妹你好,初次見面,我是你的三師兄霍然。”
肖思還沒有反應,赤南轅就已經到了跟前,他抬手拍了一下霍然的肩膀,“你這麼突然出現,嚇到了小師妹怎麼辦?”
霍然微微彎腰,保持着和肖思視線平齊,笑得明媚又張揚,“小師妹的膽子不至於這麼小吧?”
肖思輕輕搖了搖頭,她早就在大師兄的口中知道了來人是誰,因此並沒有被嚇到,她只是猶豫的指向了何星源,“那個……他……”
霍然搖着手中的摺扇,毫不在意地開口,“沒什麼大事,他嚇到了小師妹,給他一點懲罰而已。”
肖思的視線從霍然和赤南轅身上掃過,最終落在了瑟瑟發抖的何星源那裏,定定地開口,“我沒有被嚇到,只是在宗門當中,三師兄還是不要隨意傷人的好。”
霍然打着哈哈轉移話題,“小師妹說的對,小師妹還真是心地善良,小師妹是要去膳堂吧,要不要師兄我送你一程啊?”
肖思拒絕,“不用,我有點累,我想休息了。”
肖思離開后,霍然和赤南轅互相對視一眼,一同走向了何星源的方向,“你究竟知道些什麼?”
兩人明明是笑意盈盈地說著話,卻讓何星源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那是一種滲入骨頭縫裏的陰冷,以至於他幾乎快要感受不到嘴唇上的疼痛,只剩下滅頂的恐懼。
——
回到了自己的閣樓,肖思立刻將門窗緊閉,“大師兄,師尊和二師兄三師兄身上的古怪之處,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還有何星源,他究竟要說些什麼?為什麼三師兄要用如此殘忍的手段制止?”
“稍等一下,先佈置一個結界,”天璣子等人對肖思關心無比,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偶然申出神時來查探,時喻教了肖思一個口訣,“用上你的靈力念出來。”
肖思體內修習到的靈力並不多,等她用結界將這個房間團團籠罩住的時候,整個人面色蒼白無比,身體也是搖搖欲墜。
就在她即將要摔倒之時,被她放在桌子上的長空殘雪忽然光芒大作,一股冰藍色的煙霧從裏面溢散而出,轉化成一名清雋卓絕的青年。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攬住了她的腰。
肖思回身望去,眼前的青年態度自若,笑容平和,他端端正正地立在那裏,恍若君子,如磋如磨。
肖思一時間都有些看呆了,她從未見過長的這麼好看的男子。
一抹紅暈淡淡從肖思臉上浮現,她只覺得此時扶着她腰肢的雙手燙的驚人,一瞬間,牙尖嘴利的少女變得有些結巴了起來,“大……你是大師兄?”
見肖思已經站穩,時喻便鬆開了攙扶着她的手,輕聲說道,“是我。”
肖思震驚不已,“你還活着?”
時喻搖搖頭,“只不過是一縷殘魂而已。”
肖思瞬間紅了眼眶,“怎麼會……”
時喻倒是接受良好,他撇了一眼肖思的臉,隨後開口說道,“他們之所以對你如此疼愛,只是因為,你的臉長得和他們心底的小師妹肖涵一模一樣。”
清冷平和的聲音似泉水叮咚,似佩環鳴響,卻宛若晴天霹靂炸開在肖思的耳邊,直驚的她宛若五雷轟頂,目瞪口呆,“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