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身份
第175章身份
在銀亮的燈光照耀下，歐文正怒搓貓頭。渾身毛髮胡亂支棱着的倪克斯脖子卡在扶手椅與桌子的縫隙里，兩隻尖爪胡亂扒拉着，努力想把自己的腦袋拔出來。
“還敢不敢鬧騰了？嗯？”歐文嘴角掛着淡淡的笑容，用威脅的語氣說道。
還敢！墨勒忒委屈巴巴地看着他，耳朵變成了飛機耳，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還敢！倪克斯鋒利而有力的腳爪在地板上划拉出了幾道深深的白痕，吐出一小口火焰燒着了一隻椅子腿。
歐文好不容易教育完兩隻叛逆的小可愛，這才繼續琢磨哈利的事情。
從哈利的表現來看，他似乎並沒有受到操控，否則也不會把自己的異常告訴歐文了。如果哈利所說的真實不虛，他這是開了掛啊，可能是受到了某種刺激，激活了身體裏伏地魔的靈魂碎片，獲得了一部分非常零碎殘破的記憶和一些黑魔法知識……
當然，這只是哈利自己的說辭，不排除他已經被控制或是附身的可能性。但這很好判斷，只要歐文下回去見校長時順便確認一下就好了。如果哈利真的受到了操控，那麼他就絕對不會把自己的情況告訴鄧布利多，除非伏地魔終於腦殘了，想把自己永生的秘密通知自己最大的敵人。
“不會這樣就開掛了吧？那要讓別的倒霉蛋如何自處……”歐文縮在椅子上，臉頰微微鼓了鼓。但轉念一想，只要哈利把自己腦子裏的魔法寫出來，那這不就是送貨上門？歐文也不在意這些知識里是不是藏着陷阱，反正他都會在面壁空間裏先驗證幾遍。
他暫時把哈利的問題拋到了一邊兒，開始準備着手解決自身的危機了。
他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尤其是在日記本被搶走之後，他敢肯定伏地魔要對他恨之入骨了。在霍格沃茨多了這樣一個隱藏在暗中的敵人，讓歐文陷入了被動，畢竟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有這樣一個隱患虎視眈眈，他恐怕連睡覺都不安穩。
這或許也是今天伏地魔沒有趁亂解決掉他這個不穩定因素的原因，因為沒必要把這麼好的機會浪費在歐文身上。隱藏在城堡里的伏地魔如果想控制或是殺死一個人，有心算無心之下，總有無數次機會。
更何況哈利身上也出現了異常，現在很難判斷是否可信。如果歐文不想哪天熟睡時被掐死在床鋪上，那就得早早解決這件事了。
“嘖，墨勒忒，倪克斯，跟我來。”歐文站起身來，把桌子上的作業往書包里一塞，回到寢室里從床腳的手提箱裏拎出一個黑布包裹，然後抱起自家的貓咪和走地雞出門了。
謹慎地給自己套上夜遊三件套后，歐文沿着幽暗的通道和樓梯，走出了濕冷的地下城，然後爬上了三樓。
一路上沒有碰見任何一個人，現如今城堡里人心惶惶，沒有那個小巫師敢在這個節骨眼往外跑。當然，幸好絕大多數學生都沒有失控時的記憶，沒有受到那被喪屍包圍似的強烈衝擊，因此小巫師們雖然有些惶恐，卻也沒被嚇到想要休學的程度。
“墨勒忒，有沒有感覺到什麼異常？”遠遠站在黑魔法防禦術辦公室前，歐文對乖巧趴在他懷裏的貓狸子耳語道。
同樣隱身的墨勒忒抽了抽小鼻子，大大的耳朵擺動了一下，然後蹭了蹭歐文的臉頰，告訴他沒有發現問題。
倪克斯也不安分地活動了一下身體，把脖子伸得老長。
歐文把它們放在地上，隨手抽出了自己的魔杖，然後上前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是誰？”辦公室里傳來一陣瓶瓶罐罐的碰撞聲音，還有疑惑的咕噥聲。
歐文摸了摸喉嚨，調整了一下嗓子，模仿弗立維教授的聲線說道：“是我，吉德羅。我來跟你商量一下情緒傳染的問題……你上學期不是說自己很快就能找到源頭嗎？我們討論一下解決方案吧，你知道，這個問題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
“哦……哦，好吧。”門內的聲音支支吾吾的。小矮星彼得在心裏罵娘，洛哈特那個自大狂，沒本事還總喜歡往自己身上攬事，最後讓他來收拾爛攤子……
一陣腳步聲從辦公室內由遠及近，咔噠一聲，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洛哈特”袍子有些凌亂地站在門前，對着門外看不見人影的走廊茫然了一瞬間。
“有問題！”他腦子裏剛閃過這個念頭，但已經來不及作出應對了。
早就擺好姿勢的歐文釋放出一道無聲的昏迷咒，一束紅光近距離正正擊中了“洛哈特”那張帥臉。“噗通”一聲，對方倒在地上昏迷了過去。
歐文平靜自然地進門，並且隨手關門，隱形的身體像是水波般粼粼波動着，漸漸恢復了原本的顏色。墨勒忒和倪克斯待在他腳邊，好奇地打量着這個雜亂的房間。
辦公室里充斥着一股餅乾的甜香味兒，許多雜物擺放得亂糟糟的，辦公桌的一角還掛着一隻臭襪子，牆壁上那些屬於洛哈特的照片都被捲起來了。空氣悶熱得讓人心裏煩躁，一些羊皮紙七零八落地丟在桌面上。
歐文快速環視四周，揮動魔杖檢查了一下，沒有發現隱患和陷阱。他居高臨下地看了昏迷中的人一會兒，淡白色的嘴唇輕輕抿着，神色冷漠無情，黑色的眼眸中瀰漫著不祥的黑霧。
“魂魄出竅。”他指着“洛哈特”念道。
麻絲絲的感覺順着魔杖連接着他的手指，久違的反饋讓他有些愉悅地勾了勾嘴角。他輕快地揮動着魔杖，像是優雅的音樂指揮家舞動着指揮棒，“洛哈特”身上的所有東西如同一隻只小鳥一樣飛了出來，在旁邊的地面上排成一排。
歐文緩緩蹲在旁邊，把左手拎着的黑布包裹放在腳邊，然後有些嫌棄地伸出兩根手指在地上的雜物里挑挑揀揀着，從裏面翻出了一個裝着一大撮金色頭髮絲的小袋子，幾瓶熒光綠色的復方湯劑，一根魔杖，還有以太學會眼睛圖案的吊墜。
他把這些東西擺在一旁，然後喚醒了維持着洛哈特模樣的小矮星彼得，從對方口中盤問出了很多事情。
比如說今天在魁地奇球場的事件，小矮星彼得只知道黑魔王會趁着決鬥大賽搞事情，卻不知道具體內容，遵從命令在一旁划水。
再比如說之前黑魔王囑咐給他的一些事情，以及跟黑魔王取得聯繫需要使用的特殊魔法。
小矮星彼得全程謙卑順從地一五一十回答了歐文的問題，然後一臉恭敬地站在門邊，屬於洛哈特的那張臉難得變得溫順平和，看起來倒是順眼多了。
“奪魂咒真好用。”歐文忍不住又感慨了一句。如果在審訊犯人時使用這個魔法，可能被蒙蔽和誤導的攝神取念和吐真劑根本沒有任何競爭力……好吧，這是不可饒恕咒。
可是不可饒恕咒真的很方便好用啊……
雖然他曾經很不願意學來着……歐文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一些，一絲淡淡的惡意在眼底一閃而過。他微微垂下眼帘，從自己帶來的黑色包裹里翻出兩個保溫瓶，挨個擰開了瓶蓋，裏面盛着的粘稠黑褐色液體正在汩汩蕩漾着。
前段時間他抽空在有求必應屋裏同時熬制出了好幾鍋復方湯劑，所需要的藥材來自沙菲克家魔藥店的供應，他把其中的一部分拿了過來。
歐文彈了彈指尖，一片薄薄的銀亮刀片出現在手中，在燈光下閃爍着鋒利的光芒。他用刀片割斷了自己的幾根頭髮，把它們丟在了其中一個保溫瓶里。瓶子裏的深褐色液體沸騰起來，咕嘟嘟冒着氣泡，最後變成了深邃的紫黑色，泛着詭異的泡沫。
“嘖，看起來不太好喝啊。”歐文眨巴了下眼睛，眼睛裏帶着純粹的好奇。復方湯劑的顏色和味道因人而異，他很想知道自己的復方湯劑味道是怎樣的。
好奇就試試，不需要猶猶豫豫的。歐文從自己的袖口裏抽出一根木片，清潔乾淨后插進藥劑里蘸了蘸，然後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下。
他皺着眉頭咂了咂嘴，然後吐在了紙巾上。味道像是甘草和薄荷的混合液，還帶着一股子苦澀的味道，就……挺提神醒腦的。
“咦？我一直以為我是酸辣味的來着。”歐文揚了揚眉毛，揮手趕走了躍躍欲試地圍着藥劑團團轉的貓和鳥。
“喵嗚~”墨勒忒叫了一聲。為什麼是酸辣？
“大概因為我想吃酸辣粉了。”他更喜歡酸辣口。
歐文舔了舔嘴唇，在看到小矮星彼得正好恢復了原本的模樣后，他隨手把這個保溫瓶遞給了對方，笑吟吟地說道：“喝下去。從今天開始，伱要好好扮演歐文·沙菲克。”
這就是他的應對方法。既然無法隨時隨地防備伏地魔可能的襲擊，那就讓另一個人成為自己，讓自己成為對方。
歐文當初讓小矮星彼得假扮成洛哈特，可不是真的為了讓小矮星能夠繼續為伏地魔鞍前馬後地辦事。這個身份本來就是他為自己準備的，只不過暫時先讓小矮星用一用而已。
在此之前他並沒有急着交換身份，是在防備伏地魔對小矮星彼得下手，用冠冕徹底控制這個僕人。到時候歐文只能選擇提前跟對方撕破臉，這與計劃不符。
但是，從伏地魔的行為來看，他從來沒有選擇控制某個教授。也就是說，他可能沒有能力控制成年巫師，或者不願意耗費更大的代價去控制他們。今天的混亂也證明了這一點。
再加上之前歐文利用從湯姆那兒學來的“共鳴”魔咒探查過，確認魂器冠冕在小矮星彼得身上殘留的影響早就完全消失了，不至於因此露了馬腳。
所以說，現在是該交換身份的時候了。
歐文先是從一旁的柜子裏翻出一條鮮艷的綠色長袍，用清潔咒里裡外外清潔了幾遍后，換在了自己身上。
接着他拿出一根屬於洛哈特的金色頭髮丟進了另一個保溫瓶里，藥劑變成了熒光綠色。他拿着瓶子在手裏晃了晃，然後喝了一大口。
呃，味道像是熬成醬汁的皮鞋底，再加上鞋油當調味劑……歐文俊俏的臉蛋皺成了包子，捏着鼻子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
立刻，他感到五臟六腑沸騰了起來，就像有幾條活蛇在身體裏翻滾。一種灼燒的感覺從胃裏迅速傳遍全身，直達手指和腳尖，一種正在融化的感覺讓人心生恐懼。
歐文難受地喘息着，他看到自己的手掌開始變大，手臂拉長變粗，肩膀開始伸展，身高開始拔高，伴隨着一種骨頭生長的痛苦感覺。身上過於寬大的長袍漸漸變得合身，柔順光亮的黑色頭髮變成了燦爛的金色捲髮，柔和精緻的臉頰也有了稜角，五官變成了另一個模樣……
一下子，一切痛苦和變化都停止了。歐文艱難地直起腰來，大口喘息了一陣兒，這種感覺真不好受。
他不自然地邁步來到鏡子前，驟然長高的身體讓他不太適應，好一會兒才調整過來。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認真地梳理好金色的髮絲，撫平袍子上的褶皺，然後露出洛哈特的招牌式笑容，一排整齊的牙齒閃閃發亮。
看着鏡子裏屬於他人的面容隨着自己的心意而變換着動作和表情，歐文感覺十分怪異和新奇。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吟吟地低語道：“那麼，我是吉德羅·洛哈特了。”
洛哈特輪流做，現在輪到他了。
歐文精心為這個關鍵的身份賦予了三重意義。從現在開始，他既是歐文·沙菲克，又是以太學會成員吉德羅·洛哈特，更是伏地魔忠誠的僕人小矮星彼得！
嗯，這至關重要。
歐文看向一旁的小矮星彼得，對方已經變成了他的樣子，表情溫順地站在那兒。歪着頭看着這個呆愣愣的自己，歐文好懸才忍住了捏捏對方臉蛋的衝動——這是小矮星彼得，是個邋遢的矮胖子，不要被外形迷惑！
墨勒忒和倪克斯驚奇地圍着他轉來轉去，時不時抽抽鼻子聞聞味兒，再繞着小矮星彼得轉一圈兒，貓臉和鳥臉上都帶着奇特的表情。
歐文把自己的魔杖塞進袖口裏，拿起從小矮星彼得身上獲得的原本屬於洛哈特的魔杖，用手帕仔細擦拭了一遍，這才塞進了長袍口袋。他又從包裹里取出一根魔杖，遞給了小矮星彼得。
他不會把自己的魔杖交給別人使用。這根魔杖是他暑假時弄來的，被他精心雕琢改造了一遍，外形看上去跟自己的魔杖一模一樣，卻沒有影響到魔杖的功能，可以正常使用。
從包裹里拿出一套自己的衣服丟給對方換上之後，歐文繞着小矮星打量了一遍，確認沒有什麼破綻后，用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跟對方交代了怎樣去偽裝自己。
沒辦法，小矮星彼得一點也不擅長演戲，很容易在熟人面前露餡。歐文只能手把手教導，並且告訴他在一些不知道如何應對的場合里保持沉默或冷淡。
話說了一堆之後，歐文這才揮了揮手，讓對方隱身離開。然後他對墨勒忒和倪克斯叮囑道：“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你們就跟在他身邊，幫我盯緊他，在關鍵時刻幫他打打掩護，別讓他露出破綻，拜託你們了哦。”
他雙手合十，表情誠懇而期冀。
“喵。”墨勒忒高高揚起了腦袋。
“啾！”倪克斯清脆地叫了一聲，眼睛不懷好意地轉了轉。
兩個小傢伙爭先恐後地躥出門，轉眼間看不見了。
歐文笑眯眯地關上了門，仔仔細細地把辦公室清理了一遍，然後坐在辦公桌後面，把小矮星彼得的幾袋花生餅乾丟在了角落裏，隨手翻着桌子上還沒開始批改的厚厚幾疊課後作業。
看着累積了三堂課的未批改作業，歐文擰了擰眉毛。小矮星彼得這個拖延症晚期！
現在想來，他以後不光要當教授，負責教課和批改作業，還要當學生，認真寫完自己的各科作業，因為小矮星彼得沒法模仿他的筆跡……工作量反而更大了啊。
歐文揉了揉眉心，從抽屜里找出幾封洛哈特寫的信，扯出一張白紙開始認真模仿起字跡來。
……
哈利匆匆地穿過空洞而昏暗的通道，嗒嗒的腳步聲讓他心裏不安，總覺得像是有誰跟在他身後似的。
飛快鑽進公共休息室后，他這才鬆了口氣，徑直來到最前面的壁爐前，坐在了歐文旁邊。
歐文正默默地看着壁爐里的火焰，全身上下從袍子到頭髮絲兒都一絲不苟，身體坐得筆直。
“我跟鄧布利多說了我身上的事了。”哈利直入主題，眉頭皺得緊緊的，“鄧布利多告訴我，這是一種可怕的魔法。隨着時間的推移，我可能會受到伏地魔的影響，甚至會忍不住做一些很壞的事情……必須抓緊時間毀掉魂器，我才能恢復正常。”
“哦。”歐文點了點頭。
哈利抽了抽嘴角，接著說：“我這兩天會把腦子裏那些魔法都整理出來。”
“哦。”歐文淡淡應道。
哈利：？？？為什麼忽然就對我這麼冷淡了？
這忽冷忽熱、反覆無常的態度……真令人頭禿。
哈利委屈地抱緊了自己的作業本。
感謝巴巴巴巴托拉打賞給歐文的奧斯卡獎盃，謝謝大佬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