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比試

夜風冷冽，寒氣逼人。

葉炅見沈渺渺瞬間沒了笑意，不禁一怔，頓時感到頭皮發麻。

她看見那雙眼猶如劍鋒一般尖銳鋒利，直直的刺向她。

心虛感瀰漫在心中，但她轉念一想自己又沒做錯什麼，深深呼出一口氣后惡狠狠的掃向她，「你，你看什麼？」

「讓開——」

葉炅下意識地往旁邊閃躲，沈渺渺蹲下身子，將那株陷在泥土中的墨蘭撿起，又耐心細緻的將花瓣上的污穢擦乾淨，用手帕將其一一包裹，這才站起身。

【宿主，這人也太不愛惜花了吧？你一定要好好教訓她！】

茶杯犬憤憤不平，小黑鼻往上提着，尾巴直伸，像是跟木棍似的。

星際綠植資源匱乏，所以沈渺渺極為珍惜綠植，更別說這親手種植的墨蘭被葉炅這般糟蹋，當下面上就起了冷意。

葉炅心慌的厲害，她可是花藝第一世家的小姐，沈渺渺怎麼敢這樣對待自己？

她指着對方諷道，「裝模做樣！」

「你為百首木耗費數百株珍品花瓣不見心疼，眼下一株小小的墨蘭就讓你這樣？你騙誰呢？」

「二位小姐外頭風這麼大不如去裏屋坐坐等王爺回府？」管家心感不妙，立即上前卑躬道，沒想到這二位都沒將他的話聽進去。

「我取得花瓣沒傷及樹根，還可以再開花，你呢？」沈渺渺冷笑，「這墨蘭就此死在你的腳下！」

「死」字太過沉重，壓得葉炅難以喘息，她強裝鎮定，怒喝道，「說的那麼冠冕堂皇！真以為自己在百花宴贏了就可以騎在我頭上？痴人說夢！」

「我就是看不慣你這副嘴臉，我今日來就是好好打壓你這番氣焰，怎麼樣？敢不敢和我比試一番？」

【宿主答應她！這小妮子太囂張了！】

沈渺渺勾唇一笑，倨傲的微微昂頭，「憑何不敢？」

此人如此囂張，那就別怪她不顧念對方是個美人。

「好，明日午時我在沁蘭居等你！」

黑暗籠罩的大宅院幽深寧靜，沈渺渺在院子裏擺弄着綠植，忽聞外頭傳來地腳步聲，下一刻院門就被用力推開。

「聽說你明日要和葉小姐比試？」李氏大搖大擺地走進來，沈渺渺卻沒看她一眼，氣的她直接罵道，「在宴上不是挺能說會道的嗎？現在啞巴了？」

沈渺渺翻了個白眼，往屋內走去，李氏臉色一白，這賤蹄子竟敢無視她！

她抬手就朝着對方頭上薅去，沈渺渺眸光一閃，反身扣住她的手臂往地上一壓。

殺豬般的尖叫聲響徹府邸，樹上的鳥紛紛往外飛去，丫鬟們還以為出大事紛紛跑出來，就見李氏像只王樣趴在地上。

不知是誰忍不住笑了聲，李氏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的盯着沈渺渺。

***！這個***！

她一定是故意害自己出醜的！

「你有事嗎？沒事就滾出我的院子。」沈渺渺不咸不淡的說，心裏卻對她那番話起了疑。

和葉炅比試的消息還未傳出去李氏從何得知？

茶杯犬和她想到同樣的事，叫道【一定是她指使葉炅找宿主你的麻煩！】

「葉小姐花藝甚佳，我勸你早早放棄求饒罷了，別到時候給我們沈家丟臉。」李氏嘲諷說。

「丟臉？」

「沈家還有臉嗎？」

「不是早被你和沈沛兒丟盡了嗎？」

沈渺渺涼涼地開口，李氏瞬間勃然大怒，她胸脯起伏地厲害，氣憤的說不出話。

「至於比試這回事，「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輸。」沈渺渺陰陽怪氣道，「畢竟你付出這麼多心思請人對付我不是嗎？」

李氏呼吸一窒，沈渺渺更加坐實了自己的猜測。

許是被她發現太丟臉，李氏撂下幾句狠話后便灰頭土臉的離開。

邊走心中暗道沈渺渺眼下這般猖狂，她倒要看看明日這人怎麼丟臉！

翌日，沈渺渺和葉炅比試的消息傳遍全城。

沁蘭居外從辰時起就陸續來了許多頂轎子馬車，裏面下來的人無一不是達官貴人，眾人紛紛尋求個好雅間，就等着辰時的好戲上演。

「你說葉大小姐怎麼會想到和沈小姐比試呢？」

「我猜啊是因為沈小姐宴上大放異彩，葉小姐覺得她搶了自己的光芒吧？」

「我倒是覺得和雍親王有關……」

頂層雅間，眾人口中的容鈺正坐在桌前愜意的飲茶，充耳未聞外頭的閑言碎語。

侍衛撩開帘子走進來，「王爺，皇上那邊昭您入宮，說少……」

還問說完，容鈺就將他噤聲，目光看向一層，淡淡道，「來了。」

誰也沒想到，這沈渺渺和葉炅竟然是同時抵達！

葉炅這邊身後跟着十幾名侍女，手上端着許多噴花，好生氣派。

反觀沈渺渺身旁就一人，手上拿着的被一塊黑布罩着，不過所有人都看得出裏頭就是花，否則今日比什麼？

「故弄玄虛！」葉炅輕哼，率先走到上位，「昨日說好的試題你就帶着些東西？」

「輸了哭鼻子別怪我欺負你！」

沈渺渺抬手，雲淡風輕道，「要哭也是你。」

葉炅圓目微瞪，用力拍下桌子。

「那我倒要拭目以待！」

葉家的小廝將試題掛在樑上，紅底黑字顯現出蒼勁有力的字——圓滿。

試題一出，樓上的雅間響起竊竊私語聲，一些坐着的文人雅士更是搖着扇子翹首以盼。

要知道古往今來，殘缺容易，圓滿卻極難。

這二位小姐如何作答？

葉炅很快給出了答案，她動作優雅拿出一根枝木，再分別走到十幾株花前，取其最飽滿圓潤的花瓣堆砌在枝木上。

很快原本光禿禿的樹枝上變成了一朵嬌艷欲滴的花，每一朵花瓣配合極好，相互補充輝映，流光溢彩間令人一看就難以忘卻。

太美了！

這每片花瓣都是珍品花朵上摘取，其美妙之處拼湊起來才明白。

葉炅自信一笑，舉起這朵花，先是洋洋得意介紹這些花瓣的品種，共同之處就是都是團圓之花。

更精妙的是她能想到採取每一朵花最充沛豐滿的花瓣組合在一起，令人稱奇。

「這便是世間獨一無二的「團圓」之花。」葉炅朗朗道，眉宇間透露出的自信讓人移不開眼。

這就是第一養花世家葉家的大小姐！

誰也別想打敗她！

話音剛落，鼓掌聲就接連不斷，葉炅驕傲的哼了哼，走到沈渺渺面前。

從始至終她的表情都毫無波瀾，偶然間還透露出幾分無聊的氣息。

她倒要看看這女人怎麼比的贏自己！

「請吧。」

沈渺渺將頭紗扯了扯，經過她身邊時淡道，「你可要看好了。」

她做事雷厲風行，沒有多餘的辭藻和華麗的語言，直接就將黑布掀開，眾人倒吸一口氣，只見裏面放着一塊光禿禿的盤子和幾支樹葉和……

一朵花。

就一朵花有什麼用？

葉炅差點笑出聲來，沈渺渺就憑這朵普通的劍蘭就像和她斗？

但隨着沈渺渺將花插擺完畢后她頓時笑不出聲。

「你在和我開玩笑嗎？」葉炅道，「這麼丑的花和樹枝放在陶盆上又有什麼用？跟一把劍一樣毫無美感可言！」

「不錯，就是劍。」

「什麼？」葉炅瞪大眼。

循着眾人的目光，只見盤上放着錯落有致的擺放幾根樹枝，層層交疊在一起，遠遠望去像是巍峨挺拔的山體，又顯現出厚重雄渾的模樣。

一朵花橫插於其中，花苞微綻，花葉盛開，猶如一名戰士拿劍保護着這座山。

沈渺渺氣定神閑地說，「盤的形狀本身就以圓為主，自古以來就有圓滿團圓的寓意。」

「換種說法盆為大地，花草為劍山，在邊疆戰士的保衛下，我們大朔朝這片土地永遠都是盛世，這才是真正「圓滿」。」

霎時間鴉雀無聲，沁蘭居內的所有人竟說不出一個字。

等到反應過後便是雷鳴般的掌聲，饒是葉炅也沒想到這麼深的含義。

盛世，好一個盛世！

葉炅呆若木雞的站在那，還是旁邊的侍女喚了好幾聲才回神。

她的眼中沒了剛才的囂張跋扈，只剩下深深的委屈。

【宿主你太厲害了！難怪你昨天一晚都在花圃里，原來是在找「劍與山」，你居然還藏着不告訴我！】

茶杯犬吊著舌頭，搖晃着尾巴，十分狗腿子的抱住沈渺渺的腿。.z.br>

【你看那葉家女都說不出一個字了！真是活該！】

「認輸了嗎？」沈渺渺只覺得無聊，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哪知道葉炅眼中泛光，下一秒竟然哭了出來。

沈渺渺最見不得女人哭，當下慌了神，皺眉道，「你哭什麼？我又沒罵你打你！」

這話一說葉炅哭的更過分了，就在沈渺渺手足無措時間，葉炅悶悶道，「你贏了，但是我沒輸！」

跟這大小姐說不通，沈渺渺暗道自己大氣，才不和她一般計較。

這場比試最終沈渺渺獲得勝利，有人嘆她思想高深，不似別人口中所說的草包，也有人說她投機取巧，真正的「圓滿」之意就是強詞奪理罷了，可誰敢提出不同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