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迫害進行時
「富江……富江？」
陸遠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富江，走回去輕輕碰了她幾下。
只見她微微偏了一下頭，沒有做出回應。
暗嘆富江演技十足之餘，陸遠隱晦地示意她保持好狀態，自己則去通知黑醫開始手術。
富江悄悄挪動手指在陸遠身上點了一下，讓他離自己近一點。
「小～心～」
她慢慢張嘴做了個口型，旋即重新安靜了下去。
陸遠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轉頭露出一副唏噓的模樣，隨後表情又變得再次固定而僵硬。
一如往常的平靜。
「看來藥效挺好嘛……」
他低頭念叨了一句，隨後衝著那黑漆漆的通道吼了一嗓子，彷彿絲毫不在意富江是否會被自己「吵醒」一般。
「醫生！已經可以開始了！」
……
「醫生生～生～～，已經可以開始～～開始了。」
正在手術台前穿戴着手套的布萊文聽到這附帶着陣陣回聲的嘹亮嗓音，原本還算穩定的臉皮不禁一陣抽搐：「這小子還真相信我的能力啊……」
「背過來吧。」
他滿臉無奈地打開了無影燈，用着比陸遠稍稍低上一些的嗓門衝著外面喊道。
「六片安眠藥怎麼說也夠勁兒了吧。」
「再說她只抿了一口……」
「嗯……死不了就行。」
布萊文隨手把一邊雜亂堆砌的瓶瓶罐罐扒拉到牆角，心裏暗自思忖着。
……
「醫生啊，你從業這麼多年就從來沒想過要招個得力的幫手嘛？」
手術台邊，一身褐色防護服的陸遠端着一盤子刀鉗剪尖子，頗有些無語地看着正在身旁專心調配着壓力泵的布萊文。
聽到這句話，布萊文不由呵呵笑了一聲，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以前是有一個的來着，不過……人家早就拋下我這個老大叔單飛嘍。」
「唉，年輕人心太高，血太熱，根本待不住。」
說著說著，布萊文的語氣隱隱有些惆悵。唏噓自語間，竟然隨手端起了一旁擺放的醫用乙醇小酌了一口。
「……」
陸遠嘴角抽搐的看着面前發生的這一幕，險些抑制不住吐槽出聲，只得拚命地把嘴角向下彎曲才勉強沒有發出聲音。
「那小子天賦也就比我差點兒有限……」
「只可惜是個沒什麼來歷的黑戶，要不沒準兒能進正規醫院工作啊。」
背對着陸遠的黑醫先生對他臉上那起伏不定的神情毫不知情，只是繼續自顧自地長吁短嘆着，似乎在為他那位「頗有天賦的助手」感到嘆惋。
「藤本醫生……」
陸遠見他那嘆息的樣子不似作偽，頓時心思一動，察覺到裏面或許另有隱情。
但……
陸遠的眼神恍若無意間瞥向了那處雜物堆積的牆角，越過層層干擾，精確無比地落在了牆角那瓶似乎灑落了不少的「安定」上面。
「死不足惜。」
他細若蚊蚋地嘆了口氣，慢慢把手中的托盤放在手術台前的一個小架子上，右手順着桌沿悄然摸上了一旁擺放着的花瓶。
「什麼？」
聽到異響的布萊文醫生一時沒能弄清陸遠在呢喃什麼，不由地扭頭向著身後看去。
「！！！」
一道白影自視野中憑空閃過，剛剛回過頭來還沒能及時站穩的布萊文驟然感到腦門一突，險些跪倒在地上。
「砰！」
「啪啦～」
隨着一聲噼里啪啦的物體碎裂聲落下，布萊文的鼻樑上傳來了一股股鑽心的疼痛，鮮血順着鼻尖滴落，綻成一朵朵嬌艷的血花。
頭暈目眩！！！
視野一片模糊，大腦像是開裂了一般絞痛不止，額頭上不斷有層層細密的冷汗滲出。
說到底布萊文也是個刀尖舔血走來的男人，面對陸遠的力大勢沉的一記重鎚，竟然只是疼的心神恍惚，目眥欲裂，並沒有當場暈倒在地。
「啊！你這混……混！！！蛋！！！！」
布萊文一手捂着劇痛的額頭不停搖晃，另一隻勉強能夠揮舞的手竟然還試圖抓住一些能用的東西來反擊已經躲到兩米開外準備看戲的陸遠。
「別讓我抓到你！！！」
震驚於這位黑醫先生精神頭十足的同時，陸遠卻是沒有一點防備的動作站在原地，似乎毫不擔心對方會翻出什麼浪花一般。
「砰！！！」
果不其然，在布萊文那隻躁動的右手再次結結實實地扔出了一個鐵制的扳手之後。
當的一聲脆響，只見原本熟睡在手術台上的富江不知何時睜開了眼，隨手抄起托盤衝著張牙舞爪的布萊文的腦袋就是一拍。
突如其來的巨力盡數傾瀉於黑醫的後腦之上，難言的疼痛前後衝突之下，布萊文終於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在昏倒前的最後一刻，布萊文隱約在模糊的視野里看到了一對滿臉詭笑的狗男女正在朝着自己緩緩靠近。
……
「……」
「你們要把我綁到什麼時候？」
幽森的手術室中，布萊文強忍着疼痛挪動頭顱，看向一旁靜坐在箱子上的富江……還有她身邊那個戴着小熊眼罩睡覺的陸遠。
「哦，你問這個啊？」
原本靜得宛如一幅絕美的油畫的富江聽到布萊文那中氣不足的聲音傳來，神情微微一動，輕掩着嘴回過頭去笑了笑。
「那當然是等你欣賞完電影之後了啊，哈哈哈哈。」
富江說完還指了指一旁不知什麼時候被搬到桌子上的電視機，仔細一看貌似還是大廳里用來吸客的那台。
「嗯……啊？開始了？」
聽到富江那張揚笑聲，原本靠在一邊小憩的陸遠不由得身軀一顫，有些茫然地扯下眼罩四下張望。
略微揉了揉發脹的雙眼，他默默地掏出手機確認了一下時間，隨後重新撿起一旁的眼罩扣在臉上。
「還有十二分鐘啊……」
「差不多了，富江。」
陸遠憑藉著記憶把臉面向富江，順手把手機遞了過去。
「嗯，那就開始吧。」
接過小靈通的富江也不去察看，直接笑着應了一聲就從箱子上站起身來。
「那麼……」
隨着輕柔的步伐微微轉動，富江徑直走到布萊文的面前，露出了一個甜甜的微笑：
「準備好了嗎？準備好欣賞這難得一見的精彩節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