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李丁探傷遇生人 鬼手病榻述淵源

第145章 李丁探傷遇生人 鬼手病榻述淵源

鬼手家距離鄉公所不遠,和李丁家房前房后,為了便於鬼手保護自己和家人的安全,李丁把鬼手家的房子建在了自家的房后,自己的前院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鬼手便能及時響應。

鬼手家的房子修的也頗為氣派,一處大院子,八間青磚青瓦的正房,左右兩側蓋着整齊的廂房,院子裏收拾的整潔乾淨,這個跟着李丁在舊政府做過鄉丁隊長的人,沒有像其他農戶那樣家裏養着家禽家畜,以補貼家用。一個吃官飯的,這點小錢是看不到眼裏的,再加上他掌握着一個鄉鎮的武裝,負責維護地方治安,斂財的途徑還是很多的,在鄉鎮這樣的地方,那也算得上是顯赫人家。

鬼手家的院門半敞着,李丁徑直往院子裏走去,走到屋門前,他也不敲門,伸手推開屋門,抬腿便邁了進去。

屋裏的爐火生得很旺,李丁剛拉開門,暖意便撲面而來,令人如沐春風,一路凍的冰涼的面頰頓感溫潤舒適,李丁頗為受用的深嗅了一口屋裏溫熱的空氣,一股暖流直入肺腑,自己冰冷的內心也深受潤澤,感覺壓抑的心情稍稍有些緩解。不過這溫暖的氣息里卻充斥着濃濃的藥味。.br>

鬼手蓋着被子,躺在炕頭上,看樣子已經睡著了,鬼手老婆聽到屋門開啟有人進來,趕緊從炕沿上跳下地來,往門口迎去,等她看清是李丁進來時,慌忙上前拉住屋門,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少爺,這麼冷的天你怎麼過來了?」

李丁看了眼躺在炕上的鬼手說道:「嫂子,我來看看老鬼,他現在怎麼樣了?」

鬼手老婆說道:「托少爺的福,看樣子他已經挺過來了。郎中說他自己止血比較及時,救了自己一命,要是流血太多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了,也算他福大命大造化大。現在郎中已經給他清理了創口,上了止血藥和長肉的葯,讓他不要亂動,躺在炕上慢慢將養,估計兩個月後才能見好。」鬼手老婆嘴裏說著,去給李丁找來一把椅子,放在爐子邊上,讓李丁坐下。

李丁一邊應着,一邊往鬼手身邊走去,這時他才看到在後炕上坐着一個年輕人,正在上下打量着他。

李丁也看向炕上的年輕人,不知他是何人,正打算開口打個招呼。

鬼手老婆見李丁凝視炕上的小伙,趕緊說道:「這個小夥子是老鬼朋友的家人,過來看望老鬼,不想路上遭了土匪,小腿被打了一槍,好不容易堅持到村裡。等找到我家住處時,眼看着就要癱倒在地,老鬼已經讓我帶他去看了郎中,包紮了傷口。我把他帶回到我家來暫住。「雲雀」,快來見過我們少爺。」鬼手老婆向炕上的小伙招了下手。

待鬼手老婆說完,小伙衝著李丁微笑點頭,嘴裏說道:「小的給少爺請安了。」

李丁仔細看去,此人一條腿彎曲盤坐,一條腿直直地伸向前方,棉褲挽起一截,半截小腿露在外邊,綁着厚厚的紗布。他年齡不大,眉宇間卻是一副久於世故的模樣,不停轉動的眼珠,閃爍着狡黠的光芒,看着不像一個普通的莊戶人。

李丁也沖他點下頭,嘴裏說道:「客氣,一路辛苦。」算是打過招呼。

鬼手老婆為李丁沏好一杯熱茶,端到他面前的爐子上放下。

聽到老婆和李丁搭話,鬼手已經醒了過來,他掙扎着要坐起身子,李丁趕緊上前把他按住說道:「老鬼,你不要亂動,沒有外人,不講究那麼多。」

鬼手重又躺下,看着李丁說道:「少爺,我不礙事,只是手腕處有些疼痛,身子上沒有毛病,尚可自如行動。你那邊怎麼樣?那兩小崽子抓住了嗎?」

李丁苦笑一下說道:「抓什麼呀?都被他們給逃脫了,這下我可闖下大禍了?只怕這次不死也得脫層皮啊!」

鬼手說道:「怎麼回事?少爺,他們有什麼來頭嗎?這些人難道我們得罪不起?」

李丁長嘆一聲說道:「那倒不是,是我這番圍剿他們,除了沒傷着他們分毫,還損兵折將,等趙鄉長回來我沒法交差啊!」李丁說著看了看正坐在炕上眼巴巴看着他的小夥子。

鬼手說道:「少爺,但說無妨,他不是外人,都是自家至親,等會我給你介紹他的情況。」

李丁接着把鬼手被抬走療傷后,疤臉帶人擄回了二人的家眷,二人又將自己妻小綁架,後來自己交***兒為人質準備釋放那人家眷,誰知那人家眷居然捅傷***子,自行逃走了,最後自己帶着自衛隊員去圍剿二人沒想到卻被打死打傷數人。李丁前前後後把整件事的原委和鬼手說了一遍。

在李丁心裏,這個打小就守護在自己身邊的人,才是自己的主心骨,哪怕是此時的鬼手身負重傷,只要有他在自己身邊,自己心裏便會踏實很多。

鬼手聽完,也是黯然傷神,說句:「少爺,是我不好,不小心着了他的道,除了沒能為你分難解憂,還讓你分心牽挂,有負老爺當年重託啊!」

李丁說道:「事已至此,悲傷無用,你且耐心養傷,等我想出個萬全之策,捉了這二人,將他們生剮活剝,為你報這斷腕之仇。」

鬼手說道:「少爺,你知道他們現在的下落嗎?」

李丁搖搖頭說道:「今天我帶去的那幾個飯桶,看自己這邊的弟兄們被那二人打死打傷幾人,都嚇破了膽。我再三命令他們往上沖,個個抗命不從,最後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二人騎馬逃走,沒有一人敢上前追趕。此時早已失去了他們的下落。」

鬼手瞅了眼在一邊靜靜聽他們談話的小夥子,說道:「「雲雀」,你路上遇到的或許就是和少爺剛才說的是同一伙人,你把來時路上的遭遇再給少爺說說。」

這個坐在鬼手家炕上,被叫作「雲雀」的人,正是半路截停徐淑婉主僕,被曹旋一槍打中小腿之人。

「雲雀」聽鬼手讓他說話,恭恭敬敬地說道:「鬼爺,那我就把剛才給您說的情況再給少爺說說。」

鬼手躺在那裏點頭示意,讓他只管說下去。

「雲雀」添油加醋把這一路上的際遇給李丁一五一十說了個明白。

「雲雀」來到黃崖灣鄉后,七拐八彎終於來到鬼手家中,見到鬼手居然也身負重傷,正躺在炕上休養,大吃一驚。他忍着腿上槍傷的劇痛,顧不上說明來意,向鬼手詢問起家裏發生了什麼變故。

受到重挫的鬼手看到是「雲雀」來了,有些意外,幾年未見,今天居然主動上門做客,他強打精神和「雲雀」打個招呼。大家都是熟人,也不客套,鬼手告訴他自己被人暗算砍斷一掌,尚不知對方底細。說完便問起他緣何受傷。

「雲雀」聽得鬼手詢問,這才想起自己身上的槍傷,頓感疼痛難忍,再無力支撐,跌坐在地上,咬牙堅持告訴他自己半路被人打了黑槍,沒顧上治療,一路匆忙趕來,現在依然流血不止,需要及時治療。

鬼手聞言,趕緊讓老婆帶着他去找郎中治療。等包紮回來,「雲雀」臉色好看了許多,這才打起精神,和鬼手詳述了路上經歷。

鬼手聽完,當即猜測這人很可能就是夜闖鄉公所之人。

李丁這番進來,「雲雀」又把情況細說了一遍,三人一再核對,更加確定無疑,「雲雀」路上所遇便是傷了鬼手,和李丁交火的所謂牛羊販子。

李丁確定了曹旋幾人的動向,心中顧慮又起,便說道:「按你所說時間,看來那二人和我們交火之時,他們已經有一人和家眷接上頭了,不出什麼意外的話,他們現在人已團圓。他們剛才被我帶着的人馬圍剿一番,也沒什麼折損,要是聰明的話就該逃命去了。若是他們不再在黃崖灣出現,趙鄉長回來我便能搪塞一二,這也就了卻了我心頭大患。」

鬼手說道:「要是讓他們就這樣走了,那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李丁嘆息一聲說道:「我又何嘗不想找他們報仇雪恨呢,可是就眼下形勢,身邊沒有可用之人啊,鄉里的自衛隊員懦弱無能,幾十人打不過二人,剛才交火都已經嚇成了縮頭烏龜,再不敢出手,而且他們要是再有傷亡,我更擔待不起。我現在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渾身難受啊!此事已是進退兩難的境地。」

這時就聽邊上的「雲雀」不服氣地說道:「少爺,您別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這人我已見識過,他又不是什麼三頭六臂,也是普普通通凡人一個,他今天要不是偷襲我,只怕此時早已橫屍荒野。沒什麼大不了的,要是想做了他們,我看這忙我們能幫上。」

李丁見此人也一直稱自己為少爺,多少有些不習慣,初次見面,也不好駁回,只好姑且聽之,聽他口氣不小,不知他到底是何許人也,有何能耐,竟敢說如此大話。便把頭扭過去,說道:「小哥休要說笑,那二人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不知小哥做什麼營生,面對悍匪竟然如此雲淡風輕,談笑自若。」

「雲雀」看看鬼手,沒敢擅自張口,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鬼手抬眼看了看李丁,緩緩說道:「少爺,不瞞你說,他是杆子,他們大當家是我多年前結交的一個朋友,最近故地重遊,特地派人來看望於我。我和杆子來往這事兒一直瞞着你,你別怪我,我也不是要故意隱瞞,我是怕你知道了擔驚受怕。今天這事,若是咱們的人手不能妥善處理,只怕還真能用到他們。」

李丁有些驚疑的看着面前的鬼手和「雲雀」,剛才他聞聽「雲雀」是杆子時下意識的摸向了腰裏的手槍,他不知道鬼手竟然瞞着自己和杆子有勾結,當他聽鬼手說此人可以幫忙時,伸出去的手又慢慢的縮了回來。此時的他急切地想知道鬼手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鬼手看着李丁疑惑的目光,強忍着斷腕處的疼痛,勉強笑笑,給他講起了那段距離彼時時日尚不太久遠的往事。

民國三十年(一九四一年)察哈爾境內發生了一件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的大案,一個膽大包天的杆子頭半道劫持了(偽)察哈爾政府民政廳一個***的姨太太,除了把眾人隨身攜帶的財物搶走,竟然把那個姨太太擄走女干Yin致死。後來這事漏了,被***家人得到消息,***一氣之下,將此事訴至日軍駐察哈爾最高司令長官根本博處,根本博大發雷霆,命令時任察哈爾警署警正的曹凱帶兵圍剿。

曹凱接到命令后,考慮到這個杆子雖然成立不久,但發展很快,已經具備一定規模,若是自己帶人圍剿,只怕到頭來兩敗俱傷,削弱自己的實力,還不如想法把他招致麾下,壯大自己的力量。

幾經思考,曹凱想出一個招安的妙計,通過其他山寨的幾個杆子頭給他傳話,只要他願意帶人來投,便可將之前犯下的罪責一筆勾銷,這個杆子頭權衡良久,知道曹凱現在風頭正盛,若是硬拼自己有可能全軍覆沒,不如暫時屈居人下,便受了曹凱的招安。

曹凱把他招安后,先去***家裏耐心做了安撫工作,讓***不要再追究此事,並從警署拿出一千塊大洋作為補償,讓***再去納一房妾。***知道人死不能復生,看着眼前白花花的大洋,也懾於曹凱的勢力,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沒了苦主的追究,曹凱又去根本博面前將杆子頭的實力和將來可以發揮的作用大肆吹捧一番。根本博也樂得壯大自己手下的漢女干隊伍,也就答應了曹凱的要求,最終杆子頭被曹凱舉薦為察哈爾警署的警佐。

杆子頭被曹凱招安后,不到一年,手下弟兄便受不了警隊的約束,經常出去打家劫舍,女干***女,搞得周邊百姓民不聊生,怨聲載道。日軍得到消息后,嚴令曹凱整治隊伍,肅清隊伍內那些白日為警,晚上為匪的警員。

杆子頭得到消息后,便萌生退意,經過周密策劃,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打死曹凱幾個站崗的手下,連夜逃出了察哈爾警署。為此,曹凱受到日本人的嚴厲苛責和訓斥。曹凱勃然大怒,派出隊伍對他四處緝拿。

李丁聽到這裏說道:「老鬼,你說的這些事早就家喻戶曉,無人不知了。難道是他?」李丁張開手掌,伸出五根手指。

「雲雀」聽鬼手講到這裏,看着李丁撐開的手,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鬼手點頭說道;「正是此人。這些都是你知道的,但是後來發生的好多事你就都不知道了。」

李丁驚疑地說道:「怎麼?你和他有染?」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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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都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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