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桃花運里桃花劫 惡人自有惡人磨

第101章 桃花運里桃花劫 惡人自有惡人磨

成年後的曹旋在哥哥的庇護下一直錦衣玉食,沒受過什麼磨難挫折,最近卻吃下了他這二十幾年來不曾受過的苦,先不說身體受創,不能安心將養,就是基本生活,也都難以保障,整日遊盪街頭,餐風露宿,饑寒交迫度日,為了掩人耳目,雖然兜里有錢卻不敢去稍加享受。幾日下來,二人不但衣衫襤褸,而且渾身散發著難聞的氣味,再加上故意不去清洗頭臉,已經是活脫脫一副花子樣,只怕就是徐淑婉過來也未必能認出是他。qδ

曹旋看過袁老三的慘狀后,心中思潮翻滾,經過一夜的思考,心裏的千頭萬緒逐漸明晰起來,荷花、小六子的死,袁老三的被打,肯定背後有某種聯繫,自己也不用去像偵探那樣,到處勘察現場,邏輯推理,那樣不僅耗時耗神,還容易誤判跑偏,當下要做的就是把八方道給他拔了,把趙清泉給他滅了,這樣八方道背後隱藏着的黑手就會走到前台來,可以直接和他短兵相接,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另外,為袁老三和伍子報仇的事不能耽擱,他們被打,因自己而起,必須儘快給他們一個說法。趙清泉既然是江湖人,事從江湖起,那就用江湖的手段,在江湖見。

曹旋原來領着的一兵一卒,現在就只剩下了一兵,憑着二人之力想要在戒備森嚴的中都城幹些事情出來,那是相當有難度的,而現在要對付的人又是中都城內地下組織的帶頭大哥,不僅自己身手了得,而且手底下有百十號弟兄,若想動他,勢比登天。

眼下曹旋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依然和馬平盤桓在八方道總壇附近,觀察着這裏人員出入的情況,若是趙清泉出來就遠遠地跟在身後,掌握他的行動軌跡。

曹旋和馬平這一天在八方道門前的蹲守,也算小有收穫,上午的時候他們聽到有兩個走出門來的道徒在聊天,二人說壇主聽聞丟失的乾坤圈在城裏出現了,有人拿着去當鋪典當,被掌柜的給趕了出來,壇主得知情況後上門詢問,還扇了掌柜的幾耳光,問他既然知道東西是自己的為什麼不把東西留下,或者把典當東西的人當場按住,讓人來報自己知道。掌柜的沒想到自己因膽小怕事沒敢收當竟也招來麻煩,趕緊把典當人的衣着、相貌、口音和壇主說了個詳細,讓壇主深感意外的是此人貌似借道友名義上門買迷香的那人,壇主聽后頗為忐忑,給眾道徒傳下話去,撒開人手去外邊尋找一個大同口音的黑瘦漢子。曹旋和馬平聞聽后,知道趙清泉已經開始警覺,意識到馬平是有意上門試探,日後二人在街上出現一定要謹慎行事,以免被人識破。

曹旋他們貌似發現了趙清泉的一處安樂窩,下午時分,趙清泉搖搖晃晃的從八方道的總壇出來,渾身酒氣,不停的打着酒嗝,身後帶着一個跟班,兩人一前一後往巷子裏走去,曹旋、馬平不遠不近的跟着他們,只見二人走到了一處小院門前,趙清泉抬手砸門,給他前來開門的是一個頗有姿色的妙齡女子,趙清泉進得門來,面露輕薄之色,和女子調笑幾句,摟着女子的小蠻腰往屋裏走去,跟班見二人進屋,把院門關上,在門外等候。曹旋二人等至日落西山,仍沒見他出來,眼看着沒有下手的機會,二人只好暫且離開,等來日再做打算。

曹旋心中惦記袁老三和伍子的安危,從巷子裏出來,帶着馬平就直奔恆裕泰茶行,因擔心有八方道的人在暗中監視,二人沒有進去,遠遠的看着店鋪和院子裏的動靜,被砸的店面基本已經收拾齊整,兩個工人正不停的往外倒着打砸后的垃圾,二人在暗處觀望了很久,在掌燈時分看到有一個背着藥箱的郎中走出院門,郭子送至門外,和郎中千恩萬謝的道別,曹旋鬆了一口氣,看樣子袁老三和伍子二人都挺過來了。

一連數日的蹲守,曹旋和馬平已經基本掌握了八方道道徒的活動情況,總壇里平時聚集着一二十個人,隨時待命,若是有事,壇主一聲令下,這些人就傾巢出動,無事時這些人就在院子裏喝酒打牌,由於八路軍管治甚嚴,他們也不敢輕易出來惹是生非;偶爾會看到有些鬼鬼祟祟的生面孔被慈海從門口接進去,用不了多久便又匆匆離去,應該是前來購買趙清泉手裏的黑貨的;已經引起馬平注意的「鷂子」中間也來過兩次,每次待的時間都不是很長,看來他來這裏要不是傳達指令,就是接受命令,不過看着慈海每次畢恭畢敬送到門口時點頭哈腰的樣子,多半是來傳達命令的;還有二三十名道眾,每天早上不見來總壇,晚上的時候就都回來了,在總壇稍作停留就又散去,看樣子這些人是在大街上搜尋曹旋和馬平的下落,每日晚間回來彙報情況。總體來說,八方道還算是一個管理規範,紀律嚴明的組織。只是曹旋和馬平給他們玩了一招燈下黑的把戲,這些人每天像無頭的蒼蠅般亂闖,卻不知道要找的人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

趙清泉的生活比較有規律,他每日上午都來八方道總壇,看樣子這裏交易的那些非法物資都掌握在他的手裏,每次都是他在的時候才有那些生面孔進出,而且時間基本都集中在上午。曹旋和馬平把他喜歡光顧的茶樓酒肆,家庭住址,暗室的住址,都已摸得門兒清。

作為曹旋和馬平這樣的職業玩家,既然已經盤好道,踩好盤子,那也就意味着距離動手的時間不遠了,現在的短板就是二人赤手空拳的話肯定打不過人家,手裏沒槍,身邊沒兄弟,若是一擊不中,勢必打草驚蛇,到時候只怕再難找到可以下手的機會。看來若想成事那就只能不擇手段了。

曹旋和馬平策劃着拿下趙清泉的方案,醞釀了幾條后,都被一一否決。強攻八方道總壇,憑着二人現在的實力,無疑於以卵擊石,自尋死路,這個方案可以不用考慮。

趙清泉在八方道經營多年,叱吒地下江湖甚久,斂財無數,他家兩進院子的宅院建設的富麗堂皇,家裏使喚着丫鬟下人,門口常年站着兩個精壯漢子看家護院,若是在這裏動手,不論能否成功都會弄出很大的動靜,驚動警察,二人難以脫身。

曹旋二人思來想去,難度係數最小,成功幾率最大的地方就是趙清泉暗室的小院,等他去那裏尋歡時,只要把門外的跟班制服,就有機會拿下趙清泉。二人主意已定,單等趙清泉去往城郊的暗室家。

壩上的冬天,來得格外的早,每年一過中秋節,就算一腳踏進了冬天,氣溫日低,風雪漸多,人們開始了漫長的貓冬,只待來年的清明過後,整個隆冬才算宣告完結。

今日恰逢立冬,就在其他地區還秋意正濃時,壩上已是隆冬時節,天上的太陽被絲絲縷縷的薄雲纏繞着,光暈穿透雲層發出陰冷慘白的光,空中稀稀落落的飄着清冷的雪花,地上凜冽的西北風直往褲腿里鑽,八方道總壇門口晃悠的花子門沒有太陽可曬,都縮起脖子,雙手抄袖,在八方道總壇南牆跟下跺着腳驅寒,八方道沒有***,也就沒有人出來布施祈福,花子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過往的行人,渴望得到幾分施捨,可是在這個自己果腹尚且艱難的時代,又有幾個人捨得從兜里掏出來一個大錢施捨,花子熱切的眼光迎來一撥,又在失望中送走一撥,一天下來多數人討不來足以果腹的食物,眼看着壩上的凜冬就要到來,這些聚在一起的花子們,每天都可能是人生中彼此相見的最後一面。

曹旋、馬平混跡在花子堆里,二人的氈帽上已經散落了些雪花,臉色凍得鐵青,不停地跺着腳,往來回搓着的手上哈熱氣。馬平小聲說道:「二爺,都三天了,這孫子還不往那窯姐兒那裏去,每天再這麼等下去,凍得扛不住了。」

曹旋說道:「這幾日趙清泉肯定是有事,你看那個瘦高個,每天都來,而且每次來的時間也都比以前長了很多,昨天來的時候,看他手裏提着的箱子分量不輕,這人肯定是在和趙清泉做什麼交易,昨天提來的很可能就是大洋。」

馬平說道:「二爺,咱們把趙清泉制服了,要不也跟下這小子,要是個有錢的大戶,咱們可以把他做了,然後出城遠走高飛。」

曹旋說道:「你這話也不無道理,咱們把趙清泉這邊解決了,查明小六子死得真相后,是該遠走高飛的時候了,這樣待下去,再無出頭之日。」

二人正說話間,只見八方道總壇大門開啟,趙清泉腆着肚子,一步三搖地走了出來,身後跟着的小夥子意欲上前扶他一把,被他擋了回去,嘴裏含糊的說著:「不礙事,不用管我,這才喝多少,就是再喝一壇我也穩如泰山。」說完竟然把紫色緞面棉襖的領口給解開了,被酒精燃燒的灼熱的身體,冷風一吹,身上暢快了很多,燥熱的他急需靠降溫來恢復平靜。

趙清泉步伐雖亂,方向卻一點都不錯,徑直就往那女子院落的方向走去,路過中都縣最大的永和號百貨商店時看到幾個蘇軍大兵正在門口挑選商品,趙清泉竟然向蘇軍舉手敬起四不像的軍禮來,嘴裏連連說著:「達瓦里氏(俄語同志)。」這些蘇軍也都向他微笑着點頭示意。趙清泉更為得意,昂首闊步繼續趕路,身後的小夥子,一路小跑跟在身後,不停地提醒:「壇主,你慢點,小心腳下。」趙清泉哪裏在意這些,非但沒有減緩速度,反而加快步伐,不消多久,就到了這熟門熟路的小院。曹旋和馬平駐足在巷子口遠遠地觀望着。

這院子裏住着的女子,出自娼門,原來靠着在茶社中接客為生,八路軍進城后,把這些娼寮、茶社、下處,全都取締了,教育從業女子從良,然而談何容易,這些女子除了身體資源,沒有其它一技之長,沒用多久,為了生存,大部分人又開始重操舊業,只是由原來大張旗鼓的經營,改成了一院一鳳,偷偷摸摸接客的暗娼,原來的一些老客戶又都循跡而來,生意依舊火爆。此女子在茶社被查封后不久,生活便難以為繼,只好站在大街上偷偷做起了流鶯,趙清泉以前就是這名女子的熟客,後來在街上偶然見到,照顧了兩次生意,便決定把她給包養起來,但是趙清泉貴為八方道總壇壇主,平日裏正派示人,道貌岸然訓誡道眾,不能太過招搖,為了避人耳目,就在城郊給她租了一個獨院,把她安置下來,除了衣食供給,再額外給些零花錢,這女子也就不再接客,成了趙清泉的暗室。

趙清泉像往日一樣,拍打幾下門環,女子出來給他開門,扶着他往屋裏走去,跟班把院門合上,瑟縮着身子站在門外避風處,心中暗嘆,這大冷的天,像門神一樣站在門口可不是什麼好差事,只盼着壇主能早點出來。

跟班蹲在牆下,從兜里掏出煙鍋煙袋,在煙鍋頭裏塞滿煙葉,取出火鐮點燃,狠勁抽上一口,感覺這絲熱氣能為自己除去不少寒冷。剛吐出一口煙圈,就看到面前有一個衣着襤褸的花子走了過來,花子來到他跟前,將半隻破碗伸到他面前,說道:「先生,行行好,給個銅板吧,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快要餓死了。」

跟班在這裏看到花子,有些意外,這裏處於偏僻城郊,沒住幾戶人家,來這裏乞討這花子真是腦殘,他從地上站起身來,厭惡的把頭轉向了一邊,對花子說道:「哪有什麼錢給你,趕緊滾蛋。」

花子不為所動,依然把那隻髒兮兮的破碗往他懷裏推去,嘴裏不停地說著:「先生,行行好吧。」

跟班的看這花子非但不走,還不停的往自己身上蹭,心裏頓時來氣,惡狠狠的盯着面前的花子,怒斥道:「***是不是聽不懂人話,讓你滾蛋沒聽到嗎?再不走小心我打斷你的狗腿。」

花子除了沒被他的話嚇走,還和他講起理來,「你不給就不給吧,憑什麼罵人呢?你不要狗眼看人低。」

跟班的聞聽此言,頓時大怒,嘴裏說道:「你個不長眼的東西,我罵你怎麼了?我還打你呢。」說著舉起拳頭就向面前的花子揮來。

就在跟班的注意力完全被面前的花子吸引的時候,不知何時從脖子後邊伸過一把匕首來,順着他的脖子一劃拉,跟班只是感覺到脖子上有一絲涼意,然後就看到自己的鮮血從面前噴射而出,接着他感到了疼痛,他想喊出聲來,可是嗓子漏風了一般,他大張着嘴卻發出嗚嗚的聲音來,他趕緊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氣管里已經只有出的氣,沒了進的氣,喉管里呼嚕出幾串血泡,他就軟軟的往下倒去。

把他抹了脖子的人正是馬平,馬平看他往後倒去,伸手把他托住,曹旋撿起地上掉落的煙鍋頭,過來和馬平架起他的身子,往門口拖去。曹旋瞪了馬平一眼說道:「不是跟你說了把他打暈就行了,你幹嘛把他給抹了脖子,他和咱們無冤無仇殺他幹什麼?」

馬平說道:「既然動八方道,咱們就一不做二不休,給他弄得動靜大點,好讓他們知道這中都城裏還有他們不能惹的人,要是不殺了他,萬一半道醒來,不就壞了我們的大事了嗎?再說我也很長時間沒殺人了,看看手生了沒有。」馬平手裏架着跟班的屍體,就像宰殺的只是牛羊一般,說完臉上竟綻出一絲若無其事的笑容。

曹旋嘆口氣說道:「光天化日之下弄出人命,只怕八路軍掘地三尺也要把我們挖出來。」

馬平說道:「那就更不能留活口了,有人見了我們的真容,將後患無窮。」

曹旋說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趕緊把他的屍體藏起來。」

二人談話間,可憐的跟班已經斷了呼吸,剛才還擔心在寒風裏等待太久,現在已經無懼風雪了。

曹旋輕輕推開院門,看到正屋的屋門關着,院子裏沒什麼動靜,和馬平一起把屍體拖進院內,插上院門,把屍體放到牆角,曹旋順手把跟班腰間別著的匕首給取了下來,插到自己腰間。

曹旋和馬平一左一右,躡手躡腳來到正屋的窗戶前,伏在窗戶下,只聽得屋裏琴瑟和鳴,曹旋食指蘸些唾沫,伸手把窗戶上的麻紙捅破,但見地上爐子裏的爐火正旺,爐膛被燒的通紅,爐子上鐵壺裏燒着的水正冒着白氣,沙沙作響,大炕上鋪着一床大紅棉被,被窩裏春光正盛,交叉在一起的四隻腳伸在炕沿外正有節奏的晃動。

曹旋用手一指屋門,馬平心領神會,匍匐到門前,輕輕一推,門被推開一個小縫,馬平沖曹旋輕輕一招手,曹旋也來至門前,二人看着趙清泉正待行雲布雨,曹旋和馬平一使眼色,二人操刀在手,馬平起身一腳踹開房門,二人直奔炕前,還沒等屋裏的人反應過來,曹旋馬平二人已經不約而同的每人抓住趙清泉的一隻大腳,齊齊兩刀下去,血光四濺,趙清泉一聲慘叫,雙腳的腳筋已被割斷。

趙清泉哀嚎着翻下身來,也顧不上赤身***,蹲坐在炕上,想收回雙腳,可是雙腳已經失去知覺,只得用力抬腿,雙手拖着大腿,把下肢收攏回來,整個腳面已經全被鮮血染紅,此時已是額頭冒汗,青筋暴出,雙目欲裂,怨毒的眼神緊盯着站在地上的曹旋二人。

趙清泉身下的女子,早已嚇得抖成一團,慌亂中抓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身體,斜靠在牆上,從散亂的頭髮后透出驚恐的目光,恐懼的看着地上破衣爛衫的二人。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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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都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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