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民憤
“眾卿家好好看看，告訴朕，這是怎麼回事？”皇上將眷寫着《冬殤》的布帛，砸在桌子上，語氣森寒。
老太監很有眼色，趕緊將地上的布帛撿起來，拿下去，依次走過百官的面前，讓他們看清明。
眾多官員中，大部分人只看到《冬殤》兩個字，便心中瞭然，對內容一清二楚，畢竟，他們去戲樓聽過曲子。
少部分人，即便沒有看過戲曲，但傳言聽了不少，北疆的這股風吹得太猛，幾乎掀翻了京城的屋頂，讓背後的那些人，昨晚徹夜難眠。
大殿鴉雀無聲，眾人將頭顱低着，尤其是牽扯此次事件的人，恨不得放進褲襠里，以免讓皇上注意到。
“顏愛卿，這次欽差大臣是你推薦的人，去了北疆這麼久，卻只顧吃喝玩樂，這就是你所言的，德才兼備，智慧聰穎之人嗎？”皇上緩緩開口，夾雜着憤怒的語氣，讓站在一旁的太監，也忍不住渾身發冷。
“皇上，此次事情，只怕有蹊蹺，這《冬殤》的曲子剛出，北疆就傳出這樣的謠言，且不過一晚，便沸沸揚揚，無法制止，皇上，只怕，背後有人推動。”
“那人如此造謠生事，只怕心懷鬼胎，居心否測啊皇上。”顏尚書難免悲痛，腿抖的厲害，為避免被皇上發現，一下子跪在地上，餘光看向前面皇子站的地方。
“是嗎？那我問你，為何北方軍用棉被沒有着落？還需要一個商人捐贈？”皇上目光銳利的盯着顏尚書。
顏尚書聽聞此言，直冒冷汗，北方軍隊的棉被為何不足？不對，為何沒有，那當然是他剋扣軍餉，剋扣這些物資所用到的銀子，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可這能說嗎？顏尚書自然是不能說的，可皇上突然問起，他又一時找不到借口，只能幹着急。
“皇上，大人說過，前些年，已經給北方將士送過棉被，不需要每年都送，這樣太浪費了，因此，大人便把這筆銀子節約下來了，充入國庫。”顏尚書不回答，一心準備取代他的侍郎自然會替他回答。
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郭世康自然不會放過。
“節約？”皇上龍顏大怒，“充入國庫？”
“回皇上，尚書大人正是如此說得，臣幾次想查看一下賬簿，然尚書覺得臣尚且年輕，經驗不足，擔心臣弄出岔子，便從未給過臣看賬簿，只是信誓旦旦的保證，這些銀子，都充入國庫，邊疆戰士，也有足夠的棉被過冬。”
郭世康擔心火不夠旺，趕緊又加了一把柴。
“郭侍郎，謹言慎行。”大皇子夜翼樊直覺大事不妙，情急之下回過頭，警告了他一下。
“父皇，郭侍郎身為兵部侍郎，顏尚書又怎麼可能不讓他看賬簿。”夜翼樊解釋道：“尚書此事做得確實不妥，雖說銀子都填入國庫，可確實短了邊疆戰士的物資，該罰。”
“這銀子當真進了國庫？還是，進了你的荷包？”皇上沒有特指這個“你”，是顏尚書，還是另有其人，可他的視線掃過夜翼樊。
“皇上，自然是充入……”
“皇上，大事不好了，外面百姓群起，圍着皇宮大門，向皇上討要一個說法。”禁軍首領突然稟報。
“討要說法，他們想造反嗎？敢問皇上討要一個說法？”顏尚書憤憤不平的站起身，怒意盎然。
“顏大人，韓將軍與其一眾將士，駐守邊疆十幾年如一日，勞苦功高，如今上千名將士活活凍死，韓將軍又差點被革職，百姓明事理，幫忙討要一個說法，有何不可？”
“何況皇上英明大義，是明君而非昏君，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你何必急匆匆站出來？”郭世康笑着反問。
“外面如何了？”皇上心煩意亂，不想理會兩人逗嘴皮子。
“回皇上，如郭侍郎所言，百姓明事理，並沒有暴亂，不過也將城門圍的水泄不通，情緒非常激憤。”禁軍首領回答。
“傳令下去，封京兆尹嚴愛卿為欽差大臣，即可前往北疆調查此事，着令大理寺卿，即可調查軍餉一事，至於此時在北疆吃香喝辣的狗官，拖回來，聽候發落。”皇上也不拖泥帶水，直接下達一系列皇命。
“皇上，萬萬不可……”顏尚書面色慘白，趕緊跪下。
夜翼樊卻再也不敢開口，皇上太果斷了，這不像是今天剛聽聞此事的模樣，更像是早就有此對策。
還有那布帛，是誰傳給皇上的？為什麼他的人沒有得到一點消息？
除了夜翼樊，五皇子也顯得憂心忡忡，幾次想開口，又讓丞相警告，閉了嘴。
下了早朝，皇上讓夜鈷樾去了書房。
“父皇。”夜鈷樾恭恭敬敬呼喚道。
“皇兒，對於今日之事，你有何看法？”皇上直接開口詢問。
夜鈷樾來的時候，是避開眾人眼目的，此事房間裏只有他和皇上，兩人一改往日的君臣疏離，如同平頭百姓家一般，夜鈷樾坐挨近皇上，神色平和。
“父皇，今日看來，參與此次棉被倒賣的人，恐怕與大皇子，五皇子，三皇子都只有牽扯，只是三皇子，至於軍餉，顏尚書一個人吞不下這麼大，只怕都進了大皇子的私庫。”夜鈷樾分析道。
“昨日那些信息，是銘兒傳來的？他的速度倒是快。”皇上由衷讚歎，對於夜逸銘能培養出這麼快的送信員，很是自豪欣慰。
“父皇，是快送閣的人送來的。”夜鈷樾解釋道。
“快送閣？”皇上有些疑惑。
“是，一個江湖組織，有自己獨特的一套送信方式，速度極快。”夜鈷樾解釋道。
正是因為有快送閣的幫忙，他們才知道，短短一日之內，竟然多處爆發民憤，百姓圍堵官府，也正是因為快送閣幫忙，才能及時將皇上旨意傳達下去，平息民憤。
兩人一直聊到夜深，夜鈷樾才離開。
遠在北方的阿斗，並不知道，自己的快送閣已經入了皇上的眼，此時，她正帶着一群孩子，離開災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