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從此廟堂添故事(21)
花蕊將盒子裏的東西打開,一道黃色的密旨安穩的放在裏面。
她還來不及打開來看,便聽到外面予凡焦急的催促聲,「拿到了嗎?外面有人來了,快走。」
花蕊將它藏在袖中,與予凡一道離開。
跑了一段路后,發現後面沒有人追,花蕊才將袖中的東西遞給了他。
予凡打量片刻,遲遲不肯打開,花蕊有些着急,「不管內容是什麼,這都是你父皇最後留給你的東西,難道你不想知道嗎?」
「也許,我已經猜到是什麼了,」予凡隨即將那道密旨展開,竟是給他的傳位密詔,他一直以為父皇不喜自己,對他的態度冷淡而薄情,甚至後來對他的母妃不聞不問,他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可是到了最後一刻,父皇還是想着他們的,這不僅僅是對他的肯定,也是對他愧疚的補償。
花蕊自然也看到了上面的內容,她拍了拍予凡的肩膀,「別難過了,你父皇竟然對你有如此期望,那你會不會拿回屬於你的皇位?」
「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即使在父王在世時,他就早已經發現我無心皇位,若不是為了承擔相應的職責,保護這天下的百姓,他心中的最好人選也未必是我。」
「予凡,此生你最大的心愿是什麼?」如果可以,花蕊想幫他實現。
「白雪紅梅,與你共品,」予凡眼帶春色,笑靨如花。終是放下了自己的心結,也可以繼續向前看了。
花蕊雖然學會了騎馬,但她還是想與他一騎,在他的懷裏,她更有安全感。
予凡這次沒有拒絕,他策馬揚鞭,將她緊緊護在身前,以後,她就是他的天下了。
天微微亮的時候,大房子從文大人的府上離開,在他家暫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得到手下的來報,說是在城門口看到了長得像二弟的人,還需要親自過去確認。
城門口不遠處有一個破廟,小和尚無能在裏面呆了一晚,他已經等了她一天了,生怕錯過她的身影,忙早早的又來到了城門口,卻看到了一輛馬車停在了他的面前。
車簾掀起,深邃的眼眸直直的盯着他,無能看出這並非是本地之人,這深邃的輪廓和體態顯然就是外地的異鄉之人,他見那人一直打量自己,只好行禮道,「這位兄台是認識在下嗎?可我只是一個出家之人,前塵往事,都已成空,並不記得你是誰了。」
大皇子狐疑地盯着他,與他的二弟有七八分相像,若是此人沒有剃度,且身上有熟悉的胎記,那就八九不離十了。
他讓手下的侍衛請了人上來,小和尚一進車內,便覺得如同進入了三月春風,溫暖的炭火烤着,一下子捂熱了小和尚冰冷的身體。
他吸了吸有些不適的鼻子,許是昨夜在外頭過了一夜有些凍着了,正在此時,那人將一個暖手爐塞到了他的懷裏,小和尚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將那個小手爐緊緊抱着。
男子端坐在正位之上,眼神有些複雜。這個二弟與以前大不相同,從前的他乖張跋扈,常常與他對着干,甚至還喜歡在父皇面前說他的壞話,與他一見面便是橫眉毛綠眼睛的,如今一見了他,卻覺得他甚是乖巧,少了那份囂張的氣焰,有些憨厚的傻氣。
他記得二弟的腳心有一顆紅痣,因為太過私密,還是他小時候無意中發現的,只是如何輕易查看呢?
看無能遠遠的坐在車子的拐角,他疑惑的開口,「怎麼不坐近些?」
「你這地毯一看就不是俗物,我怕踩上去踩髒了不好賠,」這話倒是真話,不過有些俗氣,大皇子有些好笑,以前他那二弟何曾在意過這些小事,他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了方向。
「那你將靴子脫了,踩上來便是,」大皇子主動開口,小和尚也不好推脫,便乖巧的將靴子脫了。
「等等,將你的襪子也脫掉,我看這襪子也不幹凈,」大皇子有意想看他的腳底心,卻不想會錯了意,讓小和尚有些難堪。
「要不我還是就在這兒拐角獃著吧,這裏也挺好的,施主有什麼話想問就儘管問,問完我就回去了,」他還要等人呢,沒工夫跟這個陌生人浪費時間。
「叫你脫你就脫,」大皇子威壓的嗓音傳來,連站在車外的侍衛都聽見了。
幾個侍衛面面相覷,大皇子什麼時候有這種嗜好了,而且還是對着一個和尚,這車裏的空間也不夠私密,會不會影響不好。
小和尚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只好照做。大皇子有意無意的看着窗外,其實一直關注着他的腳底,只一閃而逝的功夫,一顆紅痣被他捕捉到了,他的心中確定了,這就是他的二弟。
幾年不見,他的二弟變化了許多,不再是以前那個浮躁輕狂的小夥子,倒還真有點出家人的神神叨叨。他原本的計劃是捉到了他,將他抓回去,讓父皇定他的罪,可是看着這樣懵懂純善的弟弟,他竟有些下不去手,真是可惜,若是他還是以往那般樣子該有多好,他也不用這麼糾結呀。
見他一直盯着自己,小和尚彆扭的轉過了臉,「施主與我到底什麼關係?自我被主持救下后,我發了一場高燒,便不記得前塵往事了。若是你與我有什麼過節,還是放下仇怨,當陌生人吧。」
大皇子輕哼一聲,若真是他的仇家,可不會請他上車,與他閑聊,他會直接將他殺掉。但畢竟是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弟弟,他只好亮出自己的身份,「我是夷狄大皇子,靈丘。而你卻是我的弟弟,靈風。多年前你下落不明,我們一直追尋你的下落,這才打聽到了,原來你到了此處。」
小和尚沒想到自己的身世竟然這麼厲害,他咽了咽口水問道,「你確定你沒找錯人嗎?」
「我已經驗證過了,」大皇子自然不會告訴他,剛才他看到他腳底下的紅痣,他說道,「既然找到了你,父皇一定會很高興,這就隨我回王宮吧。」
「等等,我還要在城門這兒等上兩天,可以嗎?」
「可以,正好我也有這個打算在這多待幾天,」大皇子並不關心他想做什麼,他只關心自己要做什麼。
小和尚沒想到他這麼好講話,頓時對這個哥哥的印象好了許多,便親密的喊道,「嗯,大哥。」
大皇子好久沒有聽到這樣的稱呼,怔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心裏有些懷疑,二弟不會又想出什麼別的招來對付他吧,他都被他弄出心理陰影來了,以往他這麼親密的叫着他,他都想出什麼損招來對付他,真真讓他防不勝防。
他哥哥沒有回答他,小和尚心裏有些難受,也許是他們倆分別太久了,有些生疏,還是慢慢習慣好了。
駙馬準備了一夜,第二天就對這個偏僻的莊子圍攻,逼他們將公主交出來。
開門的卻是紫蘇,今天她穿了一身華麗的衣服,與以往的任何一次打扮都不一樣,可以說今天是她的主場。
駙馬惡狠狠的盯着她,「王妃公主對你這麼好,還親自安排你的婚事,可你又是怎麼對待她的?」
既然是演戲,就要演的真一些,紫蘇心裏冷笑,臉上一片淡然,「我只知,駙馬對公主情真意切,卻從來視我如草芥,就連我被賊寇擄去,也不曾派人來找過我半分。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真情實意?如今我誠心誠意投靠敵軍,他們可以給我帶來無限的榮耀和財富,那我又何樂而不為?」
「吃裏扒外,叛主的小人,」駙馬將所有冷漠的詞彙砸在了她的身上,還好紫蘇心裏並沒有他,不然一定會被他傷的體無完膚。
「不要扯這些有的沒的,鑰匙呢?一手交物,一手交人,這個規矩你應該懂的吧,」紫蘇早已背下所有的台詞,若是換作在以前,她決計不敢這麼說話,可是她早已沒有退路,只是砧板上的魚肉罷了。
駙馬將早已經準備好的鑰匙拿出來,這是他按真鑰匙仿製的,不過這假鑰匙是絕對打不開國庫的門的,他只覺得紫蘇這個人真是蠢透了。
紫蘇並沒有接過鑰匙,而是公主的屬下將鑰匙拿走。公主也被她手下的侍衛押着來到了門口。這些侍衛都是生面孔,駙馬從前也不曾見過,自然不會懷疑到公主頭上。
看到公主一切安好,駙馬懸着的心才安了下來,他伸出雙手,讓公主能夠快速的奔到他的懷裏,然而下一秒,公主的手下卻變了卦,一把長刀就砍了過來。
這也是公主的計劃之一,做戲就要做真,要是自己毫髮無傷,回到了國師大人的面前,難保不惹得他猜忌,還是讓自己多少吃點苦頭,而駙馬就是這個見證人,所以公主的臉色未變,像是並不曾發覺背後有人偷襲。
駙馬看得真切,他長臂一揮,那把大刀就砍在了他的手上,駙馬一聲呼痛,他派出的護衛連忙上前將那個手下砍死,更是將呆愣住的紫蘇按壓在地。
華青公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準備上演的苦肉計卻實施在了駙馬的身上,看到駙馬慘白的臉色,她的心不由得縮緊。
她焦急的查看他的傷勢,看到血淋淋的一條大口子,第一次眼裏有了一絲愧疚,錦榮,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不值得。
她從沒有真心對過他,可是他像個傻子一樣圍着她轉,明明有危險還第一個沖在她的面前,明明勢單力薄還衝鋒陷陣將她救出賊寇之手,明明知道她心裏有別人,卻還是不遺餘力的對她好。
第一次,她為他流下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