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從此無心愛良夜（16）

劉瀅她們不敢耽誤時間，日夜兼程回到了殷天峰，他們剛放下包袱便前往霖風長老的住處，跟他稟報這一路上的行程。

霖風長老不同於殷子鈺住在仙雲山而是獨居碧山。這裏沒有冰天雪地的場景，反而是一片的碧海藍天，如碧山的名字一般，風景如畫。天空中飄散着淡淡的雲霧，雲塊挨在一起，中間的青天已避之不見。在這裏色彩都變得柔和起來，明凈而不奪目，溫柔而不刺眼，旋風飄散，還有帶着一點潮氣。

很快的便看見一個洞門，洞門上寫着霖風洞三個大字，字體就如他的人一般不羈瀟洒。洞口安着窗戶，圓形的窗戶透進去溫暖的光芒，讓整個洞內的溫度不顯得那麼陰暗潮濕，洞內家居簡樸，幾乎是由天然的古藤而作，一個睡榻，一個几案，一顆夜明珠，還有一個盛酒的矩形葫蘆。

地毯甚是柔軟，霖風長老半卧在地毯之上，閑適的飲着酒，看着手中的一本書。大弟子秦永鳴走進來，卻並沒有驚擾到他。

秦永鳴已經習慣了師父的性子，他輕咳一聲，發現師父已經抬頭看着他，才不疾不徐道，「師父，劉瀅他們在外面求見，說是有急事要告知。」

霖風長老擺擺手，示意他們進來不用客套。劉瀅他們進來后，便長話短說。

下山的任務已經完成，多臉怪也已經抓回來。至於要怎麼處置，便聽霖風長老的安排。至於花蕊他們三人，路中有一小狼，他們需要去妖界將他安全帶回，請求長老。能不能派弟子去援救？

聽着他們一路上精彩的故事，霖風長老又飲了一大口酒，「這多臉怪既然抓回來了，便關鎖妖塔吧。」以往遇到那些窮凶極惡的妖獸都是關入塔中以受訓誡，霖風長老也並不在意，至於派弟子去妖界，霖風長老還需要時間斟酌一番，讓他們先回去聽候安排。

劉瀅和王小安已經走了出去，狼牙卻還站在原地。霖風長老斜斜看他一眼，「怎麼？是想與我同飲幾杯嗎？」

狼牙雖然與他接觸不多，但也知道此人秉性。霖風長老在門派中威望甚高，他看著錶面溫和，但其實卻是個極有手段之人。想到少主交代給他的任務，他心無旁騖，似是關心門派中一切大小事物道，「此次下山歷練，其實我還有一個重大發現。只是不知當說不當說。」

「別支支吾吾的，我喜歡豪爽的人，」霖風長老皺眉，看他的樣子就像是想打小報告，真是讓人不爽。

狼牙沒想到自己在他心中竟變成了暗地裏說同門壞話的人，但還是說了出來。

「我們在魔域森林遇到危險的時候，花蕊受了傷，殷掌門就突然出現了。他似乎對花蕊有不一樣的感情，好像已經超過了師徒之情。大家都有目共睹，殷掌門還特意去尋了青雲樓主，花蕊的毒才解了的。不過這一切都是我個人的猜測，說出來也只是為了門派的未來考慮，不希望掌門的清譽受損，」狼牙低着頭說出這一番話，其實他和花蕊是好朋友，不想這樣詆毀她，但若是能及時止損，他不介意這樣做。

霖風長老沒有再喝酒，他讓劉瀅進來，說是要詢問路上的一些情況。

劉瀅不明所以，只以為是例行詢問。

霖風長老問道，「這一路上可有見過殷掌門？」

「見過，我們也沒想到殷長老會來，好像是特意為花蕊來的，」劉瀅老老實實的回答，並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

霖風長老眸色暗沉，「是嘛……」

「哦，對了，花蕊他們前往妖界之前，花蕊叫我把她綉好的荷包給殷掌門，不知道殷掌門在不在仙雲山，我等會兒就過去拜訪。」

「把荷包放下，掌門正在閉關，無事不要去仙雲山打擾，這荷包我日後會給他的，」霖風長老這樣說著，劉瀅沒有聽出什麼異樣，便乖乖的將荷包交了出去。

看着几案上的荷包，霖風長老第一次臉色慍怒，殷天峰是仙門各派的第一大派，絕對不可以出師徒相戀的醜聞。

他將那個醜醜的荷包放在手中觀摩了一會兒，嗤笑出聲，「一個丑東西，竟還有臉送出去。」瞬間將那個荷包齏為粉碎。

怪不得他覺得這麼奇怪，殷子鈺傳信讓他去窮奇鎮接他回來，並將記憶碎片給了青雲教主，讓他在失憶后告知於他關於他的一切。他萬萬沒想到這一切的歸根竟是為了他的徒弟。

霖風長老暗忖，若是殷子鈺當真為了他的徒弟可以拋下一切，那殷天峰的未來可就沒有任何可能了。他還寄希望於他能修仙晉陞呢，可不能被這些情情愛愛所毀了。

連酒壺也管不了了，他便急匆匆地往仙雲山而去。

仙雲山上，殷子鈺一臉肅然，正在屋內打坐。他被霖風長老帶回后便一直閉門謝客，看着屋中不同於以往的擺設，他皺眉不解。屋外的一片梅花林，几案上的桃花酥，還有許久他不曾動過的箜篌，都不像是他會做的事情。聽霖風說，他是與人做了交易，將記憶碎片給了對方。他不知道什麼事能值得他花如此大的犧牲，但是對於已發生的事情，他從來不會追尋或後悔。

霖風告訴了他所有的事情，他是殷天峰的掌門，如今有三個徒弟，他如今的任務就是突破仙身，成為上神，而他是遇到了瓶頸期，所以才捨去不必要的記憶，心無旁騖，專心致志的修鍊。

沒有了記憶的他就如同一張乾淨的白紙，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有所起伏，他每天的事就是修鍊再修鍊，讓他覺得，他像是失了靈魂的木偶，麻木，茫然，空洞，卻唯有對上那一樹的紅梅，心情就會格外的好起來。

霖風長老看到這樣子的他，不知該喜還是該憂。他知道自己有些自私了，連他自己都有一個獨特的喜好，嗜酒如命，可對上殷子鈺那張無欲無求的臉，竟然有些可憐他，若是不知道他和花蕊的關係也就罷了，他還能為花蕊說上幾句，可如今倒叫他不知道的好。

「是你，你怎麼來了？花蕊回來了嗎？可以帶她過來見我，」殷子鈺不悲不喜，仿若天地都與自己無關，卻在提及花蕊的時候，眼神里出現了一絲困惑。

霖風長老後悔自己當初所說的那番話，「這片梅花林是你為花蕊種的，花蕊當初還是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兒的時候，她就喜歡吃些好吃的，所以几案上才會有桃花酥。你是他師父，自然要教她各種樂器，所以便將箜篌搬了出來。」自己說的話自己得圓回來，他喟嘆道，「她不會再回來了，當初看她可憐才收留了她，如今她已經長大了，也已經知道她的哥哥在哪兒了，以後還是不要再找她的好，畢竟她是魔尊的妹妹。你和她的師徒情分也就到此為止吧。」

霖風長老想，等花蕊回來了，便讓她離開吧。他絕對不可能讓他們倆再有見面的可能。

殷子鈺恍惚一瞬，只淡淡哦了一聲，他只是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收魔尊的人為弟子，修仙門派與魔派勢不兩立，他這樣做不是自相矛盾嗎？但現在的他卻少了那份好奇心，只有一顆平淡如水不諳世事的平常心。

霖風長老捏了一把汗，見他沒有再追問，才鬆了口氣。

鎖妖塔前，狼牙把這個任務接下來，他沒有催促多臉怪快點進去，低聲道，「如果你還想出來，到時候門開了，記得把他們一起放出來。」

多臉怪詫異的看着面前這個人，難道這就是那天晚上戴着面具的人？可是身形不像呀。他點點頭，「好，我答應你們。」

看着鎖妖塔的門漸漸合攏，少主交代給他的任務終於完成了，可他的心裏卻依然沉重。不如先去妖界和他們會合吧，畢竟妖王的目標是他，若是能用他換小狼一命，那也值得。.

臨走前他和劉瀅他們說了一聲，劉瀅吩咐道，「那也好，不過要小心行事，若是出了什麼事情一定要及時傳信，我們會過去增援你們的。」

而此時妖王的宮殿裏卻熱鬧非凡，正準備舉行一場盛大的大婚。夙菀想了很多，正如妖王所說，她進退維谷。倒不如嫁給妖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既然早已經失去了愛情，還不如嫁給權勢，她已經想好了，待她成為人上人之後，再也沒有人可以瞧不起她了。

婚禮前夜，妖王來到了她的房間，看着一臉不悅的新娘，他也並不在乎。

「我是唐突了，但我們妖界有個規矩，在婚禮前夕，要讓這個新娘身與心都屬於自己，將手伸出來，我會輕一些的，」妖王說著便靠近她。

夙菀看到他那噁心的嘴臉便想吐，忙縮着脖子往後退去，「我可沒聽說這樣的規矩，請你離開。」

妖王卻固執地抓住她的手，笑容Yin邪，「這可由不得你，還是乖一點吧。」

手上頓時傳來一陣刺痛，妖王的尖牙深深地扎了進去，毒液滲入了她的血液之中，她痛得喊出聲來。

很快的，妖王收回了他的尖牙，用他涼涼的舌頭舔舐傷口，「好了，我的女人。再享受一晚你獨自的寧靜時光吧。」

待妖王走後，夙菀狠狠的擦拭剛才被他用舌頭舔過的黏黏的地方，陰狠的目光瞪着門口，彷彿要把它瞪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