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寶貝老婆(正文完)
商牧年拿出戒指,面帶微笑的抬頭看着她。
江傾水眼眶濕潤,遲遲沒有伸手。
商牧年也不催她,很耐心的看着她。
六年都過去了,這會兒算什麼?
四周響起了起鬨聲。
“嫁給他!嫁給他!”
喬夏激動得把剩下的一大塊雪糕全吞了下去,凍得一個激靈,小跑着過來跟着一起喊:“嫁給他!”
江傾水今天化了妝,也不敢去擦眼淚,只能任由眼淚淌下來。
她笑着朝他伸出了手。
“好。”
商牧年給她戴好戒指,起身將花塞到她懷裏,按着她親了下去。
喬夏高興得拿出手機繞着兩人拍視頻。
深長的一個吻結束之後,喬夏正要告訴江傾水自己拍了視頻要不要發給她。
只是,喬夏還沒開口,江傾水就被商牧年牽着跑開了。
江傾水不知道他要去幹什麼,只是下意識的跟着他跑:“去哪兒?”
商牧年回頭看她:“民政局五點半下班,還有一個半小時。”
喬夏望着跑遠的兩人,站在原地發懵,揚聲問:“去哪兒呀?”
“去結婚。”江傾水回頭,滿面笑容的說道。
喬夏:“?”
剛才商牧年求婚的時候也沒說現在就去領證啊!
喬夏莫名有點失落。
有種商牧年搶走了她的寶貝水水的感覺。
喬夏拿出手機給簡鈺打電話。
“夏夏?”
“簡鈺哥哥,你能不能來接我?”
“在哪兒?”
簡鈺那頭響起椅子滑動的聲音,隨後便是不太清晰的腳步聲。
喬夏跟他說了地址,他又問:“怎麼了,心情不好?”
“沒有。”喬夏低低的說:“水水和商律師結婚去了。”
簡鈺腳步一頓。
商牧年動作這麼快?
……
商牧年和江傾水趕到民政局,取了今天的最後一個號。
初冬的天氣,白晝漸短。
兩人拿到結婚證從民政局出來時,天色已經黑透了。
回到車裏,商牧年朝她伸手。
“手給我。”
“又要做什麼?”
江傾水嘴上這樣說著,但還是將手伸了過去。
商牧年與她十指相扣,又將兩人的結婚證拼排着墊在手底下,拿起手機拍照。
江傾水湊過去問:“發給誰?”
“發朋友圈。”
商牧年也沒鬆開她的手,單手操作着手機發朋友圈:
【唯一的家屬。[照片]】
商牧年平時基本不發朋友圈。
這條朋友圈一發出去,立即就有人點贊評論:
【結婚了???】
【婚禮什麼時候辦?我對商律師的太太一點都不好奇,主要就是錢多想隨禮!】
【+1】
【+身份證】
商牧年見江傾水一臉好奇,便刷新着朋友圈大大方方的將評論給她看。
前排都是一些江傾水不認識的名字。
看得出來,他們對商牧年結婚這件事十分不可思議。
江傾水喃喃道:“他們好像對我很好奇?”
商牧年只是笑。
他又刷新了一次朋友圈的消息。
這次出現的幾個評論,都是江傾水認識的人。
謝成蹊:【草!五百萬別還了,就當隨禮了!不過你們婚禮我要坐主桌!】
周諱:【恭喜商律師和江小姐。】
明吉雅:【是本人吧?恭喜!】
陳載玉:【年哥!我媳婦兒過年就生了,帶嫂子回淺州喝滿月酒啊!】
路祺:【這手看着眼熟。】
江傾水愣了一會兒,抬眼問商牧年:“陳載玉結婚了?”
“嗯,和路祺。”
不等江傾水開口,商牧年又問她:“婚禮定在春天怎麼樣?”
江傾水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可以呀,春天溫度適宜,風和日麗,可以辦戶外婚禮。”
“好。”
商牧年點開評論區,發了一條統一回復的消息:
【婚禮定在明年春天,到時候會給大家發請柬,我和太太恭候大家來隨禮。】
江傾水偏頭,指着上面的“隨”字問他:“這個字是不是打錯了?”
哪兒有人結婚叫人家來隨禮的,分明是觀禮呀。
商牧年:“沒錯,就是隨禮。”
江傾水:“?”
商牧年:“我這兩年沒少參加這些客戶的宴席,送出去的禮金當然都要收回來。”
“哈哈哈……”
江傾水聽完便開懷笑了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多會持家呢。”
“難道不是嗎?”
“是誰前段時間給我買衣服把卡刷空了?”
“……”
商牧年不說話了,默默按熄手機,發動汽車回家。
回到家之後,商牧年換了身衣服就去廚房做飯。
江傾水拿着自己的結婚證拍照發給喬夏。
喬夏:【啊啊啊啊水水是有夫之婦了!什麼時候辦婚禮呀!】
江傾水:【明年春天。】
喬夏:【我給你買婚禮的全套珠寶首飾!】
江傾水:【好呀。】
江傾水和喬夏簡單聊了幾句,就跑去廚房看商牧年做飯。
她現在已經很自覺的不去碰刀和削皮刀一類的東西,只是默默的給他遞調料遞盤子。
最後一道菜出鍋的時候,商牧年幽幽抬眼看她:“說吧,想幹什麼?”
平時江傾水也會幫他一起做飯,但總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而她今天過於安靜了。
安靜到了溫柔賢淑的程度。
想來是有事求他。
江傾水抿着唇笑,小碎步挪到他旁邊,抱着他的手臂仰頭看他。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對不對?”
“對。”商牧年垂眼,不動聲色的看着她。
江傾水笑眯眯的問:“是不是應該慶祝一下?”
商牧年微眯着眸子:“是。”
“那我們,喝點酒吧?”
她的嗓音這些年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又脆又軟,尾音雀躍的上揚,帶着點討好的語氣,特別可愛。
商牧年沒立刻答應:“一點是多少?”
江傾水豎起一根手指頭:“一杯。”
商牧年又問:“多大的杯?”
江傾水想了想,伸手比劃:“這麼大?”
商牧年不說話。
江傾水撇了撇嘴,垂着眼不情不願的說:“你說多大就多大。”
商牧年滿意的笑了。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獎賞似的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去酒櫃裏拿吧。”
江傾水高興的跑開了。
商牧年的酒櫃裏有不少好酒。
江傾水這段時間天天都會跑到酒櫃前望梅止渴。
她已經饞很久了。
江傾水抱着酒回到餐廳時,商牧年已經將飯菜端上桌了。
她自覺的將酒遞給商牧年:“你來開。”
商牧年開了酒,去拿酒杯的時候,江傾水一直眼巴巴的盯着他,可憐又可愛。
看到他選了最大的高腳杯時,她還高興了一下。
結果,商牧年倒酒的時候,就只倒了酒杯的五分之一。
江傾水氣鼓鼓的質問他:“你這幾年是不是去超市做過殺魚的兼職!”
商牧年一時間沒聽懂她話里的深意,很認真的解釋:“沒有。”
江傾水晃着杯子裏那點少得可憐的酒問:“那你的心怎麼可以這麼狠!”
商牧年恍然大悟。
“是啊,我就是這麼狠心,但你反悔也來不及了,商太太。”
商牧年邊說邊笑,舉起自己的酒杯輕輕的碰了一下她的。
商太太?
江傾水難得有些害羞的紅了臉:“我才不會反悔。”
她也學着商牧年的樣子,去碰他的酒杯。
然後,她捧着酒杯很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小口。
商牧年太小氣了。
就給她倒這麼一點點。
兩口就沒了。
之後吃飯的時候,她碗裏一空,商牧年就給她夾菜。
當商牧年再一次給江傾水夾菜的時候,她把碗往旁邊一挪,抱怨道:“我覺得我最近都胖了。”
她在國外的時候吃飯沒什麼規律,餓了就隨便吃點續命。
最近三餐準時,量也很足,商牧年不在家也會準時打電話催她吃飯。
“是嗎?”商牧年仔細打量她片刻,若有所思道:“等會兒去健身房稱一下。”
四室兩廳的房子就他們兩人住,一間主卧一間客房,另一間做成了書房,還剩下一間就做了個小型健身房。
體重稱就放在健身房裏。
吃完飯,兩人一起收拾好餐廳和廚房,就去健身房稱體重。
江傾水看着體重稱上的數字,得意的對商牧年說:“確實是重了吧?”
原本環抱着雙臂的商牧年,抽出一隻手捏了捏她的臉。
“是長了點肉。”
江傾水很坦然的接受了自己體重增長的事情:“那就運動一下吧。”
她說著就走到一旁去開跑步機。
商牧年拉住她:“不早了,洗澡睡覺。”
江傾水抬起手腕看錶:“可是才八點多?”
商牧年:“我困了。”
江傾水跟着打了個哈欠:“是有點困。”
……
江傾水洗完澡從浴室里出來時,發現今天的商牧年有點不一樣。
平時他睡前還會看一會兒資料。
今天他居然再刷手機。
而且,他平時都是等她洗完澡再去浴室洗,今天他卻趁她去洗澡的時候,去外面的浴室洗完澡了。
商牧年放下手機,抬眼朝她看了過來,目光異常深邃。
他不錯眼的看着她,低聲開口:“過來。”
江傾水眨了眨眼,走過去慢吞吞的往床上爬。
商牧年嫌她慢,直接伸手將她拽進了懷裏。
江傾水撐着他的胸膛,支起身子,望着他漆黑如墨的眸子,小聲提醒:“你頭髮是濕的。”
“沒事,你的頭髮不濕。”
江傾水一般是白天洗頭。
商牧年輕撫着她的髮絲,每說一個字,就靠近她一分。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消失在他落下來的吻里。
商牧年摟着她翻了個身,兩人的位置便交換了。
直到江傾水被吻得有些喘不過氣,她才輕輕咬了他一口。
商牧年不僅沒鬆開她,反而吻得更深了。
江傾水重重的咬了他一口。
商牧年這才喘着氣略微鬆開她。
但他的身體很快又伏下來,順着她纖細的脖頸吮吻而下,在白皙嬌嫩的皮膚上留下密集的紅痕。
睡衣紐扣在無知無覺中被解開,炙熱的呼吸交纏在一起,情潮在暗夜裏涌動,漸漸澆滅神智。
突然,商牧年抬起頭來,眼神着迷的看着她。
低啞的嗓音確認般的叫她名字。
“江傾水?”
“嗯。”
“水水。”
“嗯。”
“老婆。”
“嗯。”
每一聲都得到回應之後,他才滿足的低頭繼續吻她。
原本耐心溫柔的男人突然變得急切起來,變得霸道又強勢。
江傾水的手被他扣住高舉至頭頂,不給她任何退縮的餘地,她有些招架不住。
她嗚咽着軟聲求他:“老公,我累了……”
商牧年貼在她唇邊輕輕吻她:“老公不累。”
商牧年在重要的事情上,從來不騙她。
他說的是實話。
因為,江傾水很快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迷迷糊糊的昏睡過去的時候,隱約聽見商牧年在她耳邊說了什麼。
但她已經累得沒有力氣去聽了。
江傾水這一覺睡得很沉。
房間裏的窗帘拉得十分嚴實,醒來時房間裏還是黑沉沉的。
但憑感覺江傾水知道現在肯定已經是白天了。
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床頭燈開着,燈下的床頭柜上放了杯水。
江傾水想起身去拿水,剛起到一半又跌了回去。
身體已經被清理過,乾淨清爽,結果一動就渾身都疼。
上次有這種感覺還是第一次上完武術實戰課。
想起昨晚的事,她害羞得腳趾蜷緊,默默的將被子拉到頭頂將自己整個人裹住。
緩了好一會兒,她才揭開被子慢騰騰的爬起來,伸手去拿床頭柜上的水杯。
水是溫熱的。
商牧年怎麼知道她什麼時候醒?
江傾水喝完了水,就起身出了卧室去找商牧年。
不遠處的書房門微微敞着,裏面有動靜傳來。
江傾水走過去,站在門邊探頭往裏看。
商牧年盤腿坐在地上,正往保險櫃裏放東西。
她其實一直都很好奇商牧年保險櫃裏有些什麼。
她能確定的是,絕對不是值錢的東西。
因為,他的錢都花在她身上了。
江傾水輕手輕腳走過去,卻還是被商牧年逮了個正着。
“偷偷摸摸的做什麼?”他將她拉進懷裏,讓她坐到自己的腿上,說話的時候又低頭去親她。
江傾水好奇的往保險櫃裏瞟。
“你在放什麼東西?”
“沒什麼。”
商牧年不動聲色的伸手去關櫃門。
“我要看。”江傾晃着他的手臂撒嬌。
商牧年很吃這一套,語氣已經變得不太堅定了。
“真的沒什麼東西。”
“你是不是在裏面藏了和其他女人的訂情信物?”
江傾水撇了着嘴角,垂着眼裝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商牧年知道她是裝的,卻也無可奈何,破罐子破摔似的重新打開何險櫃。
“你看吧。”
江傾水露出得逞的笑,轉身櫃坐在保險柜前,去拿裏面的東西。
最先拿出來的是兩本結婚證。
“你剛才再放結婚證?”
商牧年清了清嗓子,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嗯。”
江傾水取笑他:“什麼賊那麼傻,會偷結婚證這種東西?”
商牧年不說話。
江傾水繼續拿裏面的東西。
其餘的東西都是盒子裝着的。
拿出來一看,全是禮盒。
江傾水掏了半天,一邊掏一邊數。
“七個?”
最後一個禮盒拿出來時,她就愣住了。
她一眼就認出來,那個禮盒是當年她在淺州時送給商牧年的生日禮物。
揭開禮盒,卡片和那把砍骨刀都在裏面。
卡片泛黃髮舊,已經起了毛邊,看得出來是有人時常拿出來看。
而那把鐵制的砍骨刀這些年都被它的主人細心保養着。
因為它看起來依舊嶄新而鋒利。
江傾水抿着唇角,緩緩抬眼去看商牧年。
商牧年目光坦然,可耳朵卻微微泛紅。
看起來像個被戳穿心事的青澀少年。
江傾水想起多年前那個寒冬的深夜。
他吻完她,也是這副模樣。
江傾水放下手裏的禮盒,傾身過去抱他,親他發紅的耳朵。
“商牧年,我有沒有說過我也很喜歡你。”
“你現在說了。”
他伸手摟住她,在她的親吻下弧度極小的顫了顫,嗓音又沉又啞。
江傾水親沿着他的耳朵親到唇角。
商牧年喘着氣躲開:“去吃飯還是回卧室,你想清楚。”
江傾水笑得眉眼彎彎:“回卧室。”
商牧年氣息一滯,懲罰性的重重親了她一口。
“江傾水,你很得意是不是?”
商牧年知道,她是篤定他捨不得再回卧室折騰她,才故意這樣說回卧室的。
江傾水摟着他的脖子,依戀的靠在他懷裏,聲音嬌嬌的:“是啊,我的老公可是全世界最好的商牧年,我不得意誰得意?”
商牧年的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揚。
他抱着江傾水站起身往外走。
“已經下午一點了,吃完飯再得意。”
“還有六個禮盒沒拆呢!”
“不用拆了,是生日禮物。”
六個禮盒,答案很明顯了。
可江傾水偏要問他:“給誰的?”
商牧年很配合的說:“給寶貝老婆的。”
江傾水高興了,又去親他。
商牧年的嗓音繃緊。
“別親了。”
……
對江傾水來說,婚後的日子除了更開心以外,和之前的區別不大。
轉眼就到了年關。
商牧年變得更忙了,但還是很細心的留意着江傾水的身體狀況。
她最近的睡眠狀態好了很多,氣色也更好了。
商牧年還是不太放心,抽空又帶她去體檢了一次。
江傾水做完檢查去洗手間時,看見了江頤鳴的女朋友。
他女朋友拿着孕檢單站在洗手台前抹眼淚。
江傾水想起前兩天喬夏說,她出去吃飯的時候碰到江頤鳴在和林家的大小姐相親。
江泰霖前段時間出院了,據說恢復得很好。
真是禍害遺千年啊。
想必江頤鳴的相親也是江泰霖安排的。
要不是喬夏突然提起江家的事,江傾水幾乎都要想不起江家的人了。
人在過得開心的時候,確實很難想起那些不開心的人和事。
江傾水沒和江頤鳴的女朋友搭話,洗完手就出去了。
商牧年在外面等她。
她一走近人,他便牽着她的手往外走。
“律所晚上下班了要去聚餐,可以帶家屬。謝成蹊和周諱他們都在,其他同事你也大都見過,去嗎?”
江傾水這陣子沒事就跟着商牧年去律所玩,他的同事她也認識得差不多了。
江傾水點點頭:“去呀,大概幾點呀?”
“應該是八九點,具體還不太清楚,也可能會更晚。”聚餐要等大家都做完工作之後一起去,所以商牧年也不太確定具體時間。
江傾水低喃了一句:“應該來得及……”
“嗯?”商牧年沒聽清。
江傾水露出笑容:“到時候我盡量早點過來,你不用回來接我。”
商牧年沒有立刻答應:“到時候再說。”
從醫院出來,江傾水趁着商牧年不注意,自己攔了輛車跑了。
她剛上車,商牧年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他語氣不善:“江傾水!”
“凶什麼凶!你老婆好手好腳的可以自己打車回家!你去忙工作吧。”
江傾水說完就掛了電話。
商牧年的耐心在她身上簡直毫無上限。
不管她去哪兒,不管他多忙,他都要親自接送。
江傾水覺得,他這個毛病得改。
江傾水並沒有直接回家。
她在商場逛了一會兒,找了間餐廳吃了午飯,又去了趟銀行。
之後,她打車去離梁家別墅不遠的地方,找了間咖啡廳坐着等電話。
今天是外公的生日。
梁家的人肯定會找她。
有些事,總要有個了結的。
等到下午五點,江傾水的手機響了起來。
電話是舅舅打過來的。
“水水,今天是你外公生日,回來吃個飯吧。”
“好呀。”
像是沒想到江傾水會答應得這麼乾脆,舅舅一下子愣住了。
江傾水又問:“還是老規矩,六點開席是嗎?”
舅舅連忙應道:“是。”
“我會準時過來的。”
江傾水掛了電話,離開咖啡廳,打車去梁家。
出租車不能進別墅區,她下車之後便慢騰騰的往裏走。
走到梁家別墅門口時,正好是五點五十分。
她還沒走進去,就聽見了汽車的聲音。
“水水!”
是江頤鳴的聲音。
江傾水回頭,看見江頤鳴站在車邊朝她笑。
江頤鳴看起來清減了許多。
這時,後排的車門打開,江泰霖被攙扶着下了車。
江泰霖沉着一張臉盯着她。
江傾水面色平靜的看着江頤鳴走近。
她語氣散漫的問道:“聽說你最近在和林家大小姐相親?”
江泰霖徑直從她身旁走過,彷彿不認識她似的。
等江泰霖進了大門,江頤鳴才低聲問:“你怎麼知道?”
江傾水輕笑,一臉認真的說:“我還知道你女朋友懷孕了。”
江頤鳴面色驟變:“妮妮懷孕了?”
江傾水有些惡毒的想,江頤鳴的報應來了。
“你不知道呀?”
江傾水面上的笑意加深:“你女朋友看起來跟你母親不是同一類人,她應該不會甘願被你無名無分的養在外面,然後還替你生下孩子吧?”
無名無分的滋味,沒人比江頤鳴更懂了。
他不能讓自己孩子變得和自己一樣……
江傾水掃過他變得慘白的臉龐,滿意的進了大門。
外公在梁家威信很高,他過生日時,家裏的親戚小輩們全都會到齊。
江傾水進去的時候,人基本上已經到齊了。
“外公。”江傾水冷淡了叫了他一聲,便落座了。
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僵硬起來。
外公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視線:“人到齊了,開席吧。”
大家都熱熱鬧鬧的起身到老爺子跟前說祝詞,只有江傾水坐在位置上不言不語,也沒動筷子。
等到除江傾水之外的所有人都說完祝詞之後,舅舅催促江傾水。
“水水,今天外公生日,說兩句吧。”
江傾水面無波瀾的看向老爺子:“外公,生日快樂。”
老爺子眉頭一皺,放下手裏的筷子:“水水,你如今已經是個大人了,怎麼還耍小孩子脾氣?”
舅舅也跟着幫腔:“是啊,水水,今天正好你父親也在,別鬧脾氣了,跟他回家吧。”
該來的還是來了。
什麼生日宴。
今天就是針對她的鴻門宴。
江傾水平靜的開口:“我有自己的家。”
其他親戚也試圖勸江傾水:“父女之間哪兒有隔夜仇,你……”
江傾水面色不耐,拿起面前的水杯便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啪!
水杯摔得粉碎。
整個宴會廳都安靜了下來。
江傾水這才緩緩開口說話。
“外公,舅舅,我回國這麼久了都沒來梁家看你們,你們怎麼一點都不生氣?心虛什麼呀?”
“你們不過是袖手旁觀,讓江泰霖給我打麻醉劑強制送出國,又關了我兩三個月而已,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呀?”
江傾水環視一圈,看見眾人都變了臉色,便笑了起來。
“裝什麼,你們不一直都是這樣嗎?你們當年為了維繫和江泰霖的關係,死活不讓梁子伶離婚。”
“我小時候,你們就要求我聽話要求我不吵不鬧,長大了你們又要求我跟江泰霖的回家,你們怎麼總是對別人有那麼多要求?”
舅舅面色微變:“水水,今天是外公的生日,你說夠了沒有!”
“沒有!”
江傾水刷的一下站起身來,面如冷霜的盯着他。
“其實你們什麼都知道!”
“你們知道梁子伶的痛苦!知道江泰霖的為人!知道我從小到大過的是什麼日子!可是你們從來不管!”
“既然從來沒管過,就別向我提什麼要求!”
江傾水抬手,將自己提來的包倒過來,裏面掉出來一大堆人民幣。
“這些年,你們梁家為我花過的錢,連本帶息全都在這裏了!以後別找我了,非要來找的話,那就魚死網破吧,你們看着我長大的,應該知道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江傾水說到這裏,轉頭看向江泰霖:“是不是,江泰霖?”
江泰霖想起她在醫院拔自己氧氣管的事,氣得面色鐵青。
江傾水掏出一張卡丟到江泰霖臉上:“這是你的,從小到大花的錢,連本帶息全還給你!”
“你!”江泰霖氣得說不出話來。
江傾水起身,踢開椅子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無論何時,都要有與過去做切割的勇氣。
只有這樣,才能繼續往前走。
往前走,總會越來越好的。
……
江傾水走出梁家大門時,江頤鳴連人帶車都不見了。
她一點都不關心江頤鳴去哪兒了。
她只關心自己能不能打到車。
有人說,人一旦快樂起來,運氣也會跟着變好。
江傾水現在信了。
因為她一下子就叫到了網約車。
趕到律所的時候,商牧年他們的工作還沒結束。
江傾水輕車熟路的找到商牧年的辦公室。
商牧年正背對着門在書架上找文件。
江傾水輕手輕腳走過去,努力踮腳才勉強從背後捂住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誰?”
“水水。”
“不對。”
商牧年聞言沉默片刻,將嗓音壓低:“寶貝老婆。”
“猜對啦!”江傾水滿意的鬆開了手。
商牧年沒說話,而是先去把門上,回身便把她按在書架上親了一通。
“在等十分鐘就能出發了。”
“好。”
商牧年處理工作的時候,江傾水就坐在一旁托着腮看他。
他幫完工作,便牽着江傾水出門,和大家一起出發去聚餐。
律所里的同事大部分都是商牧年同系校友,再加上江傾水這陣子總來律所玩,他們都知道她在的時候商牧年會變得脾氣好會說話,酒過三巡之後,便開始囂張的揭商牧年的老底。
“師兄的經濟狀況真的成謎,問他又說家裏沒錢,可他出手又特別大方,我們那時候都以為他被包養了哈哈哈哈……”
商牧年被他們灌了不少酒,懶洋洋的靠在江傾水肩上,小聲和她解釋:
“奢侈品店打工提成比較高,大一寒假那年衛莤出獄那天出了車禍,我拿到了一筆不菲的賠償款。”
他說完,又認真的補充了一句:“我給衛莤當了這麼久的兒子,那都是我應得的。”
江傾水拉着他的手,一本正經的認同道:“對,都是你應得的。”
“還有,牧年那時候老是半夜起來磨刀,原本還有挺多女生追他的,大家聽說這事兒之後,一直到他直博畢業都沒女生敢追他……”
說完又是一片笑聲。
只有江傾水聽得心疼。
商牧年解釋的聲音有些委屈:“有時候很想你,睡不着,我就起來磨刀。”
江傾水摸摸他的頭,安撫了他之後,很認真的說:“你們別笑他,那把刀是我送的。”
大家聽了這話之後,確實都不笑了。
因為在場的人都是單身狗。
他們揭了商牧年的老底還不作數,後面還要玩真心話大冒險。
輪到商牧年選真心話的時候,謝成蹊笑得一臉陰險。
“牧年,第一次夢遺是什麼時候?”
江傾水感覺到靠在自己身上的商牧年僵了一下。
他像是突然酒醒了似的,緩緩坐直了身體。
商牧年喝了酒就會臉紅,但耳朵不會紅。
可江傾水發現,在謝成蹊問完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耳朵紅了。
在一片起鬨聲中,耳朵紅透的男人轉頭看向她。
“高三開學第一天的晚上。”
謝成蹊聽完笑得不行:“牧年你不行啊,高三你都十八了吧?那麼晚……”
成年人在討論生理現象時,比少年時期坦然得多。
大家討論着,便漸漸轉移了目光。
江傾水伸手捂住商牧年的耳朵,嗓音溫柔:“別聽他們胡說。”
商牧年喉結滾動,離她近了一些。
他有點想吻她。
江傾水趁大家不注意,伸手擋了擋,飛快的親了他一下。
商牧年漆黑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來。
他心滿意足的重新靠在她的肩上。
江傾水微微側頭,看着他軟和下來的鋒銳眉眼。
她一時間有些分辨不出他與六年前的變化。
或許是因為,他從來沒有變過。
時光里的少年從未褪色,他依舊是赤誠熱烈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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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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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正文到此結束。
番外寫【婚禮】+【商牧年的那六年】+【簡鈺x夏夏】,字數不會很多,不看番外的讀者寶寶看到這裏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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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和水水是我寫過的角色里性格缺陷最明顯的一對崽,但也是我最愛的一對。
我想,從頭追到這裏的讀者寶寶也跟我一樣很愛他們。
謝謝你們也愛他們!
江湖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