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媽，我沒難過，也沒傷心
鶴延年不肯去，曹寡婦只能自己去。
提親禮里的煙和酒都可以放，但十斤豬肉兩條大鰱魚卻不行，點心油果子雖然也能放，但放的時間長了味道就不太好，所以最好也不放。
曹寡婦是個又矮又瘦的老太太，這麼多東西當然提不動，好在今兒她托幫忙的人是用平車把這些拉給她的，所以這會兒她也可以用平車拉去秦家。
平車是本地人的叫法，實際上就是這個年代農村人用來拉莊稼的架子車，只要車上東西不是太重，一般女人也照樣拉得動。
曹寡婦看重秦若水這個未來兒媳婦，提親禮並不寒酸，但鶴家的家庭條件在那擺着呢，所以這提親禮也並不算太豐厚。
曹寡婦輕輕鬆鬆就把平車拉到了秦家大門口，揚聲叫人道：“親家？”
秦若水的爸爸叫秦大根，秦大根和蔣愛華雖然生了四個女兒一個兒子，但因為家庭條件不好，也因為重男輕女，所以四個女兒中的老二老三都送人了。如今家裏只有秦若水這大女兒，原本該排行老四但現在排行老二的二女兒秦若雨，還有就是寶貝疙瘩秦天佑了。
因此來人叫親家，秦大根和蔣愛華對視一眼，就知道是曹寡婦來了。
畢竟收了人家一千塊錢彩禮錢，秦大根和蔣愛華立刻起身朝外迎去。
一眼看見曹寡婦拉着的平車上裝了不少東西，蔣愛華就笑了：“哎喲，親家來了啊，快屋裏坐，屋裏坐！”
原以為曹寡婦給了那麼多錢提親禮會很寒酸，但沒想到並不是，這一平車的東西雖不算豐厚，但也絕對拿得出手。蔣愛華在心裏想，不管鶴延年什麼態度，至少曹寡婦還是滿意若水，也算會做事的。
曹寡婦也笑道：“若水呢，叫來把這些魚啊肉啊的都搬進屋裏去。”又給兒子不來做解釋，“小年身上還不舒服，他今年還想參加高考，我怕他病太久影響學習，就叫他屋裏躺着我一個人來了，親家你可別介意啊！”
鶴延年不久前在楊家門口鬧出的動靜，不止秦若水聽見了，秦大根和蔣愛華也聽見了，但現在夫妻倆都裝傻，蔣愛華笑道：“當然不介意了，孩子身體第一，只不過他回頭沒飯吃，得叫若水送點兒過去。”
秦大根也點頭：“嗯，病了更得吃點兒好的。”
送提親禮這天必須留下吃飯，曹寡婦當然知道這習俗。
秦家不用她提就主動提要送飯給鶴延年，曹寡婦心裏滿意，看秦若水的目光就更親切：“那一會兒就得麻煩若水了。”
秦若水微微紅了臉，小聲說：“沒什麼的。”
煙酒魚肉各種點心果子，齊齊搬進秦家后，蔣愛華提了條魚，又把肉也遞給秦若水：“去做個紅燒魚，再割點肉跟粉條好生燉了。”
蔣愛華得陪曹寡婦說話，又吩咐二女兒：“若雨，去給你姐燒火！”
秦若雨低低應一聲，跟去了廚房。
秦天佑拍着巴掌故意對楊家廚房方向喊：“嘿嘿，吃魚嘍！吃肉嘍！”
一牆之隔，曹寡婦在秦家大門口聲音很大，進了院子兩家人說話聲音也不小，楊家這邊飯還沒完全燒好，因此聽的清清楚楚。
汪桂花知道，這兩家人是故意說大聲給他們家聽的。
她一肚子怒火，但是怕女兒難過，愣是不敢發，只小心翼翼看着楊盼晴。
楊盼晴當然聽見了秦家那邊的動靜，而且她比汪桂花更生氣。
做了錯事的兩家人，不僅不覺得羞恥，還故意炫耀給楊家這邊聽，楊家人那麼疼女兒，如果原主還在的話，那麼她難過就相當於楊家上下都不好受。真是人沒有最賤，只有更賤，秦家跟鶴家還真是般配呢！
眼看女兒氣的一張臉通紅，汪桂花又心疼又憤怒，丟下手裏的活走到灶下，半蹲下來認真跟閨女說：“晴晴，別生氣了，也別難過，那鶴延年不值得，咱不為他傷心。媽的晴晴這麼漂亮這麼好，肯定能找到比他鶴延年好一百倍的男人，你以後也肯定會比秦家那個若水過得更好的！”
楊盼晴回神，看見汪桂花臉上神色，才知道她誤會了。
楊盼晴在現代是獨生女，也是爸爸疼媽媽愛，從小到大都長在蜜罐子裏的。這會兒看見汪桂花這樣，不由想到自己親媽，心裏頓時一陣酸軟。
“媽，我沒難過，也沒傷心。”她聲音輕輕，態度平靜，“我就是生氣，秦鶴兩家實在是太過分了，要是我還對鶴延年念念不忘，還因為他難過傷心，那他們鬧這一出，咱家一家子都要不痛快了。”
汪桂花看着閨女，看出了她是真沒有一絲難過傷心。
放了心，汪桂花就不急了，面上露了一抹冷笑，她道：“彆氣了，他們想咱們不痛快，那咱們偏不如他們願，咱們就要高高興興，開開心心，氣死他們！而且晴晴，不是媽心眼壞詛咒他們，媽敢跟你保證，那兩家現在看着好，但以後肯定會翻臉的！”
楊盼晴頓時來了興趣：“這話怎麼說？”
汪桂花是個又聰明又通透的婦人，她道：“曹寡婦那人，一心想娶個對鶴延年對鶴家有利的兒媳婦，不知道秦若水耍了什麼手段，讓她覺得鶴家娶秦若水比娶你好。但你可別忘了，秦家卻是咱們村裡最重男輕女的人家，秦若水要是不能給鶴家帶去好處就會遭曹寡婦厭，要是能給鶴家帶去好處，那秦家絕對會上門打秋風，你等着看吧！”
楊盼晴仔細一想，好像還真是這樣。
行了，她不氣了，就安靜等着看那兩家鬧起來打起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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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今兒招待准親家，做了一道紅燒魚，一道豬肉燉粉條，一道青椒土豆絲，一道白菜燉豆腐，最後還有個青菜雞蛋湯。
種類不算多，但每樣菜分量都很大，秦若水的手藝更是比她媽好太多，所以這樣的席面已經算不錯了。
兩家大人，還有秦天佑都在飯桌上吃開了，秦若水裝了一碗素菜一碗葷菜一碗米飯，上面用個大盤子蓋住，拿籃子裝了就準備出門了。
走之前看一眼可憐巴巴坐在灶下的秦若雨，本是想說點什麼的，但一想到前世她們感情冷淡，她過得不好秦若雨也壓根沒想過要幫忙，就果斷收了聲。
這輩子，她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其他人不管是誰，她都懶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