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生舞者
顧晗章又做噩夢了。
夢裏羞辱嘲諷的嬉笑聲一直充斥在耳邊,那個魔鬼掐着她的腰覆在她耳邊喘息,逼她求饒,她跪地求饒還是被拔掉的氧氣管……
“不要!不要!!!”顧含章從夢中驚醒,大腦空白。她從床上坐起,將臉買進彎曲的膝蓋里,自從逃離s市,她已經很久沒有夢見上輩子的事了。
待到情緒慢慢平穩,她才慢慢抬起頭,剛才坐起時動靜太大,一不小心壓住了枕邊的手機。幽深不見五指的房間裏,手機的微光顯得有些刺眼。
顧含章垂眼,精神疲憊地拿起手機,乾淨手機桌面有一條三個小時前的未讀消息,是夏溫溫的。
她點開頭像,發現未讀的消息是一個網頁連結,上一條消息:「含含,咱們三班要逆天了,班上空降了三個轉校生,其中一個的顏值簡直是覺得!」
顧晗章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認命地點了進去。
點進去是w市高校學習網的一個樓台高築的帖子,樓主似乎是季行舟的腦殘粉,裏面都是季行舟的偷拍生圖。他也確實生的好,就算是偷拍也找不出任何死角。
顧晗章之前還藏着僥倖,也許是認錯了。
上輩子沒有什麼交集的人,認錯也很正常。
但看了這些照片之後,顧晗章確定了,這就是季行舟,不管是十七歲的他,還是二十五歲的他,都是一眼便不可忽視的存在。
上輩子第一次見到季行舟是在一個高官的私宴上,他眾星拱月地坐在權貴中心,身邊摟着當時正紅的國民初戀女神。桃花眼多情浪蕩地看着所有前來示好的女人,不拒絕也不迎合。
明明是高官的私宴,他卻比宴會的主人更像主人,到場的所有人,不管男人女人,都想盡了辦法上前攀談,而她連去敬酒的資格都沒有。
顧晗章還記得,那晚她從洗手間出來,正好遇見季行舟和他的好友楊子濤在一旁休閑室抽煙。楊子濤問季行舟,“沈墨晝帶着的那個妹妹長的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嗎?你就沒想法?”
季行舟的矜貴清傲是刻進骨子裏,“好看的女人多的是,我還不至於去碰她那樣的。”
她和沈墨晝破事在當時的權貴圈幾乎是家喻戶曉,沈墨晝已經有未婚妻了,卻依舊帶着她招搖過市,她是沈墨晝過了明眼的情婦,在季行舟這樣的天之驕子眼裏,她這樣的,就是一個低賤玩物。
顧晗章一直以為自己不會在意別人怎麼看她,但重活一世她卻還能將當時的情景復刻下來,可見她那時是在意的。
她看着貼吧上年輕的季行舟,十七歲的他跟那個涼薄的男人還是不一樣。那個時候的他矜驕貴胄涼薄寡情,這個時候的他少年氣十足,桃花眼含春情,與八年的後涼薄相比,此時眼底的戾氣也不過是少年的冷情。
一如自己,再也不是那個被抽去靈魂,活得像傀儡的顧晗章。
“汪汪汪汪”
一隻黃毛小奶狗從小窩裏爬了出來,軟綿綿的肉墊扒着顧晗章的褲腿。顧晗章心底一軟,俯身抱起小黃狗貼在臉頰,“是啊,這輩子我還遇見了你,小虎頭。”
小虎頭是她逃離s市,來到w市遇見的第一個朋友。第一次見面,它在公園裏流浪,因為弱小爭不過成年的野狗,它被一隻大狗咬着脖子眼看要斷氣了,是顧含章救下了它,一直相依為命到現在。
顧晗章將小虎頭抱在懷裏,暗暗發誓:“這次他們休想再折辱我,休想!”
……
因為晚上沒有休息好,顧晗章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還是昏昏沉沉的。她勉強起身給小虎頭倒了點牛奶,又倒回床上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了。顧晗章用冰箱裏的存糧為自己做了幾個簡單的減脂餐,就算應付過去了。
她現在住的地方是一套簡單裝修了的小兩居室。現在w市的房價普遍不高,房租也算便宜,再加上她每天都有兼職,養活自己勉強也夠。
顧晗章吃完午餐休息了片刻走進了另外一間房,這個房間被她改造成了一個很小的舞蹈練功房,平時如果不出去打工,她都會在這個房間練舞,有時候一練就是六七個小時。
顧晗章是天生的舞者,這是江秋月對她的評價。
但上輩子她為了想得到顧媽媽更多的愛,最終放棄了舞蹈。
顧晗章的爸爸是一名才華橫溢的音樂人,卻一直沒有能遇見一展才華的機會,他試過給許多知名音樂人投稿,但始終沒有回應。最終,因為一場重病鬱鬱而終。
顧母因此恨透了音樂,撕毀了顧晗章所有的音樂書籍,賣掉了顧爸送的所有樂器,甚至不再同意江秋月再教顧晗章跳舞。
江秋月是顧爸寫信給顧晗章求來的舞蹈老師。為了顧晗章在水鄉之城s城一呆就是十年。顧母不準顧晗章學跳舞的決定徹底觸怒了江秋月,她提出要帶顧晗章走,但被顧晗章拒絕了。顧晗章剛剛失去父親,不想再傷母親的心,只能告訴江秋月,只要媽媽不願意,這輩子她都不會再跳舞。
上輩子江秋月在s城等了顧含章整整一年,卻只等到:“老師對不起”五個字,江秋月心灰意冷回了京都。
八年以後再相逢,她已經淪為了沈墨晝的玩物,而她的授業恩師住在不足五十平的平房裏。再後來她從別人嘴裏得知,原來當年江秋月為了教她跳舞,拒絕過首都最高舞蹈學府的聘請。她錯過了最好的升職機會,而十年光陰如梭再回來時,一切早已物是人非,江秋月鬥不過職場的明裡暗裏,日子過的十分清貧。
當她看見昔日引以為傲的學生做了別人的情婦,憤怒之情可想而知。可就是再憤怒,這位恩師依舊賣掉了自己唯一的蝸居,將賣房的錢悉數都給了自己。
“你以前就不聽話,這次一定要聽老師的,跟那個男人斷了吧,你要是缺錢我這有。”
當時,顧晗章羞愧地殺了自己的心都有,恩師一生所求只有兩樣,一她能跳舞,二是她活的獨立而乾淨,前世她一件都應承不了。
這輩子,她重新回來時已經跟江秋月錯過了,還是傷了她的心。
顧含章練完舞,依靠在窗前,看着手機里“驚鴻杯”的網頁,慢慢陷入了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