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初次交鋒
京郊這座避暑莊園是沈墨晝的媽媽留給他的紀念,他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這住上一段時間。上一世,顧含章跟着他來到京都,就被安置在這座庄園裏。
作為一隻合格的金絲雀,她那個時候沒有社交也沒有任何興趣愛好,除了沈墨晝強硬下必要的應酬,這座莊園就是她的一方世界。
許願池前一萬三千三百塊的花磚,哪一塊花磚有漏缺她能第一時間找到,莊園一共一百五十一間房哪一間的牆紙有破損,哪一間窗戶鎖不上,哪一間陽台向陽她比誰都清楚。
那個時候,她每天閑來無事就在庄園裏摸索地形,總幻想着有一天如果楊璐醒了,她就可以展翅高飛了。
沈墨晝一定想不到,她竟然會比他這個主人還熟悉這裏。
顧含章慢慢推開大門,白玉石的歐式雙梯赫然出現在眼前,沈墨晝此刻就站在二樓的台階上好整以暇地等着她。
從她推門而入的一瞬間,沈墨晝溫潤的茶珠忽如沁過深潭水,蒙上了一層霧色,腦海里的畫面突然像是穿越了千山萬海,零碎雜亂的場景不停地在他腦海里轉動。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覺得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這樣的她也似曾相識。
顧含章抬頭看着他,眼裏只有拒他於千里之外的冰冷,“我要見溫溫。”
他眼裏的幽光又深邃了幾分,果然,他還是不喜歡她身上的刺。
“不急,都到這兒了,你們總會見面。”
顧含章面露嘲諷,,“我以為你只是卑劣無恥,沒想到竟然還言而無信。”
“呵。”沈墨晝沉默了片刻,低頭輕笑了一聲,“我原本是好意,但既然你這麼急着見她,那就先見見吧。”
“你把她怎麼了?”沈墨晝這話明顯意有所指。
他靜靜看了她一眼,伸出手,“跟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這座莊園共有兩處泳池,一處在二樓的陽台,還有一處在三樓,那是一間室內的恆溫泳池。沈墨晝最後把耳麥給溫溫的時候,明顯有風聲,所以溫溫現在應該在二樓的室外泳池。
顧含章垂下眼,睫毛投下的陰翳完全遮住了她眼裏的情緒。
她別無選擇,只能順應沈墨晝的邀請,慢慢拾階而上,來到他面前時,顧含章對那雙伸在半空中的手視而不見,兩人並排時,沈墨晝淡淡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顧含章腳步頓下,偏頭看着他,“沈墨晝,上樓梯的時候不要抓我的手,這樣只會引發兩種後果,要麼你摔下去,要麼我摔下去。”
沈墨晝嘴角牽扯出一道弧,一把將她拉到身前,挑釁地將兩人的手舉高又晃了晃,“你要不喜歡這種方式,我也可以抱你。”
顧含章看了他一眼,垂下眼。
沈墨晝眼尾一揚,“乖~”
驀地,顧含章臉色一變,突然發作,一把甩開沈墨晝的手,用力推向他的肩膀。沈墨晝沒有防備,身體當場懸空,後仰栽了下去,電光火石之間,他一把抓住了弧形樓梯的扶手,最後卻還是因為後仰的力太重,滾下了好幾個台階。
落地穩住重心之後,沈墨晝抬頭,一臉平靜地看着她。
顧含章後退了一步,轉身向二樓跑去。沈墨晝站起身,輕輕轉動着有些脫力的手腕,眼裏的情緒極度不快,他靜靜地深舒了一口氣,抬腳慢慢追了上去。
顧含章猜想的沒錯,夜深水涼,喬清冉故意折騰夏溫溫,刻意選在了室外泳池。夏溫溫被撈上來時,人已經昏迷了,沈墨晝想着她還有利用價值,才給了她一條毛毯。
跑上陽台時,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這一幕,他們怎麼可以這麼漠視一條生命?她急切地想要上前抱住夏溫溫,手腕忽然被一股力纏住,整個人就這樣撞進了身後的懷裏。
沈墨晝已經動了氣,用力鉗住她的手,對着守在角落的其中一個壯漢說道,“把地上那個丟下去。”
顧含章大腦空白了幾秒,奮力撲向夏溫溫,沈墨晝沉着眼,死死地拽着她,將她越拖越遠。眼看着夏溫溫被人抓着腳踝,顧含章徹底瘋了,不顧一切地掙扎,“不許碰她!”
壯漢被顧含章的聲音嚇住了,回頭看向沈墨晝,沈墨晝將顧含章死死拽在懷裏,不顧她的意願,冷冷道,“丟下去。”
顧含章眼眶漸紅,眼裏的淚水還來不及落下,夏溫溫落水的水花先濺了起來。
“我說過,我不喜歡你身上的刺,你怎麼就是學不會了?”沈墨晝掐着她的下巴,逼她親眼看見夏溫溫的身體慢慢沉進水裏。
顧含章纖細的手指漸漸收攏,咬緊牙關,正準備張口,忽然,她看見溫溫的身體小浮動的擺了擺,因為水下有波動,這樣的輕擺就像池水搖晃了一下她的身體,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顧含章之所以能注意,是因為這是她教夏溫溫閉氣懸浮身體的方法。
沈墨晝感覺到她身體在顫抖,手裏的力卸去了幾分。
“如果你聽話,她們就派不上用場。”
顧含章死死看着沉在水裏的夏溫溫,直到看到她的身體又不明顯地晃動了一下,心中的大石總算落了地。
沈墨晝見她沉默不語,抬眸沖泳池邊的壯漢使了個眼色,壯漢立馬跳下泳池,將夏溫溫打撈了上來,丟在磚面上。
沈墨晝,“好了,人也看過了,進去吧,只要你不惹我,她暫時不會有事。”
顧含章抬眸,濕漉漉的含情眸一動不動地看着他,她的眼眶因情緒激動微微有些發紅,看上去楚楚可憐。沈墨晝慢慢鬆開對她的桎梏,抬手覆上她的後腦勺,顧含章臉色一變,一把打開他的手,“你別碰我。”
沈墨晝皺眉,慢慢看向被打開的手,下巴輕抬,笑容諷刺,“不許我碰,那誰可以碰?季行舟?”
顧含章慢慢後退,來之前,她一直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要激怒他,以他對自己的容忍只要順從,他就不會有過激的行為,可是,真到了這一步她卻還是過不了心裏這道坎,如果順從他,要至阿行於何地?
沈墨晝見她不答,心裏的醋意和暴怒一瞬間被點燃,他親眼見過季行舟將她擁在懷裏,她乖巧溫馴的模樣,與現在避他如蛇蠍的模樣簡直是天壤之別。
沈墨晝眼裏慾念不加掩飾的,步步逼近顧含章,原本不想先走到這樣的局面,但她的刺總讓他想到她對季行舟的順從,既然這麼不聽話,他就只能先修剪她的枝葉。
顧含章讀懂了他眼裏的暴虐,眼神不時向四周尋覓,如果現在她躲進庄園裏,沈墨晝三天三夜也未必能找到她。她比他更熟悉這裏的佈局,庄園裏二十一道密碼禁制沒有一道可以攔下她。所有安防監控死角她閉着眼睛都能找到,但這是她最後的底牌。
她原本打算見到溫溫就帶着她躲起來,阿行現在應該已經看到書房的圖紙,再加上她臨走時對他說的話,他應該很快就會找過來。
可事到臨頭,她還是激怒了他。
正當顧含章兩頭取捨不決時,她發現身後不遠處的窗帘在動,窗帘后明顯藏了一個人,那人打着赤腳,腳趾甲還有精緻的亮片。
對了,這棟庄園裏還有一個熟人。
顧含章挑眼看了看躺在地面一動不動的夏溫溫,又冷冷看着步步逼近的沈墨晝,故意抬高了聲音,“你就這樣,別動。”
沈墨晝腳步一頓,偏頭,略有疑惑地看着她,顧含章故意後退,將整個背朝向窗帘之後。沈墨晝眉梢一挑,又抬步向她走來,剛伸出手,窗帘后潛伏許久的人動了。
那人一個箭步上前,用胳膊勒住了顧含章的脖子,另一隻手拿着一柄尖刀抵着她的脖子。
“別過來,不然我割破她的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