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第六十七章
這步法太快了,不對勁,剛剛射來的箭速度極慢,方向不齊,雜亂無章,如果是衝著這小妹妹來的,現在靠近她們的這位老者怎麼看也不像是那群射箭的同一團的。
這腳力輕功速度快到令人窒息,草昭的腦中電光火石間閃過一個猜測,來人若非已破二內的前輩,也一定是單心法中數一數二級別的人物。
這等輕功,旁的人不知,她們幾個卻是聽的心知肚明,幾人剛剛還以為射箭如此七零八落,敵人一定很好對付,現如今被姜懷瑾一提醒,個個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紛紛衝著聲音的那一面拔刀準備。
那女子倒在地上,姜早和她被圍在了中間,她正在緊急施救,那箭沒入很深,好在位置不會影響姓名,她出門也沒帶什麼,只能點穴先止住血,待回到客棧再診治。
根本來不及細想那個箭是怎麼衝破眾人的防禦而正中那女子的,就見夜空一個鬼魅的身影從一旁的樹上飛來飛去,幾乎是以瞬間的速度穿越其中,看不清他多高多大,更無從得知年齡性別,他越是這樣神出鬼沒,越少讓這群年輕人戰戰兢兢。
突然一陣涼風從草昭頸肩掠過,草昭緊張得快速持刀回頭,卻看到姜早愣在原地。
那女子在眾人的包圍下,在阿早的眼皮子底下,不見了。
每個人都受到了莫大的驚嚇,唯有姜懷瑾還稍微鎮定些,但語氣仍是強行穩住維持住話語中的顫抖:「阿早。」
「你看清了嗎?」
雖然話都沒有說清楚,但聲音把傻住的阿早給喚了回來。
姜早身子一軟,跌坐在地上,一手撐在地上穩住身子:「太快了…」
而後又喃喃道:「我只看到了一個身影,就那麼一瞬間,這個女孩子和他都不見了。」
她抖了一下,似乎想抖掉一身的雞皮疙瘩:「樣子都看不到…」
魏酌也傻傻悠悠的接了句:「太快了…」
這速度,是草昭夢寐以求的,也是她每日辛苦練功最想練就的境界,從前只在師傅身上看過,也許久沒見了,此刻真切感受到了一回,她整顆心都沸騰了,她想成為這樣的高手,想要來無影去無蹤。
但同時還帶着一絲絲的憂傷,這種高手只是只身前往,她們幾個就如臨大敵一般緊張,若那人不只是劫人,真的與她們幾個打起來,恐怕也如踩死幾個螞蟻那麼簡單吧。
差距太大了,也許當今真正站在武林之巔的那些掌門們,高手們,與現在的她還有一道鴻溝,想要跨過去,需要沒日沒夜的勤練和實戰。
至少也要練到這種境界,才能出入五仙教於無人之境,才有可能找到羅涔,救他出來。
只是一個夜晚,草昭的心,變得更為狂熱和認真,眼下的她還遠遠不夠,比起那些強者們,她每天做的事不夠,每天揮的刀更不夠!
羅萬萬看着一旁的草昭,她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一段時間了,眼珠子都沒轉一下,好像老僧入定了,他搖了搖對方:「草昭!」
「太強了吧,這個實力還是在杭州,他會不會是來比論劍賽的!難道今年浮名的第一不穩了!」魏酌興奮道。
「別管那麼多了,可是剛剛女孩子怎麼辦。」姜早蹙眉,一臉憂心。
姜懷瑾搖搖頭:「以我們幾個加起來的實力,都不夠在剛剛那人面前搶人,更可況剛剛我們都沒反應過來,他往東南西北哪裏跑都不知道,你還想着救人,就當私人恩怨讓她們自己處理吧。」
這話雖說得冷漠無情,但的確占理,她們幾個不是來做善事的,出於江湖道義於年輕人的赤血丹心,能幫到的幾個也是會站出來,但不代表每個忙她們都會熱心挺身而出,那不是自找麻煩嗎。
有的人歡喜,有的人愁,幾個人各懷心思,也懶得去划船了,個個打道回府,閉門各自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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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傳來女子的嗚咽聲,斷斷續續的,最後似乎哭得沒了力氣,變成輕輕的喘息,沒過多久,一個提着藥箱的老人走了出來,朝着朱盛道:「並無大礙,就只是貴小姐體弱了些,開個方子補補再靜養個禮拜就好了。」
「我剛剛回來的路上發現了這箭沒入肩膀不短的長度,肩膀附近的衣服都紅了一片,都沒事嗎。」朱盛也不是不信自己大夫,往旁看了眼,上官末遠此刻站在一旁,氣壓低得太讓人不舒服了,上一次他這麼生氣似乎還是阿落受了委屈。
這老頭一臉陰沉,雖什麼話都沒說,可站在那裏混身散發著一股冰冷的內力氣息,大夫忘朱盛那邊挪了挪,小聲道:「許是小姑娘嬌弱膽小些,才哭得這樣凶,剛剛仔細檢查過了,當真沒有大事,況且送過來之時有人已經止血了,所以更加沒有大礙。」
朱盛步子一愣:「有人止過血了?」他回頭想問一問上官末遠這這麼回事,哪知這大老爺早就懶得聽大夫講話,一頭進了屋內看他那寶貝孫女了。
大夫點點頭,這裏獃著真壓抑,趕緊拱手告辭下去開方子了。
朱盛沉思了幾秒,眉頭不展,進門前裝作無事發生,踏了進去,聽的羅幼幼躺在那,已經換了乾淨衣裳包好了傷口,只是人還是一直在哭,眼淚汪汪,走近一看,枕頭都哭濕了,他有些無可奈何,這小女孩怎得那麼能哭,跟她娘真的截然不同。
「幼幼,感覺怎麼樣?」上官末遠沉着臉問道。
羅幼幼哭得一頓一頓的:「痛…」
「再忍忍,等等吃了葯,過些時日就好了。」
朱盛靠近些,看到上官末遠此刻一臉關切,可拳頭緊握,看來是生氣了。
他開口問羅幼幼:「剛剛遠爺爺去買東西,朱伯伯讓你在糖葫蘆店外等我,我買完出去你就不見了,還是我問着周圍的人,一路尋着你去的。發生了什麼,可以跟伯伯說一說嗎?」
朱盛的語氣耐心而溫柔,讓羅幼幼哭聲漸消,躺床上開始回憶剛剛的事情,說話有一句沒一句的,但朱盛大概聽懂了來龍去脈。
羅幼幼說她原先是在店外乖乖站着去等他的,只是後來有一行年輕人一路追逐跑着打鬧,將路邊的她撞到了。而後那些人看到她的臉后,竟威脅她不準發出聲音,同時在衣服遮住的情況下,用刀抵着她跟那群人走。
她膽子小,只好聽命她們而去,畢竟當時街上還挺熱鬧,就算朱盛只走店內隔了幾步,她也說怕將朱伯伯牽連其中,羅幼幼隱隱感覺到這群人恐怕和追殺她的那群是一起的,果然,她在一邊走的同時,發現了其中兩個少俠,背着彎刀,一身太陽月亮飾品,着裝也是西域風格,一看就是明教來人。
怎麼不會嚇破膽子,她便是被追殺所救,看到明教早就無法冷靜。
上官末遠怒火中燒,解決了一波明教***,現在又來一波,他們明教真當他孫女是眼中釘,活着都容不下了。
如此解釋,羅幼幼不聽話被迫跟着明教走,也是可以理解的。
上官末遠沒有回頭,問了句:「你去的時候什麼情況?」
朱盛知道這是在問自己,雖然上官末遠不會怪責自己,可到底是在自己眼前出的事,他也沒辦法交代,好在去得早,無事。
他回答道:「去的時候一群人圍着她,幼幼倒在地上,不過那邊光線不怎麼好,大約五人還六人,幼幼旁邊還有個女孩子,不知道是不是一起被明教處理的對象。」
「圍着她?」
「是,從內力氣息來看,是一群年輕人,且在他們那個年紀來說武功都不錯。」
「明教眼裏容不下幼幼,派出不少人啊,連有點本事的年輕弟子都放出來,就不怕我一網打盡,斷了他們明教未來的生路?」上官末遠聲音冰冷,如跌冰窖。
「遠爺爺,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只是不想成親!」羅幼幼胸口起伏強烈,似有無限怨氣,猛的動到胸口,又咳了幾口。
上官末遠撫慰她躺下,與朱盛對望一眼,卻見朱盛似有話說。
「剛剛我去的時候,雖然那群人個個拿着兵器圍着幼幼,可是姿勢卻是朝外,」他聲音有點小,用上官末遠才聽得到的音量小聲道,「不像是要動幼幼,倒像是在保護她…」
羅幼幼不知又想起什麼,突然大叫,明明剛剛才咳了一頓猛的,如今又來了力氣:「那些明教個個拿着彎刀逼着我走!我不想死!他們什麼時候才願意罷休!」
上官末遠走到床邊,抓住羅幼幼亂錘床塌的手:「沒有關係,爺爺會處理好她們,你安心休息。」
說罷回頭與朱盛對望一眼,出了房門。
朱盛走得遠了些,才開口說出他的想法。
上官末遠細想一輪,背手離去,只囑咐朱盛道:「去看看這次明教論劍賽派了誰出來,我來會會那些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