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第六十六章
水兒回頭一看,溫彥和涵山還穩噹噹的站在那,只可惜那個草昭早已不見了人影。
她犯了聲低估:「剛剛還在這呢。」
「你莫不是認錯人了!我們在玉門關外打的那群明教都是些喪家之犬,要沒人救早就被我綁回來了,」上官杉不屑地說,「無甚擔心,況且那個明教已經死了,***死一死真好,敢欺負我們家水兒。」
水兒愣了一下:「死了?」
「我親耳聽到的,沒氣了。恐怕仇人不只我們,讓別人得了手,真是可惜!」
自己記得清楚極了,怎會認錯,雖然聽到這個消息時有些暗暗的開心,可那個和之前在玉門關打架的少俠如此之像,難道是兄弟?
水兒又開口確認一聲:「當真?那剛剛那個…?」
「我怎會認錯欺負你的人,他們明教的不都長得一個樣嗎,奇奇怪怪的,鼻子尖挺得嚇人。」
水兒有些失魂地被上官杉牽着落坐下來,滿腦子都是那句死了。那自己當眾跟一個認錯的人告白,豈不是被看了笑話,剛剛那個少俠如此清風俊朗,自己剛剛那一番作為,在他眼中豈不是胡攪蠻纏!
她暗喊可惜,哪知上官杉滿口狼吞虎咽,又說出個驚天消息。
「那個死了的***,是女扮男裝,根本不是男的,難怪當時罵你,分明就是妒忌我們水兒漂亮又溫柔,心生不滿。也難怪當時她身邊一種師兄個個站出來打,她恐怕真是個婊/子。」
「女的?」水兒瞪大雙眼看着他。
「水兒還不信我的消息呢,那時在長安我一路尾隨,突然好一段時間失去蹤跡,結果被我派去的暗哨發現她是女的,剛下趁機拿下她抓回來給你處理,哪知她們一行人又失蹤了,這該死的明教,功夫沒有,個個都善於躲和跑。後來追到客棧,卻聽那一行人說她已經死了,真是爽快!」
水兒埋在桌子底下的手摸摸抓緊裙上的碎步,捏出個委屈的聲音:「處置什麼,當時也是個誤會,阿杉你莫要這樣。等等大家還以為我小肚雞腸,為點小事都硬要將人逼到斬柳閣來給我道歉。」
這上官杉開口閉口滿嘴粗鄙之言,言語中還隱隱透着一股幼稚又小心眼的意思,水兒心中有些不悅,自己剛剛那樣道歉一番,搏的不就是一個善良欣然的名聲嗎。
上官杉放下筷子,摸了摸她的手:「水兒就是太心善了,可你忍得了,我也斷不會讓旁人欺負你!」
這頭涵山和溫彥互看一眼,趁着上官杉還沒來,也悄悄離席,草昭心嘆好在她剛剛反應快,不然以上官杉的性格,這事沒那麼好輕易接過。
不過這樣一來,她終於明白上官杉一直守在玉門關外,以及尾隨自己一路過來是為什麼了。
只不過上官杉這一番舉動,恐怕斬柳閣家中大人一概不知,幼子不好好留在閣內練功,反而為了讓女人開心,撐面子去幫女人報仇,千里迢迢去那滿是黃土飛沙的地方,真不知他家中大人知道后,作何感想。
問題是,左思右想,她也覺得當時那事一定是非常微小的事,打完一架就被自己丟到腦後,他們那群人怎的可以記上如此之久,荒謬至極。
這急急忙忙偷溜出去,沿着杭州的小橋流水走過,此時夕陽落山,大街上也不覺漆黑寂寥,小溪邊樹上都掛着小小的燈籠,此刻也不算深夜,路上的行人依舊不少,半路都能聞到不知誰家的佳肴,偷偷溜進了鼻縫。
今日阿早他們應當是去西湖划船的,現下去找她們應當還來得及。
草昭乾脆跳上屋頂,一路輕功馳騁,剛到客棧樓下就看到了一行人,羅萬萬竟然破天荒的跟着一起去划船,他站在一行人最後,肩膀上一邊趴着只貓,草昭腳底剛落入屋頂的瓦塊,小六就從趴着的姿態瞬間炸了起來,飛快兩下沒了影,速度快到羅萬萬都來不及反應。
他甚至都沒看清小六在哪,剛想四周尋一下,哪知輕輕一聲落地響,小六正環繞着草昭的脖子,撒着嬌。
姜早一臉驚訝:「你不是去陪涵山了嗎?」
「別提了,遇到個仇人,連夜打包包袱跑出來的。」草昭一臉無奈。
「上官杉?」羅萬萬開口道。
草昭點頭:「正是。對了羅萬萬,你記得之前我們在玉門關外跟他們起過一次衝突嗎?剛剛有個慈航派的女弟子,上官隨雲那一個圈子的人,委屈巴巴的跑來跟我道歉,交代完前因後果我才想起當年似乎是有這麼個事,可是全然沒有具體印象…」
「似乎是有這麼回事,但忘了,」羅萬萬嘖了聲:「他上次在長安魏酌大哥那鬧過一回,一聽你死了就走人了,算算時間,差不多是現在回到斬柳閣。」
姜早一跺腳:「原來是他!他那時候被我們打得屁滾尿流。」
魏酌也參上一腳:「堂堂斬柳閣二少爺,實力竟如此不堪一擊,我真是笑死了。」
草昭略訝異:「二少爺?」
「他爹是當今斬柳閣掌門的哥哥,排行老二,上官杉又是孫子輩的第二位男丁,閣內和道上都叫他二少爺,可出了這斬柳閣,誰還鳥他,真當他那個實力大家會把他少爺捧?」
「不過我覺得我還是短時間不要遇到他了,雖不是怕他,但到底這是人家地界,眼下還得知他有個掌門叔叔,等等比都沒得比我就有可能捲鋪蓋走人了。」草昭撇嘴說。
幾人譏笑幾句,又笑着鬧哄哄的往西湖划船去。
正當玩笑時,草昭被姜早捏了一下手臂,剛咋咋唬唬地面對她,背對人流走了兩步,咚地一聲不知何物落地,草昭愣神回頭一看,有個女孩子抱着的布袋被自己撞到了地上。
她趕緊低頭拾起布袋遞給這個女生,站起身來與那女子對視的一剎那,草昭竟站在了原地,好幾秒沒有動作。
姜早小跑前來:「抱歉抱歉,剛剛我們在打鬧,沒有看清楚路呢。」
她扯一扯草昭,將那人扯回神,順着草昭愣神的目光望去,也近距離仔細看到了這個女孩子的臉龐。
這雙眼睛…好生漂亮,只可惜旁的五官有些寡淡了,不然也會是個絕色天仙。
烏黑的雙瞳滿滿的光芒,看上去年紀和她們幾個差不多,十五六七上下,正是芳華絕代。
可是姜早再回頭看草昭時,看着草昭的眼睛時,她才察覺出草昭怎麼會如此反常。
那女孩子也愣了一秒,不過很快恢復了正常,聲音軟糯糯的,眼眶有些發紅,趕緊道:「無事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走得急了。」
草昭回過神來道:「真是抱歉!」
女孩子聽到草昭低沉的嗓音時,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但此刻背光,燈籠高高掛在遠處的樹后,無人捕捉到這女孩子瞬間的表情變化。
幾人道完歉剛想離開時,那女孩子又叫停她們,有些哀求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請問一下,這邊的典當行在哪?」
她們幾個也並非杭州本地人,若說熟悉之處,恐怕只有客棧方圓一里和論劍賽的擂台之處,連忙搖搖頭,表示無法幫忙。
這女子一身新裝,姜早微微睨了眼,布料綉工都是品質極好的,怎麼會要去典當行呢。
魏酌從後方站出來:「我是知道,不過有些偏,此刻不知道打烊沒,可以帶你去看看,草昭你們先去占船,我怕晚些去都沒了,我等等就跟上。」
「又不急,阿早那夜遊西湖什麼時候收船呀。」草昭回頭問。
「我們出來得早,陪你一起去時間也綽綽有餘了。」
那女子滿臉感恩,又有些不好意思:「勞煩各位少俠陪我跑上一躺了,等等我便請各位吃上些零食吧。」
魏酌在前方帶路,若說剛剛的大街燈火通明,幾乎五十米就一個燈籠,眼下越走越無人煙,燈也要隔着好遠才見着一個,好在幾位都是練武中人,這種程度便是憑着聲音也能正常走動,草昭還時不時提醒這姑娘也黑跟着自己走。
這典當行開得如此偏僻,遠處的大門口掛着非常大的兩個大紅燈籠,幾人一眼就看到了門口大大的招牌,送人送到底,想着將這女子送到門口吧,哪知空中不知何物破空而來,速度奇快,竟是朝着那女子。
草昭耳朵微動,一瞬間拔刀出鞘,將東西攔了下來。
是一根普通的箭,還有些生鏽,普通校場訓練場地一老一大把全是這種鐵箭。
又是幾聲,不過速度就那樣,幾人輕輕鬆鬆就將箭全部打落在地,空氣凝滯在一瞬間,幾人如臨大敵,紛紛拔出武器將那女子圍在中心護着,各自守着一個方向。
「小姐,你是有仇人還是逃難的?」魏酌小聲問。
站在中間的女子不知受了什麼刺激,突然嘭地一聲倒在地上,所有人頭往背後一看,她竟然肩膀處插着一根箭,橫穿肩骨。
女子捂着肩膀,試圖想要用手堵着那源源不斷流出的鮮血,滿眼淚水,尖叫着在人群嘶吼:「別殺我,別殺我!!!救命!!」
這一聲突如其來的尖叫聲,炸在耳畔,讓幾個人好一瞬間沒反應過來,姜懷瑾最為冷靜,極快地聽到了遠處一陣踢踏的腳步聲,幾乎是貼地滑行的速度。
來人輕功深不可測,姜懷瑾低聲提醒:「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