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停雲山下有紫衣
江山樓作為江湖四大聖地之一,除了那名天下第一女子大劍仙的盛名最為人稱道之外,獨此一家別無分號的御劍術也是享譽江湖。
江山樓之外的江湖人想要本體踏空飛行幾十里,而不是簡單的元神出竅幾百米,非得達到陸地神仙境不可。
就算三教中人,也不例外。
但江山樓的仙子們卻在一品聖境之時,就可憑藉學習宗門絕學御劍術,初次開始嘗試御劍飛行。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可輕鬆學會。
但毫不例外的是,江山樓所有到達一品聖境的人,無論天賦多低,學習御劍術一年半載之後,都可以開始穩穩噹噹的以御劍術飛行。
比如十九樓各樓樓主以及長老和精英弟子等。
唯獨一人是例外。
唯獨一人是反面教材。
並時常令門派中人為此感到頭疼不已!
此人就是眼前女子。
眼見着又要御着停雲撞上停雲,白姑娘乾脆放棄掙扎,把心一橫兩眼一抹黑閉上眼,乾淨利落的迎着雲霞繚繞的停雲山撞去。
撞它個結結實實。
「砰」的一聲巨大聲響,停雲山頂塵土飛揚。
仙鶴肥雞本來正在懶散賴床補眠,聽得這聲巨響,還以為慘遭什麼不速之客的襲擊,茫然暴走飛起,停雲山上隨着這位「大哥」的暴走,頓時是一頓飛沙走石雞飛狗跳。
恰好身在山中練習劍法和採摘藥材的師妹們急忙趕到事發地想要查看情況。jj.br>
當然有些人則是見怪不怪,用腿毛想,都知道,定然是她們那位聖女又開始御劍胡亂飛行。
墜機撞山了!
等到那些資歷尚淺的新人趕到事發地點,看到原地上負手而立站着一塵不染冷若冰霜的聖女時,眾人只好假裝什麼都沒聽到也沒見到,悻悻然離去。
之後,還得暗嘆一句聖女的氣質清冷絕艷,不愧是天上謫仙人,不似人間俗物,不是我等可以企及。
白姑娘強忍着暈頭轉向的腦袋,剛回到樓里,便被秦玄機喚人叫了過去。
她一進門便問道:「師傅,怎麼了?」
秦玄機此刻正坐在窗邊的銅鏡前,仔細地欣賞着自己的臉。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今天的她雖還是紫衣裝扮,但臉上卻是難得一見的略施粉黛。
烈焰紅唇之外,發上還特意別了一根紫盡東來的發簪。
這一切改變,不用想也知道是跟昨晚來的那個男人有關。
至於那個男人的身份,白姑娘不用想也猜得着。
除了世無雙,還能是誰?
還有誰能讓這個被江湖中人譽為天下第一女子大劍仙的絕色女子畫地為牢整整一甲子之久?
更何況,當年停雲山下的這襲紫衣,可是風華榜上名動天下的美人。
有「不輸天下第一美人酈南音」之稱。
在江湖上更是有詩句流傳——「問世間情為何物,停雲山下有紫衣。」
何解?
本是天涯飄零客,
一見紫衣始知情。
白姑娘輕輕笑着上前抓住師傅的肩膀,看着鏡中格外動人的女子,她調笑道:「師傅,你好美啊!」
秦玄機臉色一紅,難得有女兒情態的她,瞪了自己徒弟一眼。
白姑娘用一根手指輕輕捏住她的下巴,凝望着眼前這張完全不像遲暮紅顏的臉道:「嘖嘖……這小臉蛋,徒兒心動了,怎麼辦?」
秦玄機用梳子輕輕梳着自己的長發,笑道:「你啊你,這小嘴巴今早是抹了蜜嗎?」
白姑娘抱住她的脖子,無辜叫道:「冤枉啊!我的美人,人家這都是真心實意的由衷之言吶。」
秦玄機滿臉嫌棄道:「走開走開。活脫脫像個***的母貓一樣。」
白姑娘不管不顧,朝着她的耳朵吹氣道:「人家才不走開。」
秦玄機疑惑問道:「這是情慾關到了水到渠成一步了?」
白姑娘笑嘻嘻點頭,「嗯。」
秦玄機接着笑道:「我說呢!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不要臉了。」
白姑娘的手剛要伸進自己師傅飽滿的峰間,聽到這話,立馬繃著臉氣呼呼道:「哼!有這樣說自己徒弟的師傅嗎?」
白姑娘像只精明的野貓一樣,瞬間轉身道:「不理你了,睡覺去。」
秦玄機叫住她,笑道:「好啦!不開玩笑了,師傅找你來,是有件事想讓你去做。」
白姑娘像個大老爺們一樣的坐姿,睡躺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師傅,饒有興趣道:「說來聽聽。」
秦玄機指了指桌上已經陪着自己大半生的紫色劍匣道:「這紫霞劍匣師傅留着也無用,你替為師送去給一個少年。」
「理由?」
秦玄機想了想,莫名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於是嚴謹措辭道:「就當是同為劍道中人,師傅的一點心意。」
「若是徒兒沒猜錯,是去送給跟在世無雙前輩身前的那個少年吧?」
「好像是叫宋什麼遺?記不真切了。」白姑娘咕噥道。
秦玄機略微驚訝道:「你認識他?」
「也不算認識,幾面之緣。」
說著白姑娘似是想起什麼,毫不留情挖苦道:「當初我求了師傅那麼久,師傅說什麼都不肯送予我,說什麼家傳隨身之物不送人。難得啊!這轉眼之間,怎麼反而就主動送給別人了?」
白姑娘嘖嘖稱奇,挖苦道:「師傅大義,徒兒望塵莫及啊……」
晾是秦玄機再好的脾氣,也被自己徒弟這欺師滅祖的行徑給氣到,笑罵道:「你這小妮子……」
白姑娘嬉笑着背起名為紫霞可裝天下名劍的無雙劍匣,看向自己的師傅,笑意深長道:「嘿嘿嘿嘿……走嘍!去看一看師傅老情人的徒兒,順便瞧一瞧他是不是也同他師傅般,會勾人心魄?」
秦玄機臉色漲紅,抬起好看的柳葉眉,白了她一眼。
無言以對。
天際之上,白雲如海,風聲如濤。
白姑娘一襲白衣身後背負一池波及紫霞劍匣於雲巔之上,嘴角微微上揚。
女子踏着元景四年最後日子裏的山水秋光,一路歪歪扭扭御劍南下,尋那木劍少年。
滄瀾江上,一葉孤舟緩緩順江而下,日頭當空照,江面波光粼粼。
宋遺憾慢悠悠的從酣睡中醒來,把蓋在臉上的書本拿開,意猶未盡的抹了抹嘴角流淌的口水,他抬頭睜眼一看,才發現先前舟上大半的人都已離開。
如今舟上只剩一名搖櫓的中年壯漢船夫和一名不知何時登船而今正一絲不苟端坐船頭閉目打坐的年輕和尚。
年輕和尚赤着足,一襲白色花金僧袍加上那張俊美的臉,氣韻之天成,絕世之風采,不知要令多少女兒自願遁入其相思之門。
尤其是他眉心那朵燦爛欲滴的蓮花,只令人覺得,非天上摘得萬佛神光舍利的佛陀下凡不可如此。
那唇紅齒白的貌美和尚不是別人,正是先前於江南雨里,橫路攔下藍桃花馬車的風不遇。
那個與雲上佛直言,心底有桃花先於佛祖而盛開的大佛山最年輕佛主。
感應到悠悠醒來的少年郎正怔怔地望着自己出神,風不遇睜眼溫柔笑道:「公子醒了?」
秋日江上,似有春風拂面。
宋遺憾知道自己失態,趕忙回過神來,收斂眉眼,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