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永遠都不可能

飛機是在下午六點的時候落地虹橋機場的。

周荔到家洗了澡，換了一身衣服，便驅車前往翡翠餐廳。

祁鈺是祁家的長女，京城頂級名媛，身邊的好友都是上流圈子，加上周荔的熱度和名氣，特地選了保密性極高的翡翠餐廳。

「還等誰啊，開動吧咱們。」唐述舟連飛了兩天，中午在公司吃的簡單，剛坐下沒多久就開始催了。

他和祁家的兩姐弟是發小，從小到大的交情，在一起沒顧忌。

後來幾個人都到江州讀大學，一直都沒斷聯繫。

「着急什麼呀，還有貴賓沒到呢。」祁鈺靠在椅子上，妝容精緻成熟，右腿架在左大腿上，氣勢相當豪放。

「誰？男生女生？」顧瑾瑜本來安靜地坐在一邊，聽到祁鈺這句話抬眼，微皺着眉問道。

他一頭銀髮，長得比女生還精緻，江州本地人，是祁鈺和周荔的師弟，後來就跟着一塊混了。

祁鈺還沒來得及回答他，手中的電話響了，她接起來，平時的女強人瞬間溫柔許多：「Honey，你到了？在樓下等我，我來接你。」

說完便踩着恨天高出門去了。

「阿鈺什麼情況？」顧瑾瑜一雙眼睛盯着祁鈺的背影，低低地問出聲。

祁倦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很快，祁鈺豪爽清亮的笑聲在門外響起，「咔嚓」一聲，包廂的門被打開。

「咱們的大美女到啦！」祁鈺邁着步子走在前面，周荔照舊是簡單的白色T恤、深藍色牛仔褲還有長風衣，跟在她後面進來。

周荔是標準的美人，而且絕不同於生產線上的「工業美人」。

一頭長發披肩，皮膚白皙透亮，高顱頂、天鵝頸，身姿和氣質非常出眾。雖然生着一雙美艷的狐狸眼，但氣質卻清冷疏離，美得超然脫俗。

其實，周荔從來沒營銷過自己「清冷美人」的人設，但無論是官方照還是路人抓拍，顏值儀態都太過出挑超絕，加上從不參加綜藝出鏡，更顯得低調淡然。

漸漸的，大眾心中的周荔就是那個清冷優雅的美女。

祁倦聞聲漫不經心地抬起頭，眼型狹長稍揚，兩人目光相撞的同時，祁倦就淡定地收了視線，周荔則咬牙切齒地轉頭看向祁鈺。

「姑奶奶，你可沒告訴我還有別人。」周荔微微側身低聲靠近祁鈺耳邊說道，面上維持着標準的微笑。

「我沒說就咱倆啊，」祁鈺有些心虛，撩了撩一頭烏黑的波浪卷，眼神在空中飄忽了兩下，「況且你也沒問我。」

說完又補了一句，「給我點面子，不就一頓飯嘛。」

周荔正了正身，故作陰陽怪氣地說道：「祁大美女的面子我當然要給，別說吃飯了，吃人都行。」

「你要是想吃了祁倦我沒意見。」祁鈺笑地有些浪，別有意味地說道。

周荔懶地搭理她，走到唯一剩下的空位前坐下，祁倦的左手邊。

祁鈺燦然一笑，颯爽地沖服務員頷首：「上菜！」

好在今天給祁鈺接風洗塵，一桌子人不少，喝酒談天氣氛很好。唐述舟意外見到自己的女神，格外激動，和周荔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一切看上去和平友愛。

周荔有意地避開祁倦，就連視線都不往他所在之處觸及，二人仿若從不相識。

祁倦天生自帶距離感，只單單坐在那兒，不說話，就沒人敢接近。

當初周荔和祁倦分手之後，便出國了，回國兩年也沒遇見過他，如今反倒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坐在座位上僵硬的像個木頭人，如坐針氈，只等着上菜。

好在這裏出菜快，也不管自己喜不喜歡，周荔將自己的碗裝的滿滿的，只顧埋頭乾飯，忘情忘我。

她都想好了，以最快的速度吃好飯，然後就撤。

以前常聽到一句話，有的人在，空氣都不一樣。

周荔現在真是切身體會到了，祁倦在，空氣都不一樣了，氣壓低的讓人窒息。

快速解決掉碗中的菜，周荔左手拿起紙巾擦拭嘴角，右手用手機給祁鈺發微信。

【周周：我先撤了，白白！】

顧瑾瑜正跟祁鈺聊得歡，壓根沒看手機。周荔注視了這位姐好久，人家就是沒反應。

想了想，周荔拿着包借口補妝直接溜了。

她說謊的本事實在拙劣，自己都是純素顏，補什麼妝？得虧是沒人留心。

一出包間門，周荔頓時覺得空氣清新起來，整個人歡脫的跟只小鳥似的。

慢慢悠悠地盪到電梯口，懶懶地靠着牆等電梯上來，沒一會兒，祁鈺的電話打來了。

「我說周周，你怎麼走了？」

「大小姐，你約了祁倦還約我，故意膈應人的嗎，尷尬死我了剛才。」周荔抱怨道。

「我哪知道你反應這麼大呀，」祁鈺看到周荔的信息，就到包間外的陽台上給她回電話，腰靠在欄杆上，手裏玩弄着蘭草盆栽的葉子，格外撩人，

「你當初一聲不吭地出國了，祁倦也離開了江州。你倆分手分的那麼突然，我也在國外，顧不上你們，現在回來了，不就想把你們約出來，看當年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沒誤會，純分手。」周荔抱着胸，說地乾脆利落。

「我反正真想不明白了，你倆當初那麼好，我等着祁倦把你娶回家呢，到時候咱姐倆親上加親，誰想到……」

「別想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周荔轉過身去，面對着走廊的落地窗，靜靜地看着外面的夜景，「我跟祁倦早就結束了，八百年前就結束了，一點關係都沒有了，你就別操心了。」

「真的，你有這功夫給他介紹介紹對象吧，」周荔說著頓了一下，冷笑道，「人家也不一定需要，他看上去人模狗樣的，騙騙小姑娘不成問題，說不定你的候補弟媳要排到法國了。」

祁鈺嘆了一口氣，態度軟了些：「你回去有車嗎，要不要安排人送你。」

「我都多大人了，你還操心這個，跟他們好好聚吧，我失陪了。」

穿着一身黑色西裝的祁倦，從包間裏走了出來，遠遠地就看見小姑娘站在電梯門口打電話，還沒走近就聽到——

「我跟祁倦早就結束了」

「八百年前就結束了」

「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這輩子都不可能」

這些話一字不落地進了他的耳朵，在周荔看到他之前，祁倦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

剛掛完電話的周荔視線從手機上離開，抬眼隨意一望，身子猛地一怔。

他一身黑色西裝，冷峻的臉色淡然如常，高大挺拔的身影一步步朝她走來。

周荔大腦空白了一秒，很快回過神來，裝模做樣地撩撩頭髮，整個人轉過去正對着電梯門，盡量讓自己開始走神。

腦子裏卻在瘋狂思索萬一祁倦開口，她該說些什麼。

誰知祁倦直接忽略她，邁着長腿朝前走去，那姿態，彷彿根本沒看到她這個人似的。

直等他的腳步聲稍微變小，周荔才用餘光偷偷瞥了一眼他的背影，眼底劃過一抹嘲弄的笑，挺直腰背走進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