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次日，賀曉遠把跟行政那邊申請冰箱的事給忘了，一早到公司就因為輪崗忙得腳不沾地。

難得得了些空，邊喝咖啡邊回辦公室，走在一起的鄒帆平突然拍了下他的肩膀，轉過身面對面，邊倒退着走邊道：

“誒，知道嗎，昨天評分一出來，今天三組那邊就有人來打聽你和袁淼了。”

“你當時不在，只有袁淼，袁淼可是跟三組的人放話了，說你的實力跟你的臉一個級別。”

賀曉遠好笑，邊走邊道：“吹牛都開始不打草稿了？”

“什麼吹牛！”

鄒帆平轉身，和賀曉遠並肩走在一起，解釋當時的情況：“三組那兩個女生是先去了二組，看誰是秦乘飛，二組說我們這兒有大帥哥，她們才過來問的。二組都這麼說了，三組也帶着期待的過來了，袁淼那張臉又不能打，我們當然得把你祭出來了！”

賀曉遠：“然後？”

說到這兒鄒帆平有些不高興：“然後她們竟然不相信！我還能騙她們不成？”

……

兩人說著回到了人事部那層，剛拐了個彎，就看見一組辦公室門口，江薇薇和一個陌生面孔的女生站在一起閑談。

見賀曉遠和鄒帆平回來，江薇薇和女生一起看了過來。江薇薇說了什麼，江薇薇身邊的女生則看着賀曉遠的方向露出瞠目結舌的神情。

鄒帆平立馬在賀曉遠耳邊嘀咕：“看你了看你了。”

賀曉遠其實已經習慣這種被人第一眼看到面露驚訝的事情了。

他自己基本上沒什麼感覺，清楚這只是皮相而已，看多就習慣了，沒什麼了不起的。

走近，四人在辦公室門口對上。

江薇薇率先對鄒帆平和賀曉遠道：“這麼快就回來了？”

鄒帆平聳肩，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別的部門又沒我們的辦公室，不回來還能留那兒摳腳么。”

江薇薇無語，提醒道：“女孩子面前說話注意點好吧？”

鄒帆平再聳肩：“sorry。”

江薇薇身邊的女生全程都用星星亮的眸光看着賀曉遠。

江薇薇這才介紹起身邊的女生：“蘇暮，三組的，以前跟我一起競賽認識的。”

鄒帆平看過去，笑道：“你們三組早上不是來過兩個女生了么，怎麼又來了？”

賀曉遠也跟着看了過去。

蘇暮的臉一下就紅了，看向鄒帆平，解釋道：“早上我不清楚，我是過來跟薇薇問問手游組那邊的情況的。”

“你們聊。”

鄒帆平見人家女生臉都紅了，自然不好再多說什麼，及時結束話題，推開玻璃門，和賀曉遠一起走進辦公室。

門外，望着他們背影的蘇暮一下靠近江薇薇，眼睛都要綠了，“薇薇！你們組有這麼帥的大帥哥嗎！”

江薇薇回了句：“你知道他叫什麼嗎？”

蘇暮搖頭：“叫什麼？”

江薇薇：“賀曉遠。你們不是也有評分表么，表上……”

蘇暮立馬反應過來：“哦哦哦，是他，並列第二、成績一大堆那個！”

“這麼帥啊！”

江薇薇一副與有榮焉的老母親驕傲臉：“那是。”

等江薇薇回來，一組留在辦公室的幾個人一起感慨道：

“長得帥就是好啊，我也想要小遠這張臉。”

“小遠這帥，是真無敵啊。”

“我感覺我長這麼大，身邊見過的最帥的男生就是小遠了。”

“何止啊，男明星也不過如此啊。”

……

賀曉遠聽了會兒，打斷道：“行了，幹活兒吧，別幫我吹了。”

眾人又笑鬧了幾句，各自幹活兒去了。

賀曉遠打開的OA系統頁面角落有圖標在閃爍。

賀曉遠暫時沒管，把文檔上自己要打的一段話打完，旁邊工位的江薇薇伸着脖子盯着面前的電腦屏幕看了看，發出了一聲“卧槽”。

江薇薇探頭向賀曉遠這邊：“小遠，你看系統了嗎。”

賀曉遠敲着鍵盤，回了下頭：“沒，怎麼了。”

江薇薇：“你看下。”

賀曉遠這才切頁面看向OA，點開了閃爍的圖標。

是個群，群名【來圍觀帥哥了】。

賀曉遠：？

江薇薇也被拉進了群里。

聊天界面上，江薇薇@了蘇暮問什麼情況，蘇暮在解釋，其他人統一留言：看帥哥，打卡。

賀曉遠：……

江薇薇再次從旁邊工位探過腦袋，解釋：“三組女生多，就兩個男生。”

言下之意：女生嘛，你懂的。

賀曉遠轉頭看江薇薇，手一攤，示意現在的情況怎麼辦。

江薇薇：“你要不打個招呼？”

賀曉遠的手邊摸上鍵盤邊看着江薇薇道：“她們要做什麼？”

江薇薇想笑：還能做什麼？調戲，呸、不是，看帥哥唄。

賀曉遠這才在群里冒了頭，沒說什麼，發了一個打招呼的表情包。

一發完，後面跟出來一溜的回復：

【哇~】

【一組的大帥哥嗎？】

【賀曉遠同學你好啊。】

【蹦蹦跳跳.jpg】

……

沒有具體內容，賀曉遠看了會兒群聊就切迴文檔頁，繼續幹活兒。

江薇薇幾次探頭過來，見他在忙，便沒說什麼。

不知多久后，江薇薇揚聲在辦公室說了句：“中午和三組聯誼吃飯嗎？”

鄒帆平反應最快：“啥？聯誼？！”

這個聯誼是他想的那個聯誼？

其他人：

“三組？”

“為什麼？”

“他們要幹嘛？”

江薇薇：“不幹嘛，就一起吃飯。算是沾了我們小遠的光。”

大家頓時懂了。

“行啊。”

吃頓飯而已么。

再說了，競爭罷了，又不是仇人。

賀曉遠對吃飯沒意見，這時候才第二次從文檔切回OA看了看，好吧，還是沒有具體的聊天內容，看來真是來圍觀的。

賀曉遠想了想，給群設置了免打擾，關掉了群界面。

中午，三組直接找了過來，一組這邊定睛一掃，好么，真的全是女生。

這些女生到了之後沒別的，也沒進門，就隔着玻璃門往裏面看，看賀曉遠。

剛從部門回來的袁淼邊掛上工牌邊揶揄：“好好好，非常好，我就喜歡這樣。”

快步來到賀曉遠身邊，搭住賀曉遠的肩膀，勾了下，“好兄弟！”

賀曉遠搡開袁淼的胳膊。

袁淼又搭了回來，積極開心的樣子：“走走走，吃飯。”

走出去，賀曉遠拿餘光一掃，三組好幾個女生默默對着他舉起手機，賀曉遠原本是有些無奈的，袁淼這時候突然伸手，一隻胳膊護着他，一隻胳膊伸出去、做出擋那些鏡頭的姿勢，同時領着他快步往前走，嘴裏還振振有詞：“讓讓，讓讓，來，謝謝，麻煩，讓一讓，讓我們藝人先走。”

逗笑了走廊里的所有人。

賀曉遠哭笑不得地看袁淼，平時話都不算多的人，這時候笑着罵了句：“你毛病？”

袁淼露出一個好玩兒么的表情，繼續這麼做着保鏢，護着賀曉遠往電梯間走。

身後一群女生全在笑，邊笑邊舉手機跟着拍。

到了電梯間，袁淼護小雞一樣伸開胳膊把賀曉遠擋在身後，繼續做戲：“別擠啊別擠，我們下午還有通告，別擠到我們男明星。”

賀曉遠聽到這句男明星，立馬道：“什麼男明星。”

袁淼放聲道：“哦，錯了，是頂流！”

賀曉遠：“你閉嘴。”

袁淼扭頭沖身後，煞有介事：“別耍大牌，等會兒被拍了放到網上，還得花錢給你撤熱搜！”

笑死了電梯間裏的所有人，其中包括也在等電梯的人事部的幾個同事。

賀曉遠又無奈又好笑，沒辦法，只能繼續被迫當這個男明星。

結果等電梯到了，袁淼把人單獨往電梯裏一送，自己撤出了轎箱，留下賀曉遠一個人面對滿電梯的女生。

賀曉遠站在女生堆里，看向梯門外的袁淼：？

袁淼微笑地沖他揮揮手：去吧。

賀曉遠：……

梯門合上，電梯裏的女生都要笑死了，賀曉遠鶴立其中，無奈又無語，也有些不好意思，耳朵紅了一點。

有個三組的女生道：“別緊張，我們都是好人，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電梯裏一片笑聲。

陸續都到了食堂，兩個組圍着長桌坐在一起，大家才正式相互認識了下。

不同的是，認識其他人，自我介紹下名字就行了，到了賀曉遠，女生們一個兩個全起身和他握手，辛蕊和江薇薇都一起湊了這個熱鬧。

“你好。”

“你好，賀曉遠。”

……

賀曉遠不好駁女生面子，只得一個個握了過來。

到其中一個長捲髮、妝容明艷的女生的時候，賀曉遠聽到名字，才知道她就是葛鹿鳴。

葛鹿鳴笑得爽朗，握手打招呼的時候道了句：“看了你的評分，你很厲害啊。”

賀曉遠內斂地點了下頭，心裏想，客氣了，她才厲害。

下午，賀曉遠在食堂和女生握手的視頻照片就在公司群里傳開了。

一起傳開的還有袁淼把賀曉遠當男明星護送的視頻。

徐若萌在OA上私戳賀曉遠：【截圖】【截圖】【你們管培組是要笑死我嗎。】

【現在大小群里全在傳。】

【你已經擁有思普瑞思男明星這個光榮的稱號了。】

賀曉遠：【無奈.jpg】

徐若萌：【你是男明星，我就是你的御前第一帶刀侍衛，保鏢這活兒，誰都不許和我搶！】

賀曉遠：【……】

徐若萌：【截圖】【學妹們不得了啊，現在揩油都這麼正大光明工地揩了嗎，不愧是我輩楷模！】

賀曉遠：【……】

徐若萌：【我也想要握握小手呢。手指頭對戳.jpg】

賀曉遠懟她：【上你的班吧。】

視頻和照片不出意外也傳到了總裁辦，喬思行看到的時候心想：有boss費心地給某人安排各種小家電、配冰箱，某人倒好，公司生活豐富精彩。

喬思行邊把視頻照片打包發給陸琛，邊默默在心裏嘖嘖：也不知道大老闆知道，會作何感想。

感想？

陸琛沒感想，也不是小肚雞腸、這點事都容不下的人。

他背靠大班椅，看着電腦屏幕上的視頻，只覺得這才是年輕小男生該有會有的職場生活——忙碌中得空體會下交際的樂趣。

這不是很好么。

不比天天熬夜、挑燈刻苦有意思多了。

陸琛看完視頻和照片，想了想，拿起手機。

陸：【握手嗎，大明星。】

賀曉遠：【笑哭.jpg】【陸哥怎麼也來。】

陸：【和女孩子握手，不跟我握？】

賀曉遠：【陸哥，我要不給你嗑頭拜個早年？】

陸：【我要握手。】

賀曉遠：【千手觀音.jpg】【來吧，你要握哪只。】

陸琛輕笑。

看視頻上，小男生面對那麼多女生還挺不好意思的，私下裏到了他這兒，倒是挺放得開的。

陸琛心底有數，知道這是聊熟的表現。

陸：【不握觀音的手，要你的。】

賀曉遠：【照片】

陸琛點開照片，發現那是賀曉遠自己的手——膚色白皙細膩，手掌修長勁瘦，骨結分明利落，甲緣乾乾淨淨，連凸起的腕骨都恰到好處。

漂亮到只看這隻手，就會讓人覺得本人是個大帥哥的程度。

陸琛賞心悅目地看着，覺得漂亮小男生真是哪裏都漂亮。

陸琛回復：【嗯，握了。】

賀曉遠：【ok，握緊了。】

陸琛聯想到什麼，一下輕笑了出來，笑得晦澀而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