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案(三0字大章)
如果真的是讓一隻魂飛魄散的貓重回輪迴,這根本已經不是凡人能觸及的範疇了。
還有他和常人不同的體溫和皮膚質感,我只覺得越來越看不明白鈺書了。
鈺書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看傻了?”
“你...”疑問太多,反而不知從何問起。
“你會知道答案的。”他看着我微微一笑,“我保證,還會來找你的。”
“快回家吧,不然趕不上車了。”
我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錶,再抬頭,鈺書卻是再次消失不見。
這次來似乎只是為了告訴我,他履行了與我做的交換。
雖然都在同一個城市,但我所在的七真宮接近城市邊緣,相對偏僻。
我家則是在城市另一頭的郊區,必須要坐車穿過大半個城市才能到。
到站台時正好是晚高峰,我和人群一起擠在站台上。巴士搖搖晃晃的停下,剛打開門,人流便爭先恐後上前,挾裹着我一起往裏擠。
原本就不大的車廂在短短几分鐘裏就塞滿了人。司機講着一口濃重方言味的普通話,大聲的喊着“再往裏擠擠再擠擠”,直到連門口上車的台階都站着兩三個人才關門。
發動機一聲轟鳴,原本就有些老舊的巴士艱難的在路上跑起來,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我整個人像漢堡肉一樣被擠壓在車廂後面,鼻腔里充斥着巴士的機油味。
隨着巴士一站站的前進,乘客們來來往往的上下車,車廂里的空間漸漸寬敞起來。
看到身邊的位子好不容易空出來了一個,我趕緊一屁股坐了上去。
這幾年沒白練啊...
感覺到瞬間順暢的呼吸和隨着坐下酸麻的腳腕,我呼出一口濁氣,向後靠在了座位上,掏出手機,正好看到我媽給我發的消息。
“到哪了?”
我估了估時間,“還得要四十幾分鐘吧。”
“快點吧,咱們等你吃飯呢。”
想起媽媽做的紅燉羊肉,我心頭一暖。
看着身旁一臉疲倦的西裝男和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白領,恍惚間,我好像回到了入道前的時光。
下了車,又走了一小段,就是我家的花園小區。
這裏比較安靜,環境也好,唯一不大友好的就是我家在頂樓,而且恰好,沒有電梯!
長嘆一口氣,我扛着行李慢悠悠的爬到了頂樓,按響了門鈴。
開門的女人穿着寬大的白色棉質睡衣,外面套着粉紅色的浴袍,齊肩的短髮被隨意的綁成一個小啾啾。
“媽,您怎麼又穿的這麼.......。”
和我爸不一樣,我媽格外注重保養,加上是個娃娃臉,明明已經快五十了,但還是看着和剛剛三十時一摸一樣,而且這些年似乎越來越中意少女心的東西了.....
“你有意見?”我媽一把拎起我的耳朵。
“啊啊啊我錯了我錯了媽輕點輕點!!!”我急忙求饒。
瞪了我一眼,我媽才鬆開手,“你媽我永遠十八歲。”
““臭小子,回來就惹你媽生氣,趕緊東西放一放,洗手吃飯去。”
廚房裏傳來鍋鏟碰撞的聲音和飯菜的香氣,門推開,我爸套着一個粉粉的花邊圍裙,端着一盤燒茄子出來。
“好香啊。”我忍不住多吸兩口,肚子咕嚕咕嚕一陣叫。
美食很奇妙,平時或許想不起來,但真正入口時候卻能瞬間和腦海中的記憶相連,
沖淡所有長時間未歸的陌生和思念。
不管在外如何,到家了,我還是他們眼裏那個長不大的兒子。
吃過飯,我替家裏人洗了碗收好,又陪父母聊到很晚。
打開房門,我的房間還是原來的佈局,幾乎沒怎麼變。
雖然很久沒住了,但卻一塵不染,顯然是有人經常打掃。
我將包扔在桌子上,隨即一頭倒在柔軟的床上,閉上眼感受全身都被包裹的舒適感。
“在外面的衣服多臟啊!怎麼能躺床上!趕緊去洗澡換下來。”
我媽一把把我從床上拽起來,一邊嘮叨着一邊把我推進浴室。
霧氣繚繞中,我哼着小曲,在熱水中清洗掉一身的疲憊。
對着鏡子擦拭身體時,看着自己一身漂亮的肌肉線條,我忍不住暗搓搓的衝著鏡子擺了幾個pose。
但看了幾秒就被自己的行為羞恥到,趕緊擦乾了身體回去。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伴隨門縫裏透出的微弱燈光,我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五點半,生物鐘讓我迷迷糊糊的醒來。
我隨手拿過手機,眯着眼睛一看時間,直接嚇醒了。
平時在道觀,五點就必須起床了,可現在已經五點半了!
前段時間我才跪完香啊!
我急急忙忙下床,趕緊洗漱。
看着鏡子裏自己一嘴泡泡,我才突然想起來一個重要的事情。
我不在道觀里啊!
但這,都起來了...糾結了半天,我還是洗漱乾淨換好衣服。
做完早課,剛好七點左右,見爸媽還在睡,我熬好清粥,擱在鍋里保溫,悄悄出了門。
空中的太陽剛剛升起不久,還有些夜晚的寒意不曾散去。
我慢悠悠走在花園裏新建的瓷磚小路上,想看看自己不在的這些年,這裏和記憶中相比變了多少。
小區有一處石頭堆積的假山,曾是自己和小夥伴最喜歡攀爬的地方。
我甚至還記得,我們把那底下的一個小洞當成了我們的秘密基地,會偷偷躲在裏面到很晚,幻想這裏通往另一個世界。
哪怕後來周圍被物業拉上了鐵絲網,我們還是偷偷的剪開一個小洞,從洞裏面鑽進去玩,每次出來再笨拙的把網恢復原狀。
現在假山雖然還在,但似乎是為了安全考慮,高度變矮了。周圍也種上了茂密的樹叢和圍欄,確保沒有人能進去。
原來我和那幾個小區小夥伴相見的噴泉也變得老舊了。小時候每個周末夜晚,這個廣場中心的噴泉都會噴洒巨大的水花,水池裏色彩斑斕的燈光隨着噴泉緩緩搖動。廣場上則總是有一隊大爺大媽,一邊放着年代感極強的音樂,一邊結伴跳舞。
現在白天,原本噴泉里的水已經一滴都不剩了,只剩下髒兮兮的灰塵和泥濘。水池裏潔白的雕塑和噴洒水花的金屬噴管也已經發黑,顯然已經很久沒有維修保養過了。
那家我很喜歡去的小雜貨鋪已經關門了,變成了裝修乾淨整潔的大超市。原本櫃枱里那個喜歡捏捏我的臉,然後給我一塊糖或者是冰棍的老闆叔叔已經不在了,現在變成了穿着工作背心的陌生青年。
小區附近那家老式市場也已經不復存在了,現在這裏已經是明亮高級的現代商場。
幾年沒回來,感覺什麼都變了。
就和我記憶里的童年夥伴一樣,我們各赴前程,走上自己的人生路,再無交集,成了彼此內心最深處的回憶。
我掏出手機拍下照片,只覺五味雜陳,發了個朋友圈。
配文:下山了,一切都變了。
回到家,爸媽還在睡,我乾脆把家務都做了。
差不多十一點時,我剛剛在沙發上癱下,突然多了條評論。
條子哥:你這是幹了什麼壞事情被逐出師門了?(狗頭)
我一愣,一時間沒想起來這人是誰,趕緊點開此人的聊天對話框和朋友圈拼湊信息。
擦,這貨是我初中和高中的死黨,大名金羽,雖然成績好但是出了名的調皮搗蛋,現在居然成了警察了?
我趕緊發消息。
條子哥:這麼久沒聯繫,我還以為你修仙路上嘎了。
仙兒:?我肯定嘎的比你晚。
仙兒:你怎麼當警察了?說好的是不可能的好好念書的呢?
條子哥:我也不知道。就稀里糊塗當了唄,反正警校不難考。
仙兒:你認真的在凡爾賽,我在認真的考慮揍你。
條子哥:進了警校覺得挺對胃口的,你也知道我從小就重口味,什麼血呼啦差的東西我看的也沒啥事...又不喜歡那些很平常的專業...
仙兒:(道士的自我修養.jpg
條子哥:所以你這次怎麼下山了?
仙兒:我奉師傅之命下山歷練。
條子哥:哦好可惜,我還以為你被逐出師門了...
仙兒:你才被逐出師門了!你全家都被逐出師門了!
條子哥:那你現在肯定不忙吧,出來吃個飯?剛好我好不容易休假,就在老地方。
仙兒:等會兒見。
給父母發了條消息,說走就走。
金羽說的老地方,是我們初高中時特別愛去的一家夫妻大排檔,基本每次去都能看到老闆一手大鐵鍋顛的飛起,老闆娘則是風風火火的穿梭在十幾桌客人之間點單送菜。
我站在大排檔附近東張西望,遠遠的就看到一個比我高了半頭的人沖我揮手。這人一身運動裝,生的劍眉星目,帶着銀色眼鏡。眼角卻微微上翹,硬是給那張少年感極強的臉帶了些邪氣。
“金羽?”我試探性的詢問,那少年衝上來,一拳錘在我胸口。
“是我啊!你肯定沒認出來。”金羽笑嘻嘻的勾住我的肩膀。
我難以置信的掰過他的臉狠狠蹂躪。
“以前你又瘦又小又黃的,比我還矮半個腦袋,整個一細狗。怎麼現在...你是變異了么??”
“那是以前沒長開!爺現在帥倒一片好么!”金羽扭頭避開我的魔爪,“放開!你這臭道士嫉妒爺直說!”
我倆在門口一陣打鬧,才進了大排檔找了位子,點了幾個炒菜坐下。
金羽點了兩瓶啤酒,我不能喝,就拿飲料代替。
邊吃邊喝,聊着以前初高中的黑歷史,再到金羽大學中的顏值增長經過和種種八卦,竟然就這麼到了下午。
“那你現在是什麼警察?”
“刑警。”
“霍,神探啊!”
“卧槽你不知道我有多難受...神探個p。你說這個我可就不困了。”
金羽咕嘟咕嘟喝完一瓶啤酒,藉著酒精,開始和我大倒工作里的苦水。
見我一臉敷衍的嗯嗯啊啊,金羽又開了瓶啤酒,
“之前接了個案子,死的是對情侶,跟你講,詭異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