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一章決裂

「小魏，這只是衣服普通的油畫，你是不是認錯了。」

小魏凝視着畫中的繁花似錦，心頭消散多年的淡淡憂傷再次集結。

「我不會認錯的，不過傅大人，這幅畫是贗品。」

傅承安略顯困惑，「贗品？」

一萬兩白銀，買回來一個贗品？

傅連曦也有上當的時候？

「拍賣行也有贗品嗎？」

「當然，拍賣行驗貨的那幫老傢伙也是人啊，是人總有看走眼的時候，更何況，這種百年以上的西洋古畫，他們未必看得明白。」

傅承安好奇，「他們閱歷無數尚且看不明白，那你年紀輕輕又怎麼卻能識別真偽，莫非你與這古畫有些淵源？」

小魏凝視畫作輕輕地點了點頭，「其實，我也看不明白，只是因為真跡在我手裏，所以，這幅一定是贗品。」

傅承安心中的千言萬語，此時全部化為沉默。

二人坐在沙發上，一個看着窗外，一個低頭沉思。

片刻之後，他道：「之前在古墓里你說過要找我，現在你有什麼想對我的嗎？」

小魏忽然抬頭看了看他，「我看見杜宇殺了那個人，」

「哪個人？」

「就是那個陸大人。」

「你確定你沒有看錯嗎？陸大人雖是文官，但年輕時也出身御林，身手雖比不得前朝的影衛，可真要到了生死關頭，一兩個人也是難以近身，杜宇一介書生，十個他也打不過陸大人，更別說殺了他。」

小魏搖頭，「不對，陸大人當時是跪在地上的，那個杜宇拿着刀，直接刺入他的心臟，且橫向攪動，十死無生，我不會看錯的。」

「你能看的這麼仔細，說明距離不遠，杜宇沒有察覺？」

「有，他派人過來抓我，但我也不是好惹的，他養的那幾條狗根本進不了我的身，而且我當時穿着夜行衣，他也認不出我，所以，一直以來我和她也算是平安無事，一直到我師父失蹤。」

「小魏，你常年遊走在古墓當中，見過的古屍也有不少，我先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屍體死後，如果不動用化學試劑的情況下，如何做到拖延屍體腐爛程度，混淆死者的死亡時間。」

小魏低頭一笑，「這很簡單，只要有冰棺就行。」

「如果是冰棺，屍體經過冰凍，我看得出來，可是屍體沒有這方面的處理。」

小魏又道：「我說的冰棺，不是冰塊的低溫，而是深藏於地下數百米千年玉脈。」

「你們叫冰棺？那是不是跟漢代的金縷玉衣類似的功效嗎？」

小魏搖了搖頭，「不，金縷玉衣只是一種喪葬規制，體現的是死者生前的尊貴和死後的殊榮，但是冰棺不同，這種玉脈一般身生長在極寒之地或者是水下的水脈當中，千年形成，整塊挖掘出來雕刻成棺材的樣子，屍體放進去三天如活人一般，時間雖然短，但足夠葬禮之用，如果你說的那個屍體曾經被放入這種冰棺中，那麼三天，足夠可以改變死亡時間的，就是法醫也很難做出判斷。」

「何人有冰棺？」

小魏臉色驟變，「我要見我義父。」

傅承安點了點頭，聰明人一點就透，根本不需要多說什麼。

「我給你安排，但你要答應我，無論看到什麼，都要冷靜。」

小魏臉色蒼白如紙，搭在膝蓋上的手微微顫抖，雖然他在極力剋制自己的身體，但越來越沒有血色的臉早已經出賣了他。

「成君。」傅承安喊了一聲。

「在呢，二爺，怎麼了？」

「你去幫忙給小魏買一套素服，不要太張揚。」

「好，現在要嗎？」

「儘快。」

「嗯。」

傅成君辦事效率很高，很快就有人送貨上門來了。

一套很合身的黑色長袍，「換上，我帶你去見你義父。」

這衣服代表着什麼，小魏心知肚明，饒是他心裏有了準備，可當他站在停屍間那冰冷的柜子面前，抽屜拉開的一瞬間，他還是崩潰了。

「是誰，是誰幹的，你告訴我，告訴我！！！」

他的力氣很大，抓着傅承安的肩膀不停地晃動，老五見狀立刻想要把人銬起來，這算襲警，然而傅承安卻用眼神制止他。

失去親人的痛苦，他曾經親身經歷過，他能明白小魏此時此刻的憤怒。

小魏的理智稍稍回歸，整個人鬆懈下來，目光獃滯的看着抽屜里零散的碎塊兒，他怎麼都無法接受這就是那個從小把他養大的義父。

停屍間的溫度比較低，站久了活人是受不了的。

老五擔心二人會着涼，因此讓手下去拿了兩個軍大衣來。

小魏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裏。

傅承安也不催他，就這麼默默地一直陪着。

只是可憐了老五，左右為難也得等着。

終於，小魏緩緩開口.......

「義父以前是做什麼的我清楚，從我小時候開始，他就帶着我穿行西南一帶的大墓，他說有主的墓葬我們不碰，歷代帝王的陵寢我們也不碰，我們要找的是那些久遠且埋藏於深山老林中的無主之墓，十年間，我們幾乎沒有回過京城，一直在外面生活，義父也很用心的教我，他常說，干我們這一行的有損陰的，二十年是極限，所以他說等成年了，他就收手，用賺來的錢在上津或者京城開一個古董店鋪，憑藉自己多年的經驗和眼力做個中間商，賺點兒差價。」

「後來，我義父也真的做到了，在我十八歲的那一年，他真的帶着我回到了上津，然後開了一家古董店，他退居幕後，把店鋪交給我打理。」

「義父雖然收手不做了，但他在圈內的名氣還在，很多人還是會拿金過來請他幫忙，久而久之，義父就掌握了一張買賣關係網，而這張網的名單中，就有杜國峰，還有陸離。」

傅承安聽到這兩個名字，臉色微微變化，「你是說，這兩個人在你義父買賣冥器的客戶名單中。」

「正是，後來義父又從年輕一輩中找了幾個他認為可早之外的收到門下，之後的幾年，就是我們全國各地的給他搜羅珍寶，一直到半年前。」Z.br>

傅承安很注意這個時間點，「半年前？」

「對，半年前，有人來找我師父，出手就是一整箱的黃金。」

「多少？」老五在做筆錄，需要記錄確切的數量。

小魏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差不多五百兩。」

「這麼多？」傅承安十分吃驚，「買家是誰？」

「杜國峰。」

杜家，杜家花重金去找何老買東西。

「是四像懷錶？」

小魏朝他點了點頭，「正是，四象懷錶，如果湊齊了，另外再加一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