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邢
晨光早逝,日照方至,午風吹面不過柳,也壓不到沉浮片翠的池塘。
學生們的時間總是太忙,過了一會兒就追不上匆匆那刻的時光,朗朗書聲之中夾雜着並聽不清的碎響。
滿是大道的字眼裏卻只窺得見滿紙荒唐,聽着生動,意象僵硬的課堂上,人人只為學而學得像個樣,到頭來止成書呆象?
差些的班裏哄哄作響,爭吵不止,張口閉口又不過只是那幾個字樣,說不出新樣,少有的優生反如異類,在講台上草草點名,台下也是小有波瀾,卻照常依舊。
鈴響後,差班如奔雷電馳,優班如野蜂飛舞,一樣吵。
某人卻不似往常,揣着手機,呆在班裏,沒人注意他也沒人在意人,活得如透明,但他巴不得這樣,不過這種時間很短暫,想來不久就有人來找他麻煩。
陽光散在課桌上,雪白的紙上清瘦的字體書着一串號碼。
緩緩將自己從椅子上拉起,一步步走到廁所里,拉上門閂,撥通電話:
“谷渺。”
……
“然笑!”
電話那頭一陣喜又一陣驚。
“你怎麼知道我號碼的?”
“可以實現你的承諾嗎?”
“嗯…
“可以啊。”
谷渺背靠着椅子,直直腰,目光落到打在地板上的塵光。
“今天就來。”
一頭的然笑聲音嘔啞,與昨晚大不相同。
“什麼時候?”
“今天放學,我不住校,在第一中學。”
“成,今兒個就去。”
草草幾句,谷渺就掛斷了電話,目光又回到欒鳴闔身上,欒鳴闔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谷渺,氣氛一時安靜的可怕。
直到谷渺兩眼微合才幽幽才口:“然笑你認識嗎?”
“然笑?”欒鳴闔微低下頭思索着什麼,不久便抬頭:“是二班那個清瘦的男生嗎?”
清瘦兩個字確實符合然笑留給谷渺的第一印象,當然第二印象是好看。
谷渺微點了下頭。
欒鳴闔見谷渺點頭,心中一緊,不符時宜的皺了皺眉頭,有些惆悵的開口:“然笑算是個尖子生,雖然他們班的成績和我們班的成績大差不差,但不同的是他們班有然笑,還有…”
“還有什麼?”
“還有一群喜歡霸凌他人的差生…”
隨後谷渺便從欒鳴闔口中了解了大概的事情經過。
是另一頭的然笑,掛斷電話,拉開門閂,拖着自己的身體一步步的走回教室,坐回了位子上,剛才的通話並沒有進行多長時間,教室里依然空蕩蕩的。
拉開身體,然笑從抽屜中拿出今天的作業,打開筆蓋,揮筆即書。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同學們陸陸續續回到教室,而他們其中總有一些人特別顯眼,而那群差生總是會結伴而行,不想發現都難。
只見五六個人結伴共同走進了教室,走在頭前的那個人看見然笑寫作業,臉上掛起蔑視,走到然笑跟前,一手打掉他的筆,然笑一抬頭,與那人四目相對。
啪!
所有同學驚恐的看向後座,那人給瞭然笑一巴掌,隨後語氣隨性地說:“寫什麼呀?你個獃子,別寫了!”而後把然笑的本子拿起來撕碎,當著然笑的面一手撒去,漫天紙屑在空中飛着,與之相對的是然笑早已習慣的表情,他止是默默起身。
啪!
又是一巴掌,然笑被抽倒在地,那人一臉不屑。
“你個獃子,我看到你就想打你!寫?你寫呀!”
那人把然笑所有的書甩出,狠狠的摔在然笑身上。
同學議論的聲更大了。
雨點般的痛感傳來,把然笑打的埋住頭,那人似乎還覺不爽,又給瞭然笑幾腳。
那幾腳全都踢在肚子上,然笑面色難堪,疼痛感比方才更加劇烈,一時鑽心。
那人見這方才滿意,只覺一身輕鬆,長舒一氣。
“老子今兒個心情好,不整你這呆了。”
說完甩手回到位子上,議論的學生也停止了,只留下狼狽一身的然笑,他緩緩爬起,收了收不流淚的眼睛。
……
晚些時間,谷渺換了身衣服,帶着欒鳴闔等在校門外,谷渺閑來無事,還像旁邊的小攤買了幾盒糕點,邊吃邊等。
未久,然笑就走出學校,不住校的人本就不多,再加上然笑清秀的模樣,讓人一眼就能發現,谷渺向他揮了揮手然笑,似乎也看到了他們臉上難能可貴的笑了一下,正要過去,突然一群人就攔在了他的身前。
為首的正是中午打他的那人,然笑早已預料到了,有意的要避開,但那人似乎對然笑的表現不滿,依舊擋在他身前。
那人低下頭,摁了摁然笑的肩膀,滿臉惡狠狠的說了句:“獃子,你想死啊!快聽我話,那後頭的小巷去,快點兒!”
然笑目中無神,只是眼神微微飄向了谷渺。
二人眼神交流,電光火石之間閃過無數想法,而最後谷渺終於領悟瞭然笑的想法。
再用眼神回饋給對方。
然笑一眼見后心領神會,變緩緩轉身,默默的一人走向了小巷之中,宛如一個背着光的逆行者。
感動中國好吧。
谷渺望着然笑離去的背影,望眼欲穿一般的追隨着,而背後的欒鳴闔早已是心驚肉跳。
而後然笑在一處小巷之中停下了腳步,那群人仍然跟在身後。
見到了小巷,那群人便把然笑推入巷中,隨後他們也跟入巷中,再隨後谷渺和欒鳴闔也跟入巷中。
不久他們一群人便走到了巷頭,那群人看着然笑上去就準備給他一拳。
還未等着拳頭碰到然笑的鼻尖,便有一雙手伸了出來,並帶着着某人蔑視的眼神。
幾人一驚,方才發現後面跟了一路的谷渺和欒鳴闔。
為首那人見了谷渺,本還是心裏已經準備逃跑的,但見四下無人,自己又有人數優勢,便頓時囂張了起來,想伸出手,摁他的肩膀,但他發現他沒有谷渺高,別換了一種方式,賤賤的看着谷渺。
“你誰呀?我勸你別多管閑事兒啊。”
他本想用這句話,唬退谷渺的,但見谷渺仍然是一臉微笑着看着他,他便發覺到此事不簡單。
但依仗的人多,他還是對着谷渺充滿蔑視,而谷渺也不與他多廢話,一手扒開他,就走向然笑。
為首的人急了。
“哎,不是你誰呀?你幹什麼?別打擾我的事兒,知道嗎?不然有你好看的。”
為首的人還想威脅谷渺。
而谷渺不想與他多廢話,拉着然笑就往外走。
急了,他們真急了。
一時間伸出手就扒拉着谷渺,其中不乏拳腳相加。
而谷渺鬆開然笑的手,猛回頭,看着幾人。
眼神里只充滿了兩個字: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