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深藏功與名二十六

隨着諸位王爺和小皇帝一家人步入太和殿，宗親大會即將召開的時候。李太后提出了異議，希望讓一些大臣和內官也參加會議，至少讓他們可以列席會議。這麼做的目的就是擔心諸位王爺仗着人多勢眾，仗着在輩分上比小皇帝高，聯合起來欺負小皇帝。有了外人在場，有了大臣和內官在，這些王爺會收斂一點，至少不會肆無忌憚任意欺負小皇帝。這些大臣和內官雖然也不是對小皇帝很滿意，至少對小皇帝還有一些敬畏，在一定程度上會幫助小皇帝。所以兩位皇太后和小皇帝夫妻都覺得讓大臣和內官列席會議，是有百利無一害的。但是由誰提出這個建議，需要有所準備才可以。小皇帝提出的話大家一定會馬上反對。陳太后提出的話有一些王爺會欺負陳太后軟弱不予理睬。要是王皇后提出的話，大家更不會搭理這個名存實亡的皇后的建議了。只有曾經把持過朝政有一定威信的李太后出來說話，這些王爺或許才會同意。

對於這個建議王爺們的意見不統一，一些王爺不屑和這些人一起開會，一些王爺認為這些人沒資格列席宗親大會，更有一些王爺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大家把目光關注在潞王這個發起人身上，只要潞王反對的話大家就會一起反對。可是令這些王爺失望的是潞王對於李太后的建議一點意見也沒有，大家只好順着李太后的意思讓一些大臣和內官也來參加會議。

這些與會的大臣和內官是臨時決定的，所以無論是小皇帝一家人還是王爺們誰也不可能事先有所準備。大臣的代表有五位，分別是內閣首輔張四維它代表朝廷的內閣，兵部尚書譚倫他代表朝廷文官，禁衛軍指揮使何海他代表朝廷武將，國子監祭酒呂調陽他代表學子，出雲公主丈夫魏明他代表京城勛貴。內官代表有三位，一位是小皇帝的親信張誠，他代表司禮監、錦衣衛和東廠列席會議，洪夫人代表女官和宮女參加會議，李沈氏代表女眷參加會議。

王爺們為了限制這些人的權利，只允許他們列席會議，不允許他們隨便插嘴。也就是他們只是見證者，不能再會議上發表自己的觀點和建議。這一點大臣和內官們雖然有點不情願但是也沒有任何辦法，畢竟讓他們列席會議已經是很不錯了，再有建議的話真的連列席會議的資格也沒有了。張誠和張四維嘆了一口氣，原想着在會議上幫小皇帝說話的，現在看來沒有機會了。

大明當時有三十八位藩王，每一個藩王都是朱家皇室的後代，都是世襲罔替的親王級別的王爺。他們的嫡長子有順位繼承的權力，也就是說可以不降級繼承父親傳下來的爵位。藩王的其他嫡子可以有限制地降級繼承爵位，換句說話藩王的嫡次子可以當郡王，郡王的嫡次子可以當國公，以此類推下去，直到沒有爵位為止。不過這些降級繼承爵位的鳳子龍孫們和完全繼承爵位的嫡長子有所不同，因為他們只有爵位沒有封地。缺少了封地和世襲罔替的爵位，資格和地位上就不如其他世襲罔替的王爺了。更不要說是庶出的那些孩子了，他們的地位決定了他們連世襲爵位的可能性都沒有了。所以是否是嫡出，出生先後順序都是十分關鍵的問題。朝廷有規定藩王除了嫡長子將來繼承本身爵位被定性為世子外，允許有兩個嫡出的兒子可以將來繼承郡王爵位。有封地的郡王嫡長子繼承本身爵位為世子之外，允許嫡出兩子降級繼承國公爵位。沒有封地的郡王爵位一般不能世襲，嫡長子降級以國公身份繼承爵位，嫡次子再降級以侯爺的身份繼承爵位。有封地的國公也包括異姓國公嫡長子不降級繼承爵位，嫡次子降一級以侯爺身份繼承爵位，嫡三子再降一級以伯爵身份繼承身份。朱姓皇室子孫凡是有封地的子孫一個不降級繼承兩個降級繼承，沒有封地的朱姓皇室兩個降級繼承，直到沒有爵位封號為止。異姓國公以下爵位只有一個子孫可以繼承，其他的子孫不能降級繼承。

到了小皇帝當皇帝的時候，大明在冊的親王級別藩王一共三十八位，郡王級別的一百一十七位，沒有封地的郡王三百三十七位，有封地的國公加上異姓國公一共三十九位，沒有封地的國公一百七十八位，國公以下的皇親國戚不計其數。但是真的能夠左右大局，或者是敢和朝廷叫板的也就這麼幾個世襲罔替的親王級別藩王了。

這次宗親大會之所以可以召開，是因為潞王召集了十七位藩王和九位藩王代表，還有三十幾位郡王或者郡王代表，這個人數已經超過了召集召開宗親大會的最低標準。潞王本身就是第一代的潞親王，十七位正牌的藩王，九位藩王世子，三十幾位有封地的郡王或者是郡王世子，再加上一些沒有封地的皇親國戚，這個規模足夠嚇唬人了。雖然大明有規矩皇帝的地位遠遠高出藩王，就連皇后或者是皇太后的地位也高出藩王不少，但是架不住王爺人數多備份比小皇帝一家人高啊。小皇帝一個人或許能夠抵抗四五位藩王，兩位皇太后一個人抵得過兩三位藩王，王皇后一個抵得過兩位藩王，但是依然擋不住這麼多位藩王和郡王的聯手。

紫禁城三大殿都有其各自的寓意和用處。太和殿是皇帝登基和舉行最高會議的地方，是最高皇權的象徵。中和殿是皇帝舉辦大朝會和接見外邦的地方，也是節日期間文武百官攜帶家眷叩拜皇帝一家人的地方。保和殿是皇帝早朝的地方，也是皇帝召開大型會議的地方，也就是大會議室。特別是太和殿是不允許隨便使用的，這次宗親大會在這個地方召開，其意義已經讓人遐想了。

本來小皇帝和兩位皇太后以及王皇后應該坐在大殿中央龍椅上開會的，可是參加的會議的人不是一般的人，有的甚至於是小皇帝爺爺輩的人，所以座次和坐的方式有所改變。小皇帝在無奈的情況下答應了諸位王爺的意見，在太和殿大殿空地上擺放了不少同樣款式的太師椅。正門對着的方向並排擺放着四把椅子，供小皇帝夫妻和兩位皇太后坐的。左右各擺放十四把椅子，供十八位藩王和九位藩王世子以及一位輩分是小皇帝爺爺輩的郡王坐。左右第一排太師椅之後擺放着其他椅子，供郡王和其他皇親國戚使用。正門邊上擺放幾張凳子，供與會列席會議的大臣和內官坐。這讓一向高高在上的小皇帝一下子失去了優勢和良好感覺，也讓這些被小皇帝壓一頭的王爺們揚眉吐氣了一回。

小皇帝一進太和殿就已經不高興了，一邊的李太后和陳太後幾乎同時出手暗中拉了拉小皇帝的衣角。在兩位皇太后的暗示下小皇帝終於忍住了，現在的局面對小皇帝十分不利，小皇帝不能再亂髮脾氣了。小皇帝第一次感覺到了這個會場的異樣，他也第一次感覺到他對局面失去了控制權。這種無奈和不安令小皇帝很鬱悶，特別是張居正倒台後，小皇帝好久沒有這種無力的感覺了。

小皇帝一家人坐下后不久，韓王沒有等小皇帝說話，直接宣佈宗親大會開始了。這時候坐在小皇帝一家人右手邊的潞王也有點緊張起來，因為他明顯感覺到一些王爺對他有點異樣，難道這些王爺真的想把他和小皇帝哥哥一起扳倒嗎？坐在小皇帝左手第一個位置的韓王成為了這次宗親大會的主持人。其實無論是地位還是輩分，這個老牌藩王真的有資格主持會議。這個藩王雖然年紀也不過五十一歲而已，但是他是小皇帝爺爺嘉靖皇帝朱厚驄的同輩堂弟，小皇帝要是不是皇帝的話，要管韓王叫叔爺爺。他在朱姓皇室輩分和地位中最高，所以他認為自己是理所當然的宗親大會主持人了。諸位王爺也沒有意見，所以韓王就這麼做了。

小皇帝無奈地看了看兩位皇太后，又看了看有點緊張的弟弟潞王，他終於明白宗親大會的局面已經完全失控了。這些人不會在意自己是皇帝，也不會完全看潞王的眼色行事。這些人平時不管事，挑刺罵娘是一流的，看來小皇帝一家人這次要花點心思才能度過這個難關了。小皇帝想到這裏不由得狠狠地瞪了一邊弟弟潞王一眼，要不是這個笨蛋弟弟召集這麼多王爺的話，自己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韓王宣佈宗親大會第一個項目，聽取秦泰夫妻對前不久發生的命案做結案陳詞。一個侍衛把秦泰夫妻帶進了太和殿，秦泰抱着一疊資料走在前面，展小小手提着兩個小罈子跟在丈夫秦泰後面。最後走進來的是秦泰夫妻的表弟仇小球，他手裏捧着一大疊的瓷碗，還有幾支大勺子。秦泰夫妻一走進太和殿就感覺了氣氛不對勁，秦泰夫妻掃視了一下大家。小皇帝一家人的無奈，潞王的哭笑不得，韓王的洋洋得意，諸位王爺的趾高氣揚，張四維等大臣的蒼白，這讓秦泰夫妻感覺到這次宗親大會對於誰來說都是一個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