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溫舊夢
兩個多小時的車程很快。改革開放的春風吹的真是猛烈,家鄉的縣城悄無聲息地發生着變化,KV、洗浴中心、髮廊雨後春筍般地拔地而起,時時地考驗着人們的定力。
“男人愛瀟洒,女人愛漂亮……”這首老歌兒正回蕩在俺腦際的時候,稚嫩的童音“來電話了,來電話了……”鼓動着俺的耳膜,俺掏出電話,是鯰魚。這傢伙估計正坐立不安地像盼救星死的想見到俺。這一路都打了十幾個電話,就等着俺去教訓火柴當初怎麼能那樣“無恥”地對待自己的患難兄弟呢?
鯰魚那種骨子裏透出來的特有氣質撲面而來。俺在國府肥牛火鍋店門口打開車門時,看到的仍舊是一雙特地道的色迷迷的眼睛。鯰魚大叫:“寶貝兒,想死我了!”衝上來死死地抱緊俺,恨不得啃上兩口而後快,弄得俺臉上白一陣兒紅一陣兒的,真怕旁人把我們當成同志。
鯰魚拉俺進了火鍋店,邊走邊對俺摸摸索索,讓俺覺得那天火柴對他的態度還算客氣,要是換了俺,不把他嫖娼的事兒告訴他老婆才怪。
落座后,鯰魚嘴裏仍喋喋不休。俺趕緊掏出煙,給他點上,生怕這傢伙又冒出什麼色情的話來。
吸了幾口煙后,俺問他,“火柴呢”?這一問不要緊,鯰魚手裏的煙差點兒沒掉了。煞有其事地豎起食指,“噓……,小聲兒點,別讓李壯聽着”。
他的這一“壯舉”嗆得剛吸進一口煙的俺立馬劇烈地咳嗽起來。俺一邊抖動着身體一邊指着他,“真正變態的原來是你”!
鯰魚環顧一下四周,像只受傷的蚊子在俺耳邊輕輕嗡嗡起來,“你是不知道啊,大哥,現在誰要是敢喊李壯火柴,他都能把他抓進局子裏”!
俺剛想說“至於嗎”,但看到鯰魚變顏變色的臉,便動了惻隱之心,只好裝出一副講政治的面孔,試探地問:“李壯呢,什麼時候過來?”
鯰魚這才恢復了常態,一本正經地說:“俺給他打過電話了,告訴他你回來了,他說馬上從分局往這趕。”
俺算服了鯰魚,這傢伙越來越沒出息,膽小的像只耗子。也不知俺從哪兒修來的福份,當初能和這樣的人成為哥們兒。
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等過一個人,俺和鯰魚無聊地抽了半盒煙,喝了兩壺茶,漫無邊際地胡侃着,搞得服務員小姐不時向我們這邊兒投來警覺的目光,可能擔心我們是來混她茶喝的無賴。
俺有些熬不住了,撥通了火柴的電話劈頭蓋臉地叫囂:“火柴,你丫是不是放老子鴿子?你以為我不知道分局離這兒多遠啊,麻溜兒的,要不然我和鯰魚過去把你們分局給平了”。電話那邊狂笑,“良子,你他媽的猴兒急什麼,老子正在審人,10分鐘就到。”
“火柴,快點兒,別磨磨嘰嘰的像個娘們兒!”在說到“火柴”的時候俺故意拖了長腔,然後放下電話,衝著鯰魚壞笑。這傢伙正在以一種崇拜的眼光看着俺……
火柴在第分鐘5秒趕到。儘管俺已經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但他從猴子到狗熊般的的轉變還是讓俺跌破了眼鏡,俺索性摘下眼鏡,近距離地從上到下對他進行了一番全方位的掃描。
俺裝腔作勢地嘟囔着,“這是真的嗎?是真的嗎”?“然後誇張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喊了一聲“疼”!遂狂笑不止。
火柴晃動着一身的肥肉衝上來掐住俺的脖子,俺大呼“警察打人了!”
火柴坐下后,我們三個開始拼酒。火柴的酒量見長,真是身大酒不虧啊。俺這個曾經公認的酒仙也有些招架不住了。鯰魚則明顯縱慾過度,腎陰虛合併腎陽虛,酒量急轉直下,三瓶還沒進肚就不停告饒。我們從5點一直灌到10點多,消滅掉40多瓶兒,喝的一塌糊塗。
酒精勾起了我們對往事的回憶。席間,我們哭哭笑笑像三個瘋子,火柴要不是警察,估計老闆就得下逐客令。
酒後的夜色充滿了曖昧。鯰魚不改本色,說縣城有一家叫金色年代的娛樂城,一條龍服務,特有情調。
“你說的是警察之家吧?”火柴跟了一句。
“對,對”,鯰魚通紅的眼睛泛出了綠光,“那兒安全,安全第一嗎”。原來這家娛樂城是人民公安的溫柔鄉,當然吃腥的人就不怕被抓了。
火柴把目光轉向俺,意在徵求俺的意見。對於這種地方,因為工作的關係,俺也陪客戶光顧過。現在去娛樂城和吃飯一樣,成為男人們的時尚。誰叫俺們也開放搞活了呢。
俺聳聳肩,無所謂,反正把握住自己就行,就權作放鬆了唄。然而“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俺後來還是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鯰魚樂得手舞足蹈,沖俺豎起大指。俺又一次湧起了和他絕交的念頭。
火柴用手戳了戳鯰魚,“良子,他現在是大名鼎鼎的金色年代的女婿。他老婆為這事兒和他鬧得驚天動地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俺隨口插了一句,“鯰魚,那你今晚怎麼向你家領導交代?”
鯰魚一副小人得志的怪模樣,胸有成足地說,“你良子是我最好的擋箭牌啊”,然後吐了吐舌頭,招收打了輛車殺向金色年代。
俺這個倒霉的替罪羊啊,看來耳根子得熱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