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財散人聚，財聚人散
三天的時間過去了，這三天俺在焦慮與等待中度過，原來那種成功后的喜悅已經蕩然無存。
終於，焦文瑞將俺叫到了他的辦公室。
“志良，我已經和所有的股東商量了一下。唉，人心隔肚皮啊，他們對付出好處費都一致強烈反對。沒辦法我只有挨個做思想工作，後來總算是把大家說通了。這也就是你志良，換做旁人我可不能低三下四地和別人說好話，誰叫我欣賞你呢？”
俺心裏清楚，焦文瑞是在俺面前裝好人。公司里誰不知道他是說一不二的大佬，就這點兒小事兒他分分鐘就搞定。
“焦總，這件事難為您了。”俺故作一臉無奈應和着焦文瑞，沒辦法，該違心的時候就得違心。
“志良，我已經和財務說好了，你一會兒去取錢，一共九萬，每個人給三萬。我不方便出面，你找個機會直接給那三個處長送去吧。”
“對了，這裏有五千”，焦文瑞從抽屜里抻出一個信封，“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總得請人家吃頓飯吧，公司不能再多拿一分錢了，可也不能讓你破費啊。”
如果不明就裏的人看到上面這段話，俺敢保證沒有人不會為之感動，他們都會說，誰要是攤上這樣恤下屬的上司可真是幸福啊。可俺心裏門清，這老小子正在這兒天不知此地沽名釣譽呢。可俺還是依舊保持着一貫傻乎乎的作風，竟然拒絕了老焦的“好意”，屁顛屁顛地跑到財務那兒領錢去了。
錢到手后俺和火柴通了電話，這事兒得徵求他的意見，不知從何時開始，火柴已儼然成了俺的拐杖，離開他，俺幾乎寸步難行了。
火柴聽俺說完，沉默了一會兒，而後深深長出一口氣，“良子，我們是好兄弟，有什麼話還是直接說好。這點錢有些少，恐怕不好向我那三位大哥交代。”
一聽這話，俺有些懵了。說句心裏話，雖然俺不待見老焦，但感覺他這次做的還算可以，每個人給三萬也能交代過去了。人，不能太貪心了。
“火柴，那你的意思是給多少合適？”俺是帶着情緒問的這句話。
火柴大概是感覺到了俺的語氣，於是又開始了耐心細緻的教育工作，“良子，你聽說過‘財散人聚，財聚人散’這句話么？一個人要想在社會上立足，必須廣交朋友，積攢人脈，只有朋友多了，才能有賺不完的錢。如果只圖眼前利益而丟掉了朋友，甚至得罪了人，那日後也就再沒有賺錢的機會了。我那三位大哥，人家雖然身處政府機關，工資不多，但人家也是見過大世面的，跟你交個實底，這次每個人最少也得十萬，否則人家是不會滿意的。”
十萬？這不是獅子大開口嗎？俺真是想不通如今人為什麼如此貪婪。
“火柴，那怎麼辦？就是現在這些錢我還是費了很大力才爭取到的。如果實在不行剩下的部分我自己掏腰包吧。”俺實在被逼得沒了辦法，可俺不想火柴為了俺無法向朋友交代，如今也只能自掏腰包了。
“良子，你又意氣用事了。唉，這件事也怪我，事先和你好好溝通一下就好了，可誰能想到你們老闆這麼吝嗇啊。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是我和大哥們好好解釋一下吧，憑我和他們的關係，你還是他們領導的女婿，即便他們不滿，也能對付過去。”
火柴在俺心中做事一向是滴水不漏的，既然他這樣說了，俺也只能按照他的意思辦。但俺心裏明白，俺又欠了火柴一個大人情，只能以後更加實心實意地交往這個好朋友了。
後來俺才懂得，火柴雖然是能人，但他不是神仙，不能對每件事每個人都料事如神。這一次看着不大不小的事兒，卻無形中將那三位處長得罪了。一次俺和火柴喝酒的時候，喝醉了的他抱住俺向俺大吐苦水。唉，俺真是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啊。
俺在一個周末的晚上將三位處長約出來吃飯，我們是第二次見面，但他們給俺的感覺好像是多年的老朋友在一起，親密的很。俺儘可能地點了些好酒好菜，就怕他們挑俺的理。在我們酒酣耳熱之時，俺將實現準備好的三個牛皮紙袋遞給了他們。他們看都沒看就分別裝進了隨身的公文包里。看着他們親近如舊的態度，俺心裏想火柴不過是杞人憂天罷了，事情沒他想像的那麼糟，這三個人還是挺好相處的。
那頓飯破費了俺一萬多，要不是他們推脫說趕着回家，接下來唱歌、洗浴一條龍服務說不定還得多少票子填坑呢。事實上，並不是他們真的要回家，而是用行動向俺表示了不滿。而俺卻全然沒有察覺，都說咬人的狗不露齒，這次俺是真真切切地見識到了。
事情總算是比較順利地解決了，懸在俺心裏的一塊石頭也算是落了地。接下來俺就可以耐心地等待着公司里即將到來的人事變動了。有了火柴的多次開導教育，俺現在對待自己的前途也着實地專註起來。
女人是最好的小道消息傳播者，沉寂了許久的麻雀此刻又唧唧咋咋起來。這個小丫頭最近一直忙着談戀愛，早將俺這個表姐夫仍在了腦後。現在她不知又從哪兒得來了所謂的內部信息，一大早就跑到俺的辦公室里。
“姐夫，你現在是公司里的紅人，就不把我這個平民百姓放到眼裏了啊。”這丫頭從來就是嘴巴像刀子。
“你說這話不嫌害臊啊，明明是你只管着自己快活不願搭理我，卻將所有的罪過都推到我的頭上了，真是重色輕友的女人。”
麻雀見俺不依不饒，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姐夫，和你說點正事兒。我聽說下周就要進行人事調整了。你準備好了嗎？我剛剛可看到林畢正準備競聘演講材料呢。”焦文瑞就是喜歡做面子文章，竟也學起了機關領導幹部競聘的那一套，以此來表現他任人唯賢、擇優任用的用人原則。
“你消息倒是靈通啊。像你姐夫這麼優秀的人才還用準備什麼，是我的誰也爭不去。”俺如今已經胸有成足，根本不把林畢這等小人放在心上。
“姐夫，你還真不能大意，越到關鍵的時候你越要小心謹慎，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公司里的那些小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燈，小心讓人使陰招子。”麻雀雖說有點裝成熟的樣子，但她說的還是有一定道理的，俺也發現最近很多人都在暗地裏忙着拉關係搞幫派。
“唉，別一見面總說些沉重的話題，你最近怎麼樣，和那個小白臉處的還好吧，小心別讓人佔了便宜！”俺岔開話題，揶揄道。
俺此話一出，剛剛還活蹦亂跳的麻雀一下子安靜下來，低頭不再言語，看得出，她的感情問題出了狀況。
“這樣吧，現在是工作時間，咱們不談了，下班后我請你吃飯，你儘管挑地方，對我不用客氣，恨恨地宰。”俺衝著麻雀呵呵地笑着，也希望她能讓俺此時的心境，高興些，快樂些。
“好啊，我不會客氣的，你就備足銀子吧。”麻雀瞬間又恢復了常態，跳躍着出了俺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