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公道二字的重量！

董天楠每一個字都可謂是戳中了姜題的肺管子。

這位風度翩翩的臨仙宮少主，再也維持不住自己的形象。

他怒視着董天楠，忍不住低吼。

「你沒有說錯，我就是個廢物。那麼無所不能的董掌門，又為何要理會我這麼個廢物的死活？！」

「你真的想死嗎？」董天楠語調低沉，凝視着面前的茶水，眼尾上勾着。

空氣逐漸冷凝了下來，房間中幽幽茶香都彷彿停止了流動。

她抬起眸子看着姜題，一個字一個字地道：「你若真想死，我現在也可以成全你，只要你付費。」

「在你眼裏，除了錢還剩下什麼？」姜題沉聲問。

「跟你們，我只需要談錢。」董天楠說。

「……」姜題被噎了一下，隨即氣笑道：「你救我們，是因為你還想從我們身上賺到更多的錢？」

「天下有錢人多得是，我董天楠要掙錢，那有的是門路，也不是非你們不可。」

「那你為何總要管我們的事？還一而再再而三傷害冉姑娘！」

「你搞錯了一件事，傷害冉雪的人是墨霄。我將冉雪帶過去的時候，也沒有想到墨霄會砍斷她的雙腿。是你們的行為激怒了他，讓他選擇用這種罪偏激的方式，將冉雪留在他身邊。」

姜題再次受到了會心一擊。

他沒法反駁董天楠這話。

事實上，就是他們無能，救不出冉雪，也救不了冉雪的母親。

還讓事情變得無法收拾。

「我早就提醒過你們，讓你們不要去，可你們不聽啊。你縱然不相信在這個世界，墨霄和冉雪天生一對，任何人都無法分開他們。那你也該相信，連我都懶得插手的事情，單靠你們的力量根本做不到。」

姜題沉默着。

憤怒的心也一點點平息了下來。

董天楠說得對，這件事怪不到她頭上。

他現在出現在這裏，那也只是無能的遷怒罷了。

直到聽到董天楠說他們辦不到，姜題悲傷地閉上眼。

「有些事情，即便知道做不到，也不得不去做。」

「慕容少峰、景彥還有楊荀，他們都是這樣想的吧。」董天楠感慨，聲音也不自覺放輕了些。

「知道么，如果冉雪是個好女人，對你們的心思也是赤誠的，那你們今時今日的所作所為我會相當欣賞。不但不會阻止你們，甚至我也會助她一臂之力。」

姜題愣住，有些詫異地看向董天楠。

「這話不像我說的？」董天楠好笑地看着他，「在你們心目中，我對冉雪的所作所為，都是出於我對她的嫉妒，我根本就看不得她好對吧？」

「不。」

「你不必否認，你今天來找我，豈非說明你心裏就是這樣想的？」

姜題還是搖搖頭。

是。

他的確想這樣懷疑，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董天楠對冉雪的嫉恨心上，這樣他會輕鬆得多。

可這種事情姜題做不出來。

更讓姜題無措的是，在他最憤怒的時候，他的內心深處仍然相信着董天楠。

「你用不着去嫉妒任何人，高傲如你，也不屑於去嫉妒任何一個人。」姜題還是說出了他對董天楠真正的感受。

「哦？這麼說你並不相信冉雪嚷嚷出的那套說辭啊，可你不是對她這個人深信不疑嗎？」

姜題撇開了臉，「那不過是冉姑娘被你坑得太慘，怒極了才會說出來的話罷了。」

「那麼多人我不坑，為何要單單坑她，你想過這個問題沒有？」..

「這種論調真令人反感，是你要跟冉姑娘過不去，還把原因推到她身上？」姜題平息的怒氣，又有了要捲土重來的架勢。

「我方才說，如果冉雪是個好女人，我不會阻止你們，反而還會幫她。想知道原因嗎？很簡單。試想想看，能夠讓這麼多人為了她連性命都不顧，該是個多麼有魅力的人？」

「古有士為知己者死，也有情深意重之人，甘願為了情跟義付出生命。沒人會說什麼，反而會感佩。」

「就算對方在別人眼裏很不堪，不值得你們這樣做。你們堅持己見就要為了對方捨棄一切，那頂多被人罵一句愚蠢，也沒資格干涉你們的決定。」

姜題聽着有些糊塗了。

這個人既然都明白，那為什麼說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

「很簡單啊，我做這些不是要干涉你們做出抉擇。說到底，冉雪是什麼樣的女人，你們愛不愛她那關我什麼事？我也不是在救你們，更不是自以為是的在多管閑事。」

「那是因為什麼？」姜題忍不住問。

「因為你們都是這個世界重要的角色，我想要改變這個世界的秩序，跟原來的世界對抗，就不能讓你們白白為了冉雪死了。這麼說，你懂了嗎？」

姜題僵坐在那裏。

他十分艱難地消化着董天楠的這些話，爾後低笑了一聲。

「懂了，怎麼不懂？」

姜題看着董天楠，笑着笑着面色就嚴峻了起來，嘴角抿起，眼神也變得冷酷。

「說到底，我們在你的眼裏，並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更像是一堆砝碼對嗎？」

這就像是一架天枰，一端是冉雪，一端是她。

哪邊砝碼更多，哪邊就更有優勢。

兩個人在博弈，其他人也都只是天枰兩端的一份子而已。

這真是個可怕的指控。

董天楠如果承認了，那麼她的所作所為與冉雪也沒有什麼兩樣，甚至還不如她。

然而董天楠還真就點點頭。

「少宮主，你要真想這麼理解，那也沒什麼問題。我董天楠本就是個沒心沒肺的，我還做不到去關心每一個人所思所想。我所想要的，也不過是一件事。」

「你想要建立屬於你自己的秩序，讓這裏所有人都以你為尊。還冠冕堂皇地說是為了這兒的人，董掌門，你真應該誠實一些的。以你的實力，就算老實承認了，別人也不能將你怎麼樣。」

姜題好似已經看穿了這個人，話里話外都透着濃濃的諷刺。

「公道。」董天楠冷冷吐出兩個字。

「你說……公道？」這兩個字眼，跟董天楠放在一起實在是太違和了。

「我們每一個人生存於這世間，出身不同，天賦不同，際遇不同……太多太多的不同，以至於讓大傢伙兒都習慣了。」

「我承認這些不同，也承認有許多事情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公平，但卻不能失了公道。」

董天楠在說這話時，神情異常認真，甚至是有些肅穆。

「我想做的，不過是打破那些固有的、理所當然的實際上卻是個狗屁的規則！我想要讓更多人擁有選擇的權利，想讓他們活出自己想要的樣子來，而不是從出生到死亡都被別人裁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