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怪事
奇怪的黑傘，腐爛發臭的糯米，大門上的裂痕，種種詭異的現象令徐寧心中不免有些沉重。
但好在家門口還沒有掛起白幡，也沒有懸着白燈籠，更沒有鋪撒泛黃的紙錢。
這就說明，家裏還沒有人員傷亡。
至少現在是這樣。
徐寧沒有第一時間敲門，而是俯身抓了些已經腐爛的糯米在手，仔細看了一陣后，又湊近鼻子輕輕吻了吻。
除了腐臭以外，這些發黑的糯米還有一種特殊的味道。
對於這種味道，徐寧心中隱隱有些猜想，這和他在哀牢山中遇見的那群精怪的味道有些相似。
屍臭。
他隨手扔掉腐爛的糯米，上前一步仔細地審視着大門上的裂痕。
一眼看去，這似乎是被刀劍劈砍留下的痕迹，但通過裂痕與裂痕之間間隙的方位長短，這似乎並不是刀劍所致，更像是利爪造成的。
「乖徒兒，你看出什麼了么？」
鬼乘天尊饒有興緻地問道，但目光卻有些玩味地聚集在那柄詭異的黑傘上。
「這些腐爛的糯米，還有大門上的裂痕，應該是由殭屍所造成的。」
徐寧深吸了口氣，語氣有些沉重地說道。
眼前種種跡象表明，東溪村這是鬧殭屍了。
殭屍乃是秉承天地怨氣穢氣而生的詭異存在，不老、不死、不滅。被天地人三界遺棄在眾生六道之外。
浪蕩無依，流離失所，在人間以怨為力、以血為食，用眾生鮮血宣洩無盡的孤寂。
殭屍對於普通人來說，除了最低等的紫僵以外，幾乎都是夢魘一般的存在。
遇之即死。
「但那柄黑傘，徒兒卻是看不出什麼端倪。」
「先把傘帶上，我們進去。」
鬼乘天尊微微一笑，輕輕捏了捏徐寧的手心。
「有為師在，不會有事的。」
「師尊，請。」
徐寧一手抓起傘柄，重重地叩了叩門環。
「什麼人！」
門內立時響起一道炸雷似的粗狂男聲。
「張虎，是我。」
徐寧淡淡地說道。
通過腦海中的記憶，他聽出了這道聲音的主人。
張虎，與兄長張龍都是徐家的莊客兼打手之一，與前身的徐寧關係密切，是他一起長大的玩伴之一。
「寧哥兒！」
張虎「哐當」一聲推開了房門，驚喜地將兩人迎入庄內，但轉瞬間又好似想到了什麼似的臉色驟變，立刻將大門又給關上。
他一手持着朴刀，另一隻手撓了撓頭，憨笑道。
「寧哥兒，你不是進京趕考了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徐寧目光掃了掃張虎手裏的朴刀，這時莊子前院幾個巡邏的莊客也都向他打過招呼。
不出意外，他們也都是手持朴刀，一副戒備森嚴的樣子。
「這事說來話長，最近村子裏可是出了什麼事？」
徐寧沉聲問道。
「都怪西溪村那群直娘賊！」
張虎眼中怒火幾乎快奪眶而出，咬牙切齒地說道。
「西溪村？」
徐寧眼閃過一絲茫然。
西溪村是他們東溪村的鄰居，兩村就隔着一條浣溪，一個在西邊一個在東邊，這也是兩個村子得名的原因。
兩村一衣帶水，平時里也沒有什麼矛盾，不至於玩兒得這麼大吧？
「他們怎麼了？」
徐寧沉聲問道。
「寧哥兒，你有所不知。在你走後不過三五日，西溪村那邊兒便鬧起鬼怪。」
張虎孔武有力的臉上露出一絲凝重，顯然這種怪力亂神的鬼怪便是連他這樣的悍勇之人也忌憚萬分。
「那鬼怪當真了得，大白天的就敢勾人下水。我去溪邊挑水時親眼所見，西溪村那個打鐵的吳老六，一臉呆愣樣，四肢僵硬地向溪里直挺挺走去。」
張虎回憶起那天的場景，連聲音也變得略微顫抖了幾分。
「我起初沒有在意，隨口向他打了個招呼，但卻發現他沒有回應，還是直挺挺地走了過來。那時我就覺得有些奇怪，這吳老六一向和我關係不錯，怎麼卻像沒有看見我似的不打聲招呼？」
「緊接着，那吳老六直接一頭扎進了水裏，我以為他只是最近有什麼煩心事下水去玩罷，便只顧挑水不再理會。但當我挑了四趟水之後回來，發現他還在水裏浮着只露出後背的衣衫。我以為他是水裏抽筋手腳麻了，趕緊放下扁擔游過去扶他。」
「可當我把他翻過身來時，他卻是早已經沒氣了，臉色一片烏青，身上也腫脹得厲害。我把他抬上岸，忙去找了大夫可還是沒救回來。後來仵作看了屍身後說，這人至少已經溺死兩三天了。可我明明親眼看見吳老六活生生的下了水，左右絕不超過半個時辰，怎麼就溺死兩三天了呢？」
張虎長嘆了口氣，又接著說道：「吳老六是第一個，後來接連幾天，西溪村那邊每天都有一兩個人和吳老六在溪里溺死，都是同樣的死法。眼睜睜瞧見的人不止我一個，兩個村子都鬧得人心惶惶，都在傳言莫不是鬼怪作亂。」
「這時恰好西溪村來了兩個遊方的先生，是一個和尚一個道士。他們聽西溪村那邊的人說起此事，便指了個法子，教他們用青石鑿個寶塔放在溪邊以鎮鬼怪。」
「自寶塔鑿成以後，西溪村倒是不再死人了。可誰知那寶塔不是鎮邪的而是驅邪的，將鬼怪全數驅趕到了咱們東溪村來。」
「自那以後村裡怪事連連，這幾日又都在鬧殭屍，村口李九，酒坊的王老漢兩家都遭了毒手。就連莊上昨天夜裏也遭到襲擊，我們拚死將那殭屍趕了出去，但大哥卻不慎被殭屍抓傷。」
張虎說著說著，不禁虎目含淚。
常人若是不慎被殭屍抓傷了，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條，這幾乎是大家的常識。
「快帶我過去。」
徐寧急聲說道，同時向鬼乘天尊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張龍是為守護徐家才被殭屍抓傷的，於情於理都必須救他。
而現在，有能力救他的只有鬼乘天尊了。
鬼乘天尊點了點頭，治療被殭屍抓傷這種小事還難不倒她。
「寧哥兒…唉，跟我來吧。」
張虎很快將兩人帶到張龍的院子，此時屋裏早已圍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