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山神大人

「近了……近了……」

「真的，真的……是人類……」

「呀~快躲起來……」

「別被她發現……」

走着走着，飄渺煙霧越發濃郁，宋仁骰聽到自己周圍有隱隱約約的說話聲。

有的似小孩子嗓音般奶里奶氣，有的似少女嗓音般清越動聽，交織在一起，空靈婉轉，忽遠忽近。

話語中帶着驚異、訝然，但宋仁骰並未從中感覺到惡意或排斥，相反，她甚至覺出一絲絲的……欣喜？

遵從直覺，她稍稍加快步伐，追上身前總是快自己兩步的幽幽綠光。

近處仔細觀察才發現，這並非是如鬼火一般的虛無之物，竟是一個個比指甲蓋兒還要小上許多的人形小妖！

覺得可愛極了，宋仁骰不由得腳下加速與其并行，湊得更近觀瞧起來。

似乎是發覺有陰影兜頭罩下，其中一隻渾身發著光，不住扇動小翅膀的小妖疑惑地抬頭，待看清是什麼之後，「呀」地驚叫一聲四處亂竄，撲扇着翅膀不小心衝撞到了岩壁上。

眼冒金星地跌下來，被宋仁骰伸出手掌穩穩接住。

「沒事吧？不是有意嚇到你的。我以為你們不怕人類，放心，我不會傷害你。」

用左手食指輕輕撫了撫小妖撞腫的額頭，見她敢睜眼瞧自己了，宋仁骰不由得一笑，溫柔道。.br>

「我的頭不疼了！你是怎麼做到的？你一定不是普通人類！」

聽小妖如此說，宋仁骰想到大概是自己的「奶媽」功能上線了，但她沒有言出自己身體的特殊之處：

「不疼就好~請問你們這是在把我往哪裏帶啊？還有多遠？」

在宋仁骰頭頂徘徊的另外幾隻小妖見她確實沒什麼危險性，紛紛落在她頭頂、肩頭或掌心，七嘴八舌道：

「山神大人讓我們來接你！」

「山神大人早就發現你啦！」

「對對，從你進山那一刻開始！」

「是他吩咐我們別讓野獸靠近你~」

「他還笑你在門口拿個小盒子看來看去，樣子滑稽！」

小盒子？

哦~是指手機吧。

呃……你們這裏是有監控攝像頭嗎？

「發什麼呆呢？山神大人等你很久啦，快走吧~」

穩穩噹噹坐在宋仁骰頭頂的一隻肥嘟嘟的小妖，揪了揪她的頭髮，催促道。

「好好好，怎麼感覺你們比我還急？能告訴我山神大人找我什麼事兒嗎？」

伸手拍拍頭頂的小妖，宋仁骰好奇地問。

「去了你就知道！」

胖乎乎的小妖賣起了關子。

肩膀上的一隻小妖邊指路，邊驕傲地說：

「自我出生以來，還是第一次碰到山神大人主動見一個人類，人類，你該感到萬分榮幸！」

「那是自然！沒想到我區區一介凡夫俗子，不僅有機會得以面見尊敬的山神大人，還能有幸得各位引路，實在受寵若驚呀！」

側臉看向肩頭盤腿而坐的小妖，宋仁骰深表敬意。

似乎沒想到這人類會如此知趣，小妖仰着脖兒，撇撇嘴，故作老成道：

「唔呣！悟性尚可！右轉。」

由着幾個小傢伙兒——雖然年歲可能是，不，應當說絕對是宋仁骰年紀的幾十甚至上百倍——帶路，宋仁骰終於見到了他們口中的山神大人。

確切地說，是先聞其聲：

「很抱歉，以這樣的方式迎你進來。」

穿過低矮狹小的隧道，宋仁骰還有一步就要告別低頭哈腰的行走姿勢之時，一道自帶混響的飄渺靈動之聲傳來。

聲波震動她的耳膜，似乎直接傳遞到心裏。

讓她一瞬覺得，自己被他一個人包圍了！

她猜想，這應該就是山神大人了。

終於來到光亮充足，且可以直起腰的地方，宋仁骰先用手遮住眼，適應了一會兒明亮的光線，而後一點點睜眼。

身上的小妖們也在同一時間齊刷刷起飛，「棄她而去」，歡快地喊叫着「山神大人，我們回來了！」，翻譯過來就是「山神大人快誇誇我！」。

哼哼~這群小機靈鬼兒~

本來被這洞窟內廣闊壯麗的景象驚呆的宋仁骰，在追隨小妖們的身影，視線落在他們最終停落的位置時，震驚之情無法用言語表達。

那是一個怎樣神奇的生物啊！

身形巨大自不必說，且還是個鹿頭鳥身，鹿角蜿蜒生長足有一米多長，如兩棵小樹般茁壯挺立。

渾身銀白，在陽光下都在盈盈閃光，幾可與烈日爭輝。

「別長時間盯着看，小心上了眼。」

山神大人優雅的嗓音再次響起，緩緩悠揚，回蕩在宋仁骰心房。

與此同時，他也漸漸收斂了身上光輝，並一點點化作成年男子身高的人形，銀髮如瀑，垂至腳踝，雪膚花貌，眉睫皆潔白如雪。

待看到他的眼瞳時，宋仁骰有一瞬的出神。

兩隻瞳孔如皎潔明月投射着清冷凄光，幾乎佔據整個眼裂。

「來，我準備了些吃食，我們邊吃邊談。」

直到山神信步走下台階說話，宋仁骰才回過神來。

有吃的？

那感情兒好啊！

宋仁骰自此認定——山神大人是好神！

跟在山神大人身後，宋仁骰心中盤算着，不知道這山神準備的都是些什麼仙果，嘿嘿嘿。

路過是一派鳥語花香，她才恍然，原來自己已經不是處於秘窟之中了。

對了！她是來尋武器的！

差點兒把正事兒忘了……

「呃……」

有點兒猶猶豫豫地吭哧了一聲兒，不待她把後續說出口，山神大人頭也不回地接過她的話頭兒：

「我知你來秘窟的緣由，放心~是我有求於你，今日必定讓你滿意而歸~」

「您，山神大人您有求於我？這，這如何可能？」

一如既往地，宋仁骰繼續發揚她關注點奇特的傳統。

隨着她的話落，山神大人悠悠轉身，做出個「請」的手勢，示意宋仁骰坐，而後自己於她對面的石凳上就坐，邊命一旁生得明艷動人的少女斟酒，邊略帶落寞地道：

「在人類誕生以前，我們神或許真的無所不能。但，現如今，我也只能管控風雨雷電、動植物這些，並不能干涉人類的行為……」

「那是為什麼？人類不也是動物嗎？他們也不過是自然母親孕育出的孩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