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選 “啊?”林秀……
“啊?”林秀芬震驚不過一瞬,便騰的站起,“走,去看看。”
流產是大事,一個不好要人命的。陸瑞松知道陳海燕和林秀芬關係好,急急安排陸章文看家,也跟着林秀芬跑了出去。
王建春在前頭哭着帶路,但她小小年紀,着急之下什麼都說不清楚,小短腿跑得又慢,差點沒把林秀芬急死。最近王建英出差了不在家,王建設是個典型的中二期廢物,但凡急救的過程中出點差錯,陳海燕真不一定能保住命。
趕到山下時,玉米地那邊早已人聲鼎沸。陳海燕八成在那裏!林秀芬甩開跑步快的王建春,撒腿往玉米地衝去。
“什麼情況!”林秀芬一聲大喝,打斷了周圍的竊竊私語。毫不客氣的撥開人群,就看見玉米桿中間的陳海燕衣衫不整,雙手捂着肚子,痛苦的蜷成了一團。而她身下,是暈染開來的血跡。一看就是流產的狀態!
林秀芬心裏咯噔一下,暗道不好,隨即大喊,“王建設你哭個屁,喊王建業!立刻送人民醫院!”
王建設被林秀芬喊得一個激靈,才反應過來,撒腿朝半山腰跑,去找王建業了。
林秀芬沒學過急救,除了送醫院,她沒別的辦法。只能蹲在地上,不停的跟陳海燕說話。陳海燕臉色慘白,大口喘着粗氣,想哭卻哭不出來。
如此大的動靜,很快吸引了更多的社員。王建業和民兵隊前後腳趕到,一見陳海燕的情況,張小五立刻喊人拆了箇舊門板下來,和幾個兄弟一起把陳海燕抬上了門板。
“別送公社衛生所!”林秀芬趕緊叮囑,“走,我們直接去人民醫院。”
張小五道:“人民醫院更遠,還有,沒有公社衛生所的條子,她得自費。”
林秀芬不耐煩的道:“王建英不缺醫藥費,走!”
“我先走!”王建業跑了過來道,“我先去公社借台拖拉機,在路口等着你們!”
“行!你速度!”林秀芬應了一聲,又轉身對趕來的王世虎吼道,“大隊長,保護現場!建春說有壞人,要查!”
眾人齊齊一驚,王世虎當機立斷的道:“建春!留下!你嫂子有人照看,你別跟着添亂!”
同樣跟着擔架跑的王建春被她哥王建設按在了原地,把她交給了隊裏一個老婆婆,王建設才一溜煙的跑了。
抬擔架的幾個小伙年輕力壯,跑得飛快,林秀芬空着手都差點沒攆上。不過他們速度越快,陳海燕越能儘早脫離危險,所以跟着的一隊人都一言不發,只管悶頭趕路。
很快到了公社,遠遠看到了有台拖拉機停在路口。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把擔架轉移到拖拉機上,王建業一拉把手,拖拉機突突突的朝縣城開去。有了交通工具,區區幾里的路程轉瞬即至。着急忙慌的把陳海燕推進了婦產科,眾人才大大鬆了口氣。
王建業鄭重的跟張小五等人握手致謝:“建英不在家,麻煩你們了!謝謝!謝謝!”
“建業哥你講么子客氣呀!”張小五抹了把汗,“都是一個隊裏的人,哪個屋裏有事,不得幫把手?就是海燕她……”流了那麼多血,能救過來嗎?
林秀芬也對此時的醫療條件沒任何信心,可乾等着不是辦法。她想了想,抬腳拐進了外科,找到了曾經幫她治傷的外科醫生陳懷興,打聽起了情況。
陳懷興當然記得給他寫過感謝信的林秀芬,聽說她同鄉好友流產大出血,連忙趕到婦產科,幫忙打問起來。
70年代的售貨員且是白眼翻上天的角色,更遑論有技術的醫護人員了。陳懷興沒來之前,他們毫不客氣的驅趕着張小五等人,嫌他們礙事。直到陳懷興打了招呼,他們的態度才好了些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王建業和王建設兄弟兩個急得在手術室外直打轉轉。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兄弟兩個頓時沖了上去:“醫生!醫生!我屋裏老弟嫂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抹了把汗道:“流產了,人沒事,養着吧!另外,先去把手術費結一下,結完再來開藥。”
在場眾人都鬆了口氣,奈何在場沒人兜里揣着錢。王建業只得安排王建設回去取錢,又拜託林秀芬守在醫院,自己帶着張小五幾個去吃飯。畢竟人家出了力,兜里再沒錢,也得請他們吃口熱乎的。
陳海燕在婦產科的病房,一群大男人留着確實不方便。林秀芬揮揮手,先把男人們趕走了,才進入病房準備看護陳海燕。
“原來是海燕啊。”外科醫生陳懷興走了進來,往病床上探了個頭,就認出了人。
林秀芬驚訝:“你認得?”
“嗐,我爺爺陳家衝出來的,原先活着的時候年年回大隊拜年,哪能不認得。她輩分高着呢,算起來我得管她叫嬢嬢。哦,對,你們竹水大隊喊滿滿的,就是姑姑的意思。”
林秀芬:“……”山區方言可真是千奇百怪。
“她怎麼好端端的流產了?她愛人呢?”陳懷興又問。
“出差了,不在家。”林秀芬苦笑,陳海燕遭此一劫,真是意外也不意外。這就是鄉下女人的生存環境,別說寡婦,但凡男人不天天家的,就有極大的危險。上一次,要不是她有防備,下場未必比陳海燕好。
要不林秀芬怎麼那麼噁心王建英呢?他活着回來,只是經常出差,家裏還有王建設,陳海燕都這樣了。原陳海燕到底經歷過什麼?林秀芬都不敢想。
陳懷興與陳海燕不算熟,隨口說了幾句后便道:“我那邊還要坐診,有事來外科找我。都是自己人,別客氣。”
林秀芬趕緊道謝,有個八竿子打得着的親戚在醫院工作,安心太多了。
陳海燕一直昏睡着,不多久,王建業回來,把手裏的紙包遞到了林秀芬面前:“我買了幾個肉包子,這兩天麻煩你在醫院陪下床。耽誤的工分,我讓王建英折現錢和糧票給你。”
林秀芬接過紙包,交代道:“醫院有我,你先去廠里打聽一下王建英人在哪裏。最好能拍個電報,讓他儘快往回趕。”
王建業應了。
“還有,”林秀芬接着道,“建春去找我的時候,說她嫂嫂流產,是被壞人欺負了。”林秀芬臉色沉了沉,“她細妹子家說不清楚,你回大隊仔細查查。總不能讓海燕白給人欺負!”
正說話,陳海燕醒了。睜眼看到雪白的天花與牆面,再扭頭看見床邊的林秀芬,頓時嗚咽起來。
林秀芬連忙問:“怎麼了?哪裏疼?要不要喊醫生?”
陳海燕哭着抓住了林秀芬的手:“姐,姐……田自強他、他強、強迫我!我要報警!我要讓他進監獄!”
林秀芬頓時面如寒霜,之前在玉米地里,她就察覺到異常,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居然真的有人敢強迫婦女。
“嗚——”陳海燕把臉埋在了枕頭裏,嚎啕大哭起來。
王建業咬牙切齒:“田自強那個二流子!他老子不是好東西,他也不是好東西!”田自強的老子曾經半夜敲過他家的房門,現在田自強又對陳海燕動手,可謂是新仇舊恨!氣得王建業想當場弄死那倆畜牲!
林秀芬看了眼王建業,用眼神示意他先出去。王建業正打算退出房門,王世虎和劉美嬌就一齊沖了進來,臉色都十分的難看。
林秀芬深吸一口氣,問道:“田自強抓到了嗎?”
“抓到了。”不等林秀芬接着問,王世虎就抓住了王建業的胳膊,把人往外拽,“美嬌你跟她們講,我們去外面等。”
劉美嬌探頭看了看走廊沒人,又趕緊的關上房門,才鬼鬼祟祟的走回病床前,低聲道:“問清楚了,是田自強那個畜牲。現在知道的人不多,我都叮囑過他們了。等海燕出了院,你們就說她跌了一跤流得產,千萬別說漏嘴!不然海燕沒辦法做人的。”
“放你娘的狗屁!”林秀芬頓時怒了,“所以你們就打算讓田自強逍遙法外?”
劉美嬌沒好氣的瞪了林秀芬一眼:“那你要怎樣?鬧得大家各個都曉得?都講海燕的閑話?你問問王建英同意嗎?問問她娘家同意嗎?”
“笑死!”林秀芬冷笑道,“你們裝聾作啞,就沒人講她閑話了?我林秀芬偷過人嗎?你們還不是唾沫橫飛的把閑話講得飛起!你作為婦女幹部,平時婦女們被壓迫的時候,你**一個死人樣!現在有男人犯了罪!你倒替□□犯來捂婦女的嘴!”
林秀芬怒不可遏的質問:“你到底是給婦女做主的婦女幹部,還是給封建餘孽立牌坊的老虔婆?”
劉美嬌和林秀芬的矛盾由來已久,本就互看不順眼,被林秀芬指着鼻子罵,她也怒了!
“我跟你個霸死蠻的沒話講!你一個外人,關你屁事?王建英回來之前,你敢亂說話,我去革委會舉報了你!”
“舉報?”林秀芬都被氣笑了:“你舉報我么子?舉報我伸張正義給婦女出頭?舉報我嫉惡如仇要把□□犯送去大牢?我舉報你十八代祖宗!你再講一句屁話,我們省婦女報上見!”
“你!!!”劉美嬌被林秀芬氣到渾身發抖,她一番好心,反而被林秀芬當成驢肝肺,“被講閑話的不是你,你根本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海燕有個三長兩短,你等着王建英回來弄死你吧!”
“呵,說不過了只曉得抬出男人來壓我。說是婦女主任,實則男權走狗。你們夥同□□犯欺壓婦女的文章,我寫定了!我倒看看我先死,還是你們這群助紂為虐的賤人先死!”
“我槽你娘!”劉美嬌一把推開林秀芬,對陳海燕喝問道,“海燕你講!你是聽我的,還是跟着林秀芬那癲子一起發癲,你自己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