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善惡之辯
黑木崖位於平定州,自少室山出與幾百里腳程,千騎全速奔襲須經兩天。
韓秋此行前往黑木崖是要與日月神教做個了結,自然須得張弛有度,且行且歇,總計花費了九天時間。
這些時間裏,韓秋一是與錦衣衛們加強交流溝通,以保證關鍵時候能夠方便指揮;二就是着重研習了少林武當所獻出的兩部鎮派神功《易筋經》與《太極劍》。
所謂《易筋經》,號稱天下內功之宗,進可以運行大小周天引氣臨敵,以「易筋經內力」加持武功;退可以固本培元,完善自身根基。
而《太極劍》則是一部堪比《獨孤九劍》的絕世劍法,與極擅進攻的《獨孤九劍》不同,《太極劍》是將守坐到了極致,畫萬物成圓,將一切攻擊都化解與「圓」當中。
九天時間太短,根本不夠完全領悟兩部絕學。但韓秋畢竟已經有了不弱的根基,利用這幾天突擊練功倒是也有些臨時抱佛腳的功效。
直至來到黑木崖下的時候,韓秋的武藝已經又精進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
只不過此界武學終究是有桎梏,韓秋明明已經覺得自己的武功貫通明白,但卻又從覺得差了一口氣,無法突破到主世界「九品」的層次。
想來這世界的張三丰,乃至於更前的武學宗師們至少應該是突破到了主世界論品的層次的,自己用水磨功夫也能做到。
但在這裏空耗時間去突破主世界最基礎的層次,韓秋甚至擔心會把自己的心氣消磨掉……
「大人,那前方灘邊站了個人!似乎不是魔教弟子?」
一名錦衣衛總旗向韓秋彙報道。
此時一行人已經到達黑木崖下。黑木崖入口是一條孤直的狹道,狹道口是一片澄澈的大湖,湖邊淤積河沙成灘涂,喚作猩猩灘。
按理說這裏已經是日月神教境地,有日月神教弟子迎接、阻攔都不奇怪,但是有非魔教弟子出現,倒確實是令人難以理解了。
那灘邊之人也看見了這裏的千騎,朝隊伍喊道:
「太平禁武元帥韓秋可在?華山故人在此,可否撥冗一見?」
韓秋聽出了聲音,是去了西域崑崙派送信的令狐沖。
自韓秋來到這個世界,待自己最真最親的只有令狐沖、寧中則、岳靈珊三人。岳靈珊是大小姐脾氣,太過嬌縱;寧中則畢竟是長輩,何況男女有別;惟獨令狐沖與自己性情相投,又一直照顧自己,是韓秋自己認為的唯一的朋友。
五嶽派共伐魔教之前自己與令狐沖都被打發下山,自己一路從福州趕回華山大殺四方,一直是快意瀟洒,心頭毫無顧忌。
而此時令狐衝出現在自己面前,倒確實讓人不免感嘆。
韓秋與千騎之前翻身下馬,示意錦衣衛們不用跟上,一人走到了令狐沖身邊。
兩人並肩站在湖水邊,眺望對岸。
心情難以言說。
「師兄怎麼叫上了我的官職,顯得生分,我自己也覺得尷尬好笑。」
韓秋先開口。
當初自己初到華山,心裏迷惘兼上主世界福禍難測,最是無助。那時候令狐沖卻是感染、引導了自己很多。
韓秋知道令狐沖是個真正性情朗潤的活潑浪子,更沒辦法無視那些友誼。
令狐沖嘆了口氣:
「因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叫你啊……咱們下山不到一年,怎麼事情變化得這樣快呢?」
令狐沖感嘆着,取下腰間的酒葫蘆,飲下一口酒,遞給韓秋。
韓秋接過酒葫,就像在華山上時一樣,暢快地大喝一口,遞迴給令狐沖。
令狐沖見韓秋還是一如既往地信任自己,心下覺得安心又感動,開始絮絮叨叨起來:
「我本來是覺得難得有機會出趟門,一路往西行,邊走邊看,好好地享受了一把西域的「葡萄美酒」。不過出門時間長了,還是有些想念你們,所以從西域回來的廬山高特意加快了腳程。不過西域最近有些兵亂,我的行程受阻,上個月才回到大明朝國境……只是我也沒想到,一回來就聽聞了這樣的消息……我的小師弟竟然大發神威,殺敗了正邪兩道那麼多的好手~」
韓秋聽他絮叨着流露真情,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於是生硬地轉變話題:
「師父怎麼樣了?」
「哈哈,忙得很,左冷禪那個老賊被你殺了,五嶽劍派除了咱們華山全都損失慘重,最後看起來竟只有咱們像點樣子。他老人家被推為新盟主,每天事務繁忙。不然我也沒辦法找機會溜下山來。」
「你這也是真大膽~你這次回去肯定是要被師父好好收拾的。」
「不用你說,本師兄也明了,但我一定還是要來的。我本來聽到消息說你出京城往少室山去了,我就一路趕往河南。半路上聽說少林、武當都歸順了朝廷,你又朝黑木崖進發,我就乾脆提前到了這兒等着你。」
「你是來助我一臂之力的?」
「我真是想不明白,你在華山待了兩年多,日夜受的是我們武林家的熏陶,怎麼最後會投靠朝廷?」
令狐沖沒有直接回答問題,而是反過來發問。
在笑傲世界的武林看來,朝廷終究是庸俗的,不值得依靠。
就算如今做這件事的是被稱為「劍魔」的韓秋也難被理解,甚至是令狐沖也不能理解。
「當然是因為我不容於武林啊~」
韓秋笑着說道,說著轉身走回錦衣衛騎兵隊伍。
有眼力見的錦衣衛已經牽來了一匹空置的好馬。
韓秋翻身上了自己的馬,令狐沖也隨後上馬。
兩人融入隊伍,一行騎兵緩慢前進。
兩人且行且聊。
「你其實是可以向同道們解釋的,我相信你不是故意學的魔功,也不是有心要殺害同道……左冷禪嫁禍你,鼓動群雄與你為敵,你是迫不得已自衛。你如果願意跟我回去,師父一定也是願意為你背書的。」
「那如果我說,我是有意學的魔功呢?」
韓秋目視前方,淡淡說道。
前方已經可見黑木崖的入口狹道。
早已經得到消息日月神教教眾雲集在狹道口,打出了各種旗幟,書寫着各種歌頌式的話語。
對他們來說,韓秋也不過是個新崛起的小輩罷了……這些年來武林上有名有姓的高手換了一茬又一茬,而絕頂高手始終只有一位。
那就是聖教教主。
韓秋虛着眼睛看向日月神教教徒們拱衛之下的那道大紅色身影。
「師兄,你說所謂正邪真有那麼嚴格的區分嗎?」
韓秋說著指向前方。
「就好像那些魔教教徒,不也是兩隻眼睛、兩隻耳朵,刀砍脖子會死、刀揦口子會疼,大概也有自己重視的人的。生在世間,誰又比誰高貴呢?修鍊了一部武功就要低人一等了嗎?武功一眼就能看出露出,可人品能嗎?武林人能夠看得出左冷禪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嗎?」
韓秋一句句問道。
「這……」
令狐沖一時之間竟是一句也答不上來。
「東方不敗煉成了絕世的武功,也是個驚才絕艷的人物,如果你我是後世五百年後的人物,又能因為他是魔教教主而對他不加筆墨嗎?」
韓秋接着發問,問得令狐沖語塞難言。
令狐沖憋了半天,終於想到了什麼,支吾道:
「可有些事情終究是一方對一方錯的。」
「哈哈哈哈,我明白的,所以我說了那麼多並不是想扭轉對錯。」
韓秋笑着打馬向前,自在瀟洒的身影漸漸使前方的日月神教弟子感覺到了壓迫感。
「師兄,所以我並不是想扭轉對錯,只是想告訴你,自在些也能活得很好,一些沒意義的俗禮,隨它們去吧,只用當做狗屁~」
韓秋前世本也不是這樣不拘小節的人,只是自主世界穿越而來,與此間天地並無存縷聯繫,漸漸因為了無牽挂而養成了這種百無禁忌的性情。
有了這種性情,可以無視許多俗世無意義的外物,韓秋也就沒有可以糾正,活得實在是輕鬆了很多。
三兩句間,韓秋已經接近日月神教本陣,朗聲道:
「天子旨意到此,日月神教一眾還不速速下跪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