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莫欺少年窮

不知道為什麼，秦忘憂鬆了一口氣，嘟噥道：「幸好不是君上教的……」

蕭稚音沒注意她在說什麼，崔青歲耳尖聽見了，心裏存疑，準備私底下好好問問師尊，這個新來的小師妹究竟是個什麼路數。

三人走到了朝天宮的庭院裏，秦忘憂看着面前玉樹臨風的少年、靈動漂亮的少女，只覺得內心十分滿足——這就是自己的兩個徒弟，一個天生劍骨，一個天生仙骨，還都長得這麼好看！

也不枉自己從仙界來到下界。

秦忘憂看着蕭稚音，笑道：「阿音，師尊還沒有給你見面禮，明天給你補上，你大師兄也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一樣是明天給你。」

崔青歲：「……？」

禮什麼？什麼物？

他看了一眼秦忘憂，瞬間領會到了她的意思。

師尊這是在給自己台階下，如果師尊今天給了見面禮，而自己沒給，保不準小師妹會傷心，他也在中間不好做人。

崔青歲心裏不禁暖暖的，同時也很感慨地看着秦忘憂——他重生回來，一定要保護好師尊，不讓她失蹤。

至於新來的小師妹……呵，憑什麼要他來保護呢？

她平白無故出現，上輩子也根本沒這個人的存在，指不定是誰的陰謀呢。

蕭稚音也有些走神，她幾次想問崔青歲的名字，都覺得不好開口，這也導致一下午的閑聊掰扯過後，她還是不知道大師兄叫什麼。

崔青歲也一樣，根本沒找到機會問蕭稚音的名字。

到了吃晚飯的點，崔青歲和秦忘憂都已經辟穀，但蕭稚音目前還是個凡人，還是需要吃飯的，於是秦忘憂決定讓崔青歲帶蕭稚音去宗門飯堂里用餐，也好培養一下師兄妹之間的感情。

崔青歲帶着蕭稚音離開了忘憂峰，一路上，兩人都有些沉默。

好半天，蕭稚音才猶豫着開口了：「大師兄，你叫什麼名字啊？」

崔青歲愣了愣，隨即想起來自己也不知道小師妹的名字，於是道：「我叫崔青歲，天青色的青，年歲的歲……你呢？」

蕭稚音在記憶里扒拉了半天，還是沒能扒拉出叫「崔青歲」的角色，下意識覺得他應該跟自己一樣，是個無名無姓的炮灰，頓覺十分親切：「我叫蕭稚音，稚子的稚，弦外之音的音。」

崔青歲沉思片刻，並不記得上輩子有這麼個人，且他方才看過了，這個小師妹並無奪舍的痕迹，想來並非陰謀，而是變數。

他回過神來，點頭道：「好名字。」

蕭稚音笑了：「這是我阿娘起的名字，說是希望我能夠永存稚子的天生善性、卻又能精通世故，聽得懂弦外之音。」

崔青歲沒說話，過了半晌，才指着不遠處的大院落道：「那便是飯堂了，專供未辟穀的弟子和喜歡美食的修士用飯，味道尚可。這是十塊下品靈石，能吃不少了，你且去吧，我在此處等你。」

蕭稚音也不指望崔青歲能陪着自己一塊兒吃，接過靈石便前往飯堂了。

崔青歲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頭。

這個變數……看上去不太聰明呢。

……

蕭稚音剛走進飯堂，就看見有幾個人在推推搡搡地吵架，氣氛已然是劍拔弩張，感覺隨時會演變成群架，只是不知道在顧及着什麼，才沒打起來。

蕭稚音從前就喜歡看熱鬧、吃瓜，當即就買了一份陽春麵，一份鹵花生，一邊吃一邊津津有味地看着。

左邊的兩人一胖一瘦，有些賊眉鼠眼，右邊的那人生得平平無奇，但渾身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氣質，還有些傲氣。

蕭稚音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便一點一點地挪過去，總算能夠聽清楚了——

「聶垚，你一個外門弟子，還敢看不起李師姐！」胖子言辭激烈地指責道，「李師姐人好，肯送你丹藥，但你居然敢拒絕！」

蕭稚音愣住了，而後轉頭看向那平平無奇的少年。

這就是男主聶垚？

是了，書里說聶垚長相雖然平平無奇，但身上自帶一股王八……啊不，王霸氣質，想來就是他沒錯了！

踏馬的，怎麼吃個飯都能撞上男主？

晦氣！

她連忙端着面和鹵花生坐得遠了一點兒，不敢聽下去。

然而下一秒，她就聽見聶垚一字一頓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我記住你們了！」

說罷，他轉頭就要離開。

蕭稚音：「………………」

謝謝，腳趾開始摳地了。

她三兩下開始低頭吃面，頭也不敢抬，連嗑鹵花生的興緻都無了，只想快點遠離這個是非之地，誰成想聶垚路過自己面前時，竟然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