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我罵我自己

秦忘憂面色不改，笑着轉移了話題：「阿音的家人么？我私底下會多留意的……可別說阿音的家人了，你呢？可曾斷了凡間因果？」

崔青歲面上沒有任何不對勁的神色，依然溫聲道：「就快了，多謝師尊關心。」

秦忘憂看了一眼崔青歲黑到極致、沒有任何情緒的瞳孔，心裏擔憂不已，但只是說：「但願你能順利了斷因果。」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而她大徒弟家裏這本經，尤其難念。

秦忘憂是真的擔心崔青歲沒辦法了斷，崔青歲抬眼時，觸及到了秦忘憂眼裏的擔憂，不由得心裏一嘆。

他想了想，問：「師尊，您這段時間……會離開雲霄宗么？」

在他記憶里，師尊正是在今年六月失蹤的，而此時已經快要二月了，他心裏總有些不安。

秦忘憂喝了一口茶，懶洋洋地看了一眼崔青歲：「最近是有出去雲遊的打算，不過阿音剛入我門下，我總得擔起師尊的責任才是。」

崔青歲愣了愣，滿腔準備勸說秦忘憂待在宗門的話語都被默默地咽了下去，他微微笑了：「正是這個道理——阿音剛剛拜入仙門，人生地不熟的，又無人依靠，作為師尊和師兄，我們是應當好好陪伴她。」

秦忘憂心想，如果你知道阿音的娘親是什麼人，我看你還能不能說出來「無人依靠」這句話。

一時之間，兩人相對無話，只能偶爾聽見朝天宮附近的百鳥啼鳴。

好半天，崔青歲才起身道：「師尊，我先去看看小師妹。」

秦忘憂點點頭：「你去吧。」

崔青歲行了禮，便告退了，他剛離開朝天宮，玄玉令上就彈出了來自「專業藕片打孔蕭姐」的信息，他有些疑惑，而後皺着眉頭點開——

是一個名為《這對情侶好怪》的帖子，封面圖赫然是那一日蕭稚音和慕仟對罵、自己坐在劍上的圖片！

崔青歲：「……？」

他心生一種不好的預感，而後開始從頭往下看。

【樓主在前幾天看到了很令人震撼的一幕，是一對長相特別好看的小情侶和一個冤大頭在御劍飛行時對罵。】

崔青歲看到第一句話就差點破功了，他早就覺得當時自己該攔住蕭稚音！

底下有人回復：【冤大頭是哪位啊？】

樓主：【新來的弟子吧？咱們雲霄宗還能有哪個冤大頭！就那個慕仟，慕家的小少爺，程微微的舔狗。】

崔青歲沒忍住笑了笑，突然覺得這個帖子還算有趣。

然而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樓主今天要說的，就是那對情侶。他們兩個人都很牛逼的，是秦劍尊的徒弟，一對師兄妹。但大家都知道，忘憂峰是很神秘的，如果大家想了解更多的內容，就接着往下看吧。

師兄叫崔青歲，以前是凡間魏國的小郡王，身負龍氣和天生劍骨，今年三十三歲，已經快衝擊元嬰期了，就問你們牛不牛？】

崔青歲：「……」

他皺了皺眉頭，知道自己過往的人並不多，滿打滿算也就五六個，看來這是熟人發佈的帖子了……

【更牛的是他的師妹蕭稚音。具體有多牛我不能說，但我可以告訴大家，今年拜師會上，所有人都搶着要蕭稚音，包括宗主、各大長老，最後還是秦劍尊出手把蕭稚音收下，這才完事兒的。

樓主得到的最新消息是，蕭稚音拜入宗門半個月，已經突破鍊氣後期了。】

有人回復：【所以算輩分的話，這兩位高低也是師祖往上吧？樓主真敢啊，不怕被打？】

還有酸雞跳腳：【呵呵，如果不是拜入秦劍尊門下，能這麼快就突破么？】

接着還有幾百條消息，全在吵架，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個說蕭稚音小時了了、大未必佳，那個說蕭稚音一看就是天才，覺得她遲早傷仲永的都是酸雞；那個說崔青歲是在吃凡間的身份紅利，不然沒有龍氣輔助沒這麼快的修鍊速度，這個說投胎也是一種運氣，更何況我命由我不由天……

總之吵得烏煙瘴氣，消息很快就突破了上萬條，而這個時候，一直沒說話的樓主又出現了。

【大家別吵了，我這裏有內部消息，一個下品靈石就能拿到，是昨天我偷聽蕭稚音說的驚天大秘密，跟她修鍊速度有關，想要的速來。】

崔青歲：「……？」

他面無表情地放下了玄玉令，對於這條帖子是誰發佈的心裏已經十分確定了。

……

飛櫻閣里，陳瀟湘看着蕭稚音的一系列操作，簡直可以說是目瞪口呆。

這條《這對情侶好怪》的帖子，本來是路過的一名弟子發佈的，也只是隨意地感慨一句罷了，被蕭稚音看到后，蕭稚音順藤摸瓜找到了那名弟子，並進行了私聊。

蕭稚音：【你居然敢發我和我師兄的照片？侵犯我和我師兄的權益了，你得賠錢！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和我師兄是秦劍尊的弟子，你想挨打可以直說，不必搞這些彎彎繞繞的。】

對方：【……我靠，我不是故意的。】

陳瀟湘看着蕭稚音發出去的消息，有些安撫地拍了拍蕭稚音，剛想安慰她不必在意，就見蕭稚音接着發消息：【不想賠錢，也不想挨打的話，就按照我說的做。】

對方：【好的師祖，沒問題師祖，都聽您的師祖。】

蕭稚音指示對方從冤大頭作為引子，開始講述崔青歲和自己的身份，而後引來了許多誇讚的人——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修真界的人都要面子，因此場面很和諧。

蕭稚音不滿意，於是又用那部佛子開過光的限量版玄玉令註冊了一個新賬號，而後開始攪渾水。

那條【呵呵，如果不是拜入秦劍尊門下，能這麼快就突破么？】就是蕭稚音發的。

這句話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有的人覺得這是酸雞跳腳，有的人覺得這是實話實說，於是一時之間，帖子的回復又多了幾千條。

蕭稚音猶覺不夠，用自己新註冊的賬號瘋狂和人對罵，大肆貶低自己和崔青歲，引來了不少同樣想法的人支持她、以及不少三觀正的人懟她。

陳瀟湘本來還一頭霧水，卻見蕭稚音在回複數量突破一萬條之後，指示被威脅的真正的樓主發出去了那條消息。

蕭稚音：【你這麼發——大家別吵了，我這裏有內部消息，一個下品靈石就能拿到，是昨天我偷聽蕭稚音說的驚天大秘密，跟她修鍊速度有關，想要的速來。事成之後我八你二，咱們分一分。】

對方：【……？】

迫於形勢，對方硬着頭皮發出去了。

然後下一刻，就有無數人轉來了一塊下品靈石，一瞬之內，收入直逼四千下品靈石。

換算一下，就是四十上品靈石，和那人分過之後，也有三十二個上品靈石！

真是暴利。

看着陳瀟湘震驚的臉色，蕭稚音放下玄玉令，喝了一口茶，風輕雲淡：「看見了么？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就是八卦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