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是繃帶精
武裝偵探社。
窗外還在煙雲繚繞,窗內圍着病床正襟危坐了一圈看熱鬧的偵探社社員。
“真的和太宰先生一模一樣哎!”谷崎直美感嘆了一句,湊在床前端詳着烏髮少年的五官。
“要不是年齡太大,都能懷疑是太宰先生的兒子了......”
谷崎潤一郎適當提出一個可能性:“也許是來投靠太宰先生的親兄弟吧?”
“什麼什麼?太宰先生有兒子了嗎?”
他身後整理着文件的宮澤賢治顯然只聽到了谷崎直美的那一句。
與謝野晶子好笑地說:“不可能吧?這孩子看起來怎麼也有十五六歲了。”
“所以說是兄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啊。”谷崎潤一郎緊跟其後。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私生子找上門這件事放在太宰先生身上莫名的沒有違和感......”谷崎直美委婉道。
想到太宰治那傢伙沾花惹草的秉性,與謝野晶子扯了扯嘴角:“確實,太宰的話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足奇怪。”
“是個滿口花花罪孽深重的男人呢。”谷崎直美一錘定音。
“喂,我說你們......”
谷崎潤一郎無力道:“你們倒是聽一聽別人說的話啊!”
這時剛和太宰治通完電話的國木田獨步也進入了病房。
他輕手輕腳地將房門在身後閉合,加入了圍着少年討論的偵探社社員。
橫濱的此番濃霧蔓延速度極快,實在不似自然形成。
加上霧氣里還有未知的怪物出沒,儘管異能特務科還未給武裝偵探社下達委託,考慮到這起事件很有可能是“足以威脅城市的異能力案件”,偵探社的社長便派遣了太宰治與國木田獨步這對搭檔對此事進行調查。
未曾親眼目睹迷霧中的怪物之前,兩名社員還猜測是否是霧氣扭曲了視線導致目擊者的誤判。
直到兩人先後見識了怪物的一部分。
谷崎直美開門見山地問金髮青年:“太宰先生怎麼說?”
“「我沒有兄弟姐妹,家人什麼的早就死光了。」這是原話。”國木田獨步扶了扶鏡框。
是的,太宰治斬釘截鐵地否認了。
但是無論誰看見這兩個人是如何的相似,都無法說出“毫無關係”這四個字。
“先不說這個......與謝野,這孩子的傷勢怎麼樣了?”
與謝野晶子,武裝偵探社的社醫,異能力「請君勿死」,能夠將致死的傷口瞬間恢復,只要不死同等於無傷的超強醫療系異能力。
可惜的是,這種作弊一樣的異能力,卻不能作用在治癒眼前這個和太宰治很像的孩子身上。
讓偵探社眾人懷疑少年與太宰治關係匪淺的最大原因正是源於這個少年的異能力。
當時黑髮少年在國木田獨步的眼前昏迷,國木田獨步當然不可能坐視不管任由對方摔在地上,當下就伸手扶住了喪失知覺的少年人。
接觸到這個少年時,國木田獨步突然發現自己的異能力無法運轉,正如被太宰治觸碰時一樣。
謹慎起見,將昏迷的少年帶回社內后,國木田獨步拜託谷崎潤一郎也嘗試了一遍。
兩名異能力者均確定無法在與少年有肢體接觸的情況下使用異能力。
“能夠另異能力者無法使用異能力的異能力”是不是很耳熟?
不正是那個號稱自己沒有兄弟姐妹家人早就死光了的某位狂熱自殺愛好者的異能力「人間失格」嗎?
誠然,相同的異能力確實存在,比如港口黑手黨五大幹部之一的尾崎紅葉,其異能力「金色夜叉」與武裝偵探社的社員泉鏡花的異能力「夜叉白雪」無論風格還是運行模式幾乎完全相同。
同一個世界同一個相貌的兩個人,也不是不存在。
但相同的異能力再加上相同的相貌就很不正常了。
不需要明眼人,只有看不見的瞎子才會覺得沒有問題。
“左肋骨有三根骨裂,手腳皆有不同程度的韌帶扭傷,右眼有被灼燒的痕迹,如果說這些還能用意外解釋......”剛才還有心思調笑的與謝野晶子,臉色立即沉了下來,語氣帶着隱忍的憤怒。
手掐的淤痕,殘差不齊的指甲,全身上下無數的撕裂傷與抓痕......
這些可都是明晃晃的人為的惡意。
武裝偵探社的社醫原本只是想大致檢查一遍少年昏迷的原因,沒想到最後演變成了全身檢查。
不能用意外來解釋,那就不是意外是人為。
從與謝野晶子的語氣中立刻反應過來的谷崎直美瞳孔一縮,捂住了嘴:“太殘忍了......”
“至於昏迷的原因......”與謝野晶子一頓,遲疑道:“可能是我學藝不精,不管怎麼看都只是單純還沒睡醒而已......”
“醒着哦。”江戶川亂步叼着根溫度計從鄰家病床的被子裏探出腦袋,“裝睡而已。”
偵探社唯一的偵探先生昨天晚上睡覺沒有關窗結果感冒發燒了,暫時被社長託付給與謝野晶子照顧。
被醫生按頭吃藥還沒收了零食。
“......”名偵探口中正在裝睡的黑髮少年一動不動,宛如一具會呼吸的屍體一樣,就連昏迷后遲緩的心跳都沒有一絲一毫的雜亂。
怎麼看都不像是醒着。
但在場沒有任何一個人懷疑江戶川亂步話語裏的真實性。
“嗯嗯,你的偽裝很完美,確實是一點都沒出錯,但是普通人就算是睡着也不會連呼吸的頻率都精準維持在毫秒上哦。”江戶川亂步也沒有辜負眾人的信任,輕而易舉戳穿了少年精妙的偽裝。
少年眉頭微皺,木然地睜開雙眼。
連需要改進的地方都被指出了,繼續偽裝完全失去了意義。
谷崎直美貼心地給他倒了杯水。
黑髮少年直起了上半身,坐在病床上,只是沉默地接過谷崎直美遞過來的水杯,別說開口,就連視線都沒落在女孩的身上。
他微微歪過了頭,做出一副側耳聆聽的模樣。眼神在醫療室內打轉,宛如端詳室內的擺設,評估在場幾人的用意。
在戒備嗎?
谷崎直美想着,一醒來就被一群陌生人包圍,又曾被人傷害過,擁有警惕心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是谷崎直美,這是人家最親~愛的兄~長~大~人~”谷崎直美雙手環着谷崎潤一郎的脖頸,笑的陽光燦爛。
馬上猜出妹妹想法的谷崎潤一郎摸了摸後腦勺:“你好,我是谷崎潤一郎。”
與謝野晶子跟着兩人之後簡短地自我介紹:“我是與謝野晶子,是這裏的醫生。”
“我是宮澤賢治!最喜歡的動物是牛!”宮澤賢治笑的兩眼彎成月牙形。
“這是國木田獨步,國木田先生就是救下你的人啦!”谷崎直美伸手介紹道。
被提到姓名的國木田獨步點了點頭。
“這是江戶川亂步先生,是世界第一的名偵探大人。”
“哼哼~”娃娃臉名偵探驕傲地哼唧了兩聲算作應答。
在場的幾位社員自我介紹完畢,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在了病床上膚色蒼白的少年身上。
黑髮少年遲鈍地回過了神,鳶色瞳孔姍姍來遲地降落在了武裝偵探社眾人身上,彷彿直到此刻才看見了一群陌生人的存在。
他的呼吸急促了幾分,又很快被調整了回去。
“我叫......”
少年好像很長時間沒有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乾澀沙啞,但仍然可以聽出少年的聲線應該屬於清亮的類型。
“太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