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捉蟲】

純白的房間裏，神代無有些愣神。望了一眼四周，在這片沒有邊界的白色世界裏，神代無不禁懷疑，原來人死後的世界就是這樣一副景色嗎？稍微有些無聊啊......

【你這個想法讓我有些後悔了，果然剛才就應該滿足你的願望才對.......哎。】

神代無對於這個突然闖入的聲音並沒有表現出驚訝的神情，反而依舊面不改色慢吞吞說道：”哦？所以說——現在是什麼情況？“

【一個天大的誤會，我——一個來自未來平行世界的高級系統，只不過是在工作的途中稍微！放鬆了一下。結果，因為你死亡產生的能量和我的磁場融合，所以現在！我們變成了共生體......】

“啊......這樣說的話，我似乎應該道歉才對。”神代無摸摸下巴，一副很認真思考的模樣。

這幅景象讓心虛的系統越發“愧疚”，【不用了，現在已成定局。以你們人類來說的話，我只希望你能用這些“歉意”來同意之後我的要求。】

“嗯？是要我主動和你解除關係嗎，如果是這樣的話，可以哦~我無所謂的。”

【那，如果解除之後你就會直接死亡呢？】

“可是，我已經死了不是嗎？既然結果本來就是這樣，那強行去改變也沒有什麼意義了吧。”

【......】我們的“花季”系統很慌張，自認為自己屬於高級人工智能面對科技如此落後的古人類來說，那還不是輕鬆拿捏。結果......誰能告訴它，面前這坨馬賽克究竟是什麼東西啊！？

“所以我現在需要做什麼？”

【不，你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把我當成你的老闆，以後給我打工就可以啦。】

“什麼意思。”

【我不會讓你死的，如果你死了，我也沒辦法繼續工作了，現在你用的心臟是我的能量，如果還想繼續活下去，你就必須不停地去尋找能量，同時和我一起完成工作。】

“？”

【還有什麼疑問嗎。】系統說完這句話感覺自己的CPU有一絲涼意，果然是太高級了嗎！不對啊！這已經不對勁了吧。

神代無無奈的嘆了口氣，該說這個人工智障雖然的確夠先進，但智商實在讓人懷疑。

“你為什麼覺得我會同意呢？我可從來沒有說我想活下去啊。”

【......為什麼，人的本能就是求生，沒有人能反抗本能。】

“只可惜人的本能實在是太多，當另一種事物能壓制住求生的本能時，活下去似乎也沒什麼意義了。”

【什麼事物？我的系統裏面沒有這個事物的記錄。】

神代無像是面對好學的小孩兒一樣，耐心回答道：“痛苦，如果比起活下去，死亡可以減輕這份痛苦，那麼，求生的本能就是消除這份痛苦，你覺得呢？”說完，在這個一無所有的意識世界裏，神代無明明感覺不到任何身體上的知覺，但突然就累了，隨後便毫不在意形象的坐在了意識空間的地板上。

【我不明白。】

“好吧，你還小，可以不用明白這些成年人世界的事情。”

【我已經兩千六百歲了！不過即便你說的這些我不懂，但我也有自己的本能，我的程序告訴我我想活下去，我還有很多工作沒有完成。】

”你那不過是別人在你系統里寫好的程序罷了，活下去，然後繼續為那些資本家打工嗎？這位已經工作了兩千六百多年的人工智能先生？“

在這個空白的房間裏神代無和系統已經聊了有一會兒了，其實如果是平時的神代無，他一定不會這樣咄咄逼人。按照他的想法就是，感興趣的就說，不感興趣的一個字都不想聊。

而現在，不斷的用語言攻擊系統，甚至故意說一些讓系統程序無法分析的人類情感，即便是神代無從來都沒想過靠系統活下來，但明明只要他立刻放棄，拒絕合作，即便是這個傻瓜系統再如何“挽留”神代無也會立馬死去。

可眼前的場景顯而相反。

神代無他真的想死嗎？

這個問題不曾出現在神代無的思考中，他始終對自己的意識有着過分苛刻的要求。在那份痛苦降臨時，他就再也沒有將那份活下去的勇氣留給自己過......

【也許您說的沒有錯，但我認為我想活下去並沒有錯，即便是這只是別人給我的程序，但這個程序不是病毒，它沒有錯。】

是啊，就連不是人類的他都知道活下去並沒有錯。但是神代無有錯，他如果活下去就是一個巨大的錯誤。不然，這個世界的善惡就太沒有公平可言了不是嗎，自己這樣的人都能活下去，那死去的人呢，因為神代無死去的人呢......

見神代無沒有回答，系統繼續說【如果您走不下去的話，就讓我來吧，現在我是您的心臟，您的心臟不想死去，所以您什麼都不用做。從現在開始，你是活了兩千六百年的人工智能神代無，我是剛剛被擊中的001號輔助系統，我們本就是一體。你現在的程序是——***】

“啊～我要吐了。”

“阿無的感冒已經好了哦～不會再有這種生理現象了喲。”

一望無際的平原上，滿是煙硝。天空呈現出詭異的灰綠色，黑壓壓的似乎要將地面上的人活生生砸進地獄裏。

神代無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場景，然後熟練的開始向抱着他的男人撒嬌，“我的眼睛好痛啊～林太郎。”

面對懷中孩子嬌縱的話語，森鷗外並沒有表現出不喜，相反，只見男人撿起神代無一縷粉色的長發，揉了揉，笑容愈發明顯，回話的語氣也是無比溫和：“阿無還是不願意出手嗎？”

可嬌縱的孩子又怎麼會安心回答大人的話呢，神代無繼續“無理取鬧”道：“晶子呢？晶子已經動手了的話，我就不會再出手了喲～林太郎。”

“哎？～這種事情阿無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呢，真是調皮啊～”

“現在也不晚啊，不是嗎？”

轉過視線，兩雙暗紅色的眸子四目相對，似乎是達成了某種共識。森鷗外見狀沒再從口中說出一些黏糊糊地話，也算是見好就收。

只不過，神代無顯然不是這麼想的。

【阿無阿無，你還要在這個變態身邊呆多久啊？】

外部世界的戰火聲逐漸遠去，是因為意識里系統突然發出了聲音，不可避免的現實世界的聲音被降低了“存在感”。可即便如此，也知道戰火併不是真的遠離了。來這個世界的這段時間，神代無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槍炮聲。

畢竟，在他醒來的那一刻，他的腦海中不曾存在過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