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羅一的反擊
頭頂上的烈日,沒能阻擋商人們對錢的渴望。
街上依舊人來人往,叫賣聲也依舊不絕於耳。
這份熱鬧對於沒了新奇且疲憊不堪的羅一,變成吵鬧。
行走間帶起的揚塵,無法阻擋的鑽入口鼻,一呼一吸間彷彿都帶着炙熱的火星。
這讓本就腦袋發脹的羅一,呼吸都感覺有些費力,心中止不住的煩躁起來。
「大兄,這會天這麼熱,要不咱們先回去吧。」羅二二見坐在驢子上的羅一眉頭緊皺,身體有些搖晃,十分擔憂。
羅一忍着煩躁,用手掩着嘴道:「該做的事不做完,回去還要擔驚受氣。」
「可看你的樣子好像很難受,不要急於這一時半會兒了,日落之後咱們再去吧。」
祖父指望不上,兩個伯父又是老六,羅一現在是羅二二唯一的至親,也是唯一依靠,他是真的害怕羅一有個三長兩短。
羅一心中煩躁,除了難受外,對這具絲兒血的身體也有些氣惱。
坐驢子走路都能走出剛跑完五千米的效果,這也是沒誰了。
好在或許是老天爺也覺得羅一穿越過來一回不容易。
身子除了發虛外,羅一通過簡單的自檢與用心感受,沒發現有什麼大病。
但是想要徹底將養好,沒個半年三月的是夠嗆。
至於頂着大太陽出來,羅一也是實屬無奈。
他也想窩在屋裏涼快,可劉二已經顯露出不好的苗頭。
一個奴籍在身的奴僕敢對主人這樣,不用想都知道是那兩個伯父搗的鬼。
這就是一種試探。
如果這邊沒什麼反應,接下來就是羅興與羅旺這兩頭豺狼再次撲過來。
「不要擔心我,好好領路吧。」羅一擠出了一絲笑容,讓羅二二不要太過擔憂。
羅二二還想再勸一勸,突然看到周口口迎面走了過來,臉上一喜,「大兄,周牙郎來了,咱們不用去尋他了。」
「還想着到府上去呢,兩位郎君怎麼出來了。」周口口從腰間的佩囊里掏出一份市券晃了晃,笑眯眯道:「契書全都辦好了,只要填上大郎君的姓名,到時候錢貨兩清就好了。」
目光瞥見街旁的一家食肆掛着賣冬冰的牌子,周口口市券往佩囊里一塞,一把拉住驢子的韁繩就往街邊走,「先請兩位郎君吃些飲子再說,這天是忒熱。」
上午只顧着逛酒肆,吃食也只看了街邊的攤子,沒太注意食肆都賣些什麼。
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就已經有冰棍賣了,雖然賣相不算好,但確確實實屬於冰棍兒了。
製作方法也簡單,店家也不背人,就是一個大木桶內放了一大塊冰。
將裝着蔗糖水的小竹筒或是鐵盒放在桶中,再放個削好的小木棍,沒過一會,就凍成了冰棍。
羅一的嗓子眼都要冒煙了,沒有客氣,更不再矯情衛生不衛生。
接過糖水冰塊就塞進嘴裏吸吮了幾下。
至於味道,說實話並不怎麼樣。
這時候的蔗糖與紅糖差不多,還帶着熬煮的焦糊味和不少的雜質。
但這時候可是在大唐,能在炎熱的夏天吃上一口冰,已經非常不容易了,還要啥自行車。
傳遍全身的清涼,讓羅一舒爽了許多,心中的煩躁也去除的一乾二淨。
嘴裏吸吮着冰塊,目光在店家的木牌上掃了掃。
半個巴掌大的糖水冰塊就要二十文錢。
還有一個名叫「酥山」的玩意兒,更是貴到離譜,居然要五百文。
「大郎君,別看那牌子了,酥山某是真請不起。」周口口見羅一盯着酥山的木牌,笑眯眯的打趣了一句。
羅一知道周胖兒在開玩笑,哂然一笑,「雖說好東西從來不怕貴,但總得見着個什麼樣子才能讓人決定買不買吧。」
周口口嗦了嗦冰塊,十分感慨道:「物如其名,酥山是在碎冰上淋了熱酥與蜂蜜。
滴淋成山狀以後,還要插上花朵點綴,最後放到冰窖中,待熱酥凍成了霜雪樣才算做完。
其實賣五百文一盤並不算貴,料好又費功夫,值這個價錢。
若是放在長安城,一盤酥山的賣價堪比金壁。」
將冰塊咬在嘴裏,周口口用力拍了一下大手,滿是憧憬道:「待日後賺多了財帛,一定每日都吃上一盤。」
羅一聽了十分詫異,這這個酥山有點雪糕的意思了,古人的智慧是真不能小覷。
另外,這玩意兒是真暴利。
就嘴裏吃的這塊稍微有點甜滋味的,都抵得上二三十斤糧。
弄一個冷飲鋪子,估摸能賺不少錢。
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
眼下還是得先掙脫出危險的漩渦,能夠安全上岸才行。
目光瞥了瞥周胖兒,羅一心中盤算了一下,在這裏遇到倒是剛好。
操作好了,這人是坑那兩個老六的重要環節。
「周牙郎心眼好,以後的財帛肯定少不了。」
羅一捧了一句后,話鋒一轉,「正好在這裏遇着了,不然你要白跑一趟。.五
前些天家裏出了些事,忘記財帛用作他用,買胡奴的錢得勞煩周牙郎一起與我去鋪子裏取了。」
周口口不以為意的擺擺手,「這有什麼勞煩不勞煩的。
你家的鋪子就在西城,離這就隔着兩條街,就是走幾步路的事。」
「唉。」羅一重重嘆了口氣,裝作難過道:「周牙郎一個外人能如此照拂我兄弟二人,真是讓人感激不盡。
若是家中不堪的兩位伯父,能及得上周牙郎半分,我兄弟二人都不用頂着烈日出門了。」
羅一的話不難理解,周口口立刻就燃起了八卦之火,眼睛眨巴了幾下,低聲問道:「羅興與羅旺可是把你家中的財帛拿走了?」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可有些話不說,憋在心裏實在難受。」羅一輕輕拍了拍驢子,慢悠悠的邊走邊開口道:「兩位伯父若是像周牙郎所說的便好了。」
「啊?拿走了錢財還不算完?」周口口有些驚訝了。
羅一點點頭,緩聲將兩個老劉搶奪家產的事述了一遍。
不過講述的過程中,加了些佐料。
周口口他與羅家三兄弟都打過交道,知道羅興是個女干滑之徒,羅旺是個遊手好閒的潑皮。
趁着兄弟不在家搶奪家產,這兩人完全能做的出來。但沒想到的是,羅一的父親羅貴這些年經商居然積蓄了上千貫錢。
「唉,財帛多了也不是好事,兄不是兄,弟不是弟,完全沒了血脈之情。」畢竟這是羅家的家事,周口口也只能感慨一句。
羅一嘆息一聲,「原本是打算下個訴狀遞到縣衙。
可畢竟是一家人,兩位伯父仁,我不能不義,而且真若是真告到縣衙,也是家父該做的。」
扭頭看向周口口,羅一苦笑道:「可總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所以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周牙郎能夠幫忙。」
周口口摸了摸胖成了三層的下巴,有些疑惑道:「若是不告到縣衙,我一個小小互市牙郎,也沒什麼辦法啊。」
羅一搖頭道:「不需要周牙郎為我兄弟二人出頭。
只需邀請些與家父認識,或是一些鋪子東家,見證我兄弟二人與伯父做個了斷即可。
當然,不會讓周牙郎白費功夫。
雖說現在手中的財帛不多,但待會到了鋪子,會支取一貫錢作為酬勞。
能夠邀請來的長輩,會請吃酒水,走時也會奉上百文的茶湯錢兒。」
「哪裏用得着千錢,這可使不得。」周口口聽了很是心動,可目前羅一兄弟二人的狀況又不是很好,說了句相互矛盾的話。
羅一斬釘截鐵道:「就這麼說定了,白使喚人的事,我可做不出。」
「大郎君既然如此說,那某也就不推辭了。」周口口拍了拍胸口,「都是混行市的,不會讓你吃虧。待會到了鋪子做完交割,我便去找人,順帶也會把羅興與羅旺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