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們花兒是這天下最好的女子
“公爵。”阿南微微低頭問候泯魂北里。
“你怎麼在這兒?”花祭沒好氣道。
“當然是來吃飯啊。”泯魂北里換上一副溫柔的模樣,笑着回答花祭。
花祭哼了一聲,聽得出來這老不死的是在說謊,大早上的,他怎麼可能跑來聽雨樓吃飯,他可從來不吃早餐。
懶得拆穿他,花祭低頭看了一眼那個男人,誰知地上原本躺着的人居然不見了,再一看,他已經慌慌張張地往樓下的方向跑,看樣子是真的害怕了。
花祭心情差到了極點,當然不會放過他,抬手時食指和中指之間不知道哪兒多出來一根銀針,正對着那男人準備刺過去。
泯魂北里及時攔住她的動作,並將銀針奪過,揮手間,那個男人已經倒下,滾下了樓梯。
全程泯魂北里都沒看那人一眼,眼睛一直注視着花祭,解決掉麻煩,他說:“這種小事,怎麼能麻煩我們花當家的親自動手呢?”
花祭冷冷看他一眼,罵道:“多管閑事。”
說完,她轉身上樓。
阿南也不敢耽誤,抬抬手指讓人把那個死了的男人抬走處理掉,跟在自家掌門身後往上走。
泯魂北里倒是習慣了花祭這不領情的態度,勾着嘴角笑了笑,搖着頭跟上三樓。
敢不經過聽雨樓老闆就上三樓的人,這天底下恐怕只有他了。
聽到多餘的腳步聲,花祭不用回頭看也知道那是誰,她伸手碰了碰茶杯壁:“阿南,茶涼了。”
阿南連忙把涼了的茶端走,整個聽雨樓三樓,就只剩下花祭和泯魂北里二人。
“說吧,你來做什麼?”花祭直截了當道。
泯魂北里在方木桌另一邊空着的椅子坐下,才緩緩說:“下雨了,來看看你。”
他這是猜准了下雨天時,花祭一定會在聽雨樓,不然他也不會來。
“我有什麼好看的?”花祭陰陽道,“像公爵這麼優秀的男人,身邊自然不缺漂亮的女人。”
“花兒,你就別打趣我了,你知道的,我身邊從沒有一個女人,要說親近,也就你跟我最親近了。”
“你……住口!”
終究姜還是老的辣,她一個二十齣頭的小姑娘鬥不過這活了三百多年老不死的,被他這麼一調戲,原本犀利的嘴一句話也說不全,只能憋紅了臉瞪着他。
“再說了,別的女人哪有花當家的才貌出眾,我們花兒是這天下最好的女子。”說完這話,泯魂北里只單單看了花祭一眼,眼神里是克制的隱忍。
這一幕花祭沒有看見,她轉過頭來時,嘴裏拋出一句“混蛋”,就抬起手向他甩了一個巴掌。
泯魂北里也不躲,在巴掌即將落到自己的臉上時,才不緊不慢地攔下了花祭的手。
倆人輕微的皮膚觸碰讓泯魂北里愣了愣,小姑娘的手居然比他這個血族的還要冷。
花祭如同觸電般收回手,起身對準那老不死的就是一拳,被躲開后又換成了腿。
面對小姑娘突如其來的攻擊,泯魂北里也只是躲開,並沒有還手。在他看來,小姑娘就是鬧着玩,想發泄發泄情緒而已。
倆人就這麼一來一回,你打我閃,你進我退的,在這聽雨樓閣樓里打了起來。
聽雨的閣樓硬生生被他們整成了比武之地。
阿南端着熱茶上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副場面。
他不急也不慌,彷彿早已習慣一般,站在樓梯口處道:“掌門,茶好了。”
花祭瞪了一眼泯魂北里,一副“我跟你沒完”的樣子,然後收了手。
打得不可開交的倆人重新坐回位置上,阿南為兩位祖宗倒了茶,就下去處理聽雨樓的其他事情了。
有公爵在,掌門的安全他大可以放心。
花祭倒有點不自在,時隔多年,她已經好久沒這樣跟泯魂北里平和地坐在一起喝茶聽雨了。
如今這恍如昨日的畫面,讓她有點恍惚。
倆人久久無言,花祭靠在椅背上,餘光里的男人慵懶地坐着,眼睛望着屋檐外的雨景,她突然覺得他這種神態很像貓。
雖然她總是叫他老不死的,但其實他並不老,即使活了三百多年,也依舊是一副青年的英俊模樣。
吸血鬼長生不老,青春永駐。
這也許是很多普通人類都羨慕的,但在花祭眼裏看來,這樣漫長的人生,是一種詛咒。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覺得泯魂北里很悲慘。
想來她得知自己活不過二十五這件事情后,並沒有很難過,畢竟人各有命,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劫數強行被別人破了。
可是從小到大身邊的人都讓她好好活着,從來沒有人沒有問過她到底想不想活着。
原本她離開了青門,想做個普通人度過此生,可這紛紛擾擾的江湖,還是困住了她。
“你還是一點沒變。”泯魂北里品嘗了一口茶道。
花祭的思緒強行被他拉回,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自己愛喝龍井這回事兒。
她垂眼盯着手中的白瓷蓋碗道:“人哪是那麼容易就變的?”
“那你還記得當初加入青門時說過的話嗎?”
察覺到被套路,花祭立馬提起了一根神經,當場就回了句:“記得,但你也別忘了,是誰讓我退出青門的,現在又把我逼回來,還想讓我為你青門出生入死?公爵,你雖然貴為血族王室繼承人,但我花家掌門也不是能夠任人擺佈的傀儡!”
花祭的伶牙俐齒讓泯魂北里聽了一愣,縱使她說的他都一清二楚,但這些話聽她親口說出來,他還是沒來由地心疼了。
他只是想用自己認為最好的方式保護花祭,沒想到會令她這麼反感。
看出泯魂北里的眼神不太對勁,花祭趕緊換了話題:“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反正我最多還能活三年,看在我爺爺的遺願和你救了阿南的份上,該做的事情我會做。”
“看你最近身體不太好,還是先好好養養吧。”
想起剛才花祭的手涼得不成樣子,泯魂北里覺着目前她最該要做的事情就是照顧好自己。
摸不清這老不死的到底想幹什麼,花祭頓了頓,淡淡道:“多謝公爵關心。”
她話剛說完,就開始劇烈咳嗽,強捂着嘴也止不住咳嗽聲,把泯魂北里和阿南嚇了一跳。
泯魂北里趕緊去輕拍她的背,哪怕他再急,也只是輕輕的,不敢放重力度。
阿南也趕忙大步走到花祭身前,蹲下來仔細查看她的情況。見她一直捂着嘴巴不肯鬆手,他強行掰開她的手掌,結果看到的是一手心的血。
“掌門!”阿南扶住花祭瘦弱的肩膀,生怕她倒下。
泯魂北里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手帕,替花祭擦乾淨嘴角和手上的血后,對阿南說道:“快,阿南,扶她回房躺下。”
阿南點點頭,把花祭從椅子上扶起,帶着她往三樓的房間走去。
這房間是專門供花祭休息用的,有時候她在聽雨樓待得太晚,就直接在這兒睡了。
看阿南跟花祭走這麼近,泯魂北里心裏多少有些不痛快,雖然他知道那是她的保鏢,有義務保護她的人身安全,他也知道此刻不應該冒出這樣的情緒,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他快步走上去,向阿南吩咐道:“阿南,你去把老五叫來。”
阿南看了眼花祭,眼底有些猶豫。
“別擔心,我會看着你家掌門的。”泯魂北里順手接過花祭,攬着她的肩膀不讓她往下滑。
“好。”看着花祭快不行的樣子,阿南也不好再糾結,轉身就下了樓。
聽到腳步聲漸行漸遠,泯魂北里彎腰把花祭橫抱起來。
“你幹什麼?放我下來。”花祭雖然虛弱,但並不是沒了脾氣。
他低下頭看着她,柔聲哄道:“別鬧,你這樣,還能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