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不回來了
該隱的意識獲得自由,他瞬間從床上爬起來,發現自己還握着花祭的手,便猛地一拽,將她拽進自己懷裏,另一隻手扣住她的后腰,湊在她耳邊語氣曖昧道:“小可憐,怎麼哭得這麼慘,讓我好生心疼啊。”
花祭頭皮頓時發麻,渾身一顫,卻發現自己短時間內動彈不得。
泯魂北里瞬間反應過來,一把將花祭從該隱懷裏搶過來,抬腿照着他的胸膛就是一腳。
跟該隱拉開距離后,泯魂北里立刻檢查花祭,生怕她出點什麼問題。
好在他剛才動作及時,沒讓該隱傷着小姑娘。
他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聽見該隱說:“小丫頭,挺有本事,居然能控制得了我的靈魂。”
“把阿南還給我!”花祭擦乾淚水,咬牙切齒地沖該隱喊道。
“你的阿南回不來了,我要讓他的靈魂消失,我要霸佔他的身體,你能奈我何?”該隱猖狂地大笑,笑完,二話不說就朝花祭沖了過去。
泯魂北里下意識繞到花祭身前,一把抱住花祭,讓她免於受罪,自己的後背卻慘遭該隱毒手,一爪下來,後背直接留下好幾道血痕。
“唔……”泯魂北里吃痛地喚了一聲,臉色一白,就要滑倒。
“北里!”花祭大驚失色,連忙抱住泯魂北里,不讓他倒下去。
泯魂北里疼得說不出話,弓着身體微微發抖。
該隱還想繼續進攻,花祭沒辦法,只能先將泯魂北里放在靠門的地方,自己則大喊一聲:“破魂!劍來!”
破魂劍很快便出現在她手中,破魂劍受了她的獻祭,寒光更加凌冽,劍氣的殺氣更重,彷彿要把花祭整個人都包裹住吞噬掉一樣。
她不能再用內力,召喚出破魂劍其實威力也不大,此刻周身的戾氣,全靠着破魂劍在支撐着,才一時唬住了該隱。
“來啊,來殺了我,不然只要我活着,從這兒出去了,我就見一個人殺一個人,我要把所有人都殺光,哈哈哈哈哈……”該隱此刻像個瘋子,不知在胡言亂語什麼。
他彷彿篤定了花祭會看在這副身體是阿南的份上不會真的對他動手。
可他想錯了,如果他剛才沒說這些瘋話,花祭可能真的下不了手,但這些話一出口,讓她聽到,卻也提醒了她。
如果該隱不死,將來就會有千千萬萬的人死在該隱的手上。
她做不到對阿南下殺手,卻也無法任由該隱利用阿南的身體,去殘害更多無辜的生命。
如果是這樣,阿南,對不起。
花祭在心裏想。
可是破魂劍她已經提不起來,她無法使用內力,自然也無法利用破魂劍的殺氣去殺了該隱。
“掌……掌門……”
此時,花祭突然聽到了阿南的聲音。她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抬頭看着阿南的身體,愣了好久。
“掌門,快動手,一會兒我會鬆開該隱,趁他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殺了他!”阿南急切的聲音再次傳來。
這一次,花祭聽得一清二楚。
明明她剛才還決定好了要下手,但此刻聽到阿南的聲音,她卻又忍不住心軟。
她無論如何也忘不掉,自己一旦下手,阿南也會跟着死掉。
她覺得自己做不到這麼殘忍的事情。
“掌門,別難過,下一世,我會回來找你的,好嗎?”阿南溫柔地看着小掌門,輕聲安撫她的情緒。
花祭泣不成聲,哭得幾乎要暈倒過去。
泯魂北里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走過去,從身後輕輕攬住花祭的肩膀,幫助她支撐着身體:“花兒,聽阿南的吧,我陪你一起等他回來。”
“掌門,我死了,可以換來很多人的安全,我不遺憾,你也不要遺憾,”阿南換上一種兄長的語氣對小掌門說,然後又沖她招招手,“小花兒,過來,我想再抱抱你。”
花祭一怔,反應過來時,攬住自己肩膀的手已經收了回去。
她回頭,看着泯魂北里,眼神帶着困惑。
“去吧。”泯魂北里鼓勵她。
他其實並不放心讓她一個人上前去,但他知道,該給她和阿南一個告別的機會。
花祭拖着又長又沉重的破魂劍,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在阿南跟前停下。
阿南伸手將她慢慢攏進懷裏,動作溫柔輕緩得不像話,好似生怕自己會嚇着她一樣。
兩個人抱了好一會兒,阿南突然眉頭一皺,表情瞬間變得十分痛苦。
他猛地推開花祭,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徒手抓起了破魂劍的劍身。
“小花兒,再見了。”阿南說完這句話,頓了一下,在該隱冒出來的同時,抓住破魂劍用力一拽,劍尖直直刺入了自己的心臟。
“阿南!”花祭想阻止已經來不及,破魂劍見了血,自己自動深深刺入了阿南的心臟,直接貫穿他的身體。
“花祭!你好……殘忍!”說話的是該隱,他沒想到,自己被壓制住的短短時間內,阿南居然和花祭達成了共識,要將他置於死地。
該隱徹底死了,阿南也跟着死了。
花祭不敢相信這個事實,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手腕那串小葉紫檀不知為何忽然斷開,一百零八顆珠子散落一地,躺在阿南的血泊之中。
你死後,連你親手做的小葉紫檀手串也不願意獨活。
花祭愣了一會兒,看着滿地滾落的珠子,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泯魂北里也被她的哭聲嚇到。他從沒見過花祭哭得這麼放肆,連走過去抱住她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生怕被她推開。
但她沒有推開,她什麼動作也沒有,只是一昧地哭,像個剛出生的嬰兒,只知道哭泣。
花祭最後哭暈過去,被泯魂北里抱出了地下室。
再然後,泯魂北里替她把散落在地下室的小葉紫檀珠子一顆一顆撿了起來,重新串好,確認過跟之前一模一樣,才放心戴回了她的手上。
花祭醒來,看到自己手腕上的小葉紫檀手串,又忍不住開始哭,只不過她這次沒哭出聲,昨晚哭了一夜,她聲音早已全啞。
阿南是被花家用掌門的待遇厚葬的,花祭一手為阿南操辦了葬禮,將他葬在了爺爺的墓旁。
給阿南置辦完葬禮,花祭把破魂劍放在了花家,掌門的令牌也交給了新任的花家掌門——花戈沐。
她帶着阿南的斬神劍,從庭院的荷塘里摘了一支剛開的荷花,把花家又逛了一遍,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花家。
“掌門!”在她出門之前,有人從身後叫住了她。
花祭回頭,一眼便看到了簡櫟。
他回花家后認真練武,幫着花戈沐管理花家事務,如今已成為花戈沐的左膀右臂。
簡櫟問她:“掌門,你還會回來嗎?”
花祭看了一眼懷中的斬神劍和那朵粉色嬌艷的荷花,淡淡笑了一下道:“不回來了。”
“小花兒,該回家了。”泯魂北里在前面叫她。
花祭抱着斬神劍和荷花,在江南梅雨中緩緩走向那個耐心站在門口等了她一百多年的男人。
不回來了。她要去過她自己的生活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