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存在
該說是鬼迷心竅嗎?
還是說我壓抑不住自己是肉食性獸人的本性?
亦或是別的什麼原因。
我竟然同意了和婁鳴回家,還通知了我父母我去同學家吃飯今天不回去了。
“真是糟透了。”
我和婁鳴肩靠肩坐在公交車座椅上,望着窗外繁華但又千篇一律的城市風景,內心暗暗叫苦。
我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啊。
我嘴裏的口水仍然在不停地分泌着,分泌着,致使我不得不一直吞進肚子裏,而我吞口水的聲音被我身邊的婁鳴聽到了。仟韆仦哾
“哼哼,看來你好像很期待晚上的飯菜啊。”
他臉上帶着神秘的微笑,壓低聲音,向我打趣道。
我沉默着,沒有搭理他,把目光從他圓圓的臉上移開,仍然像剛才一樣,凝聚於窗外的風景之中。
似乎明白是自討沒趣,他嘖了一聲后便不再和我說話,並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一個小小的音樂播放器,帶好耳機開始聽他自己的喜歡的音樂。
黃昏時的雲霞漸漸變厚,天氣一時之間變得陰鬱了起來,空氣中也充斥着燥熱和沉悶,公交車上乘客們的汗水隨着漸漸升高的溫度而蒸發成了水汽,散發出的味道逐漸交織成了十分複雜的糟糕氣味,只聽在車頭的熊獸人司機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后把車上的風扇打開。
我和婁鳴所乘坐的這班652路公交是全市唯一一路車內沒有空調而是風扇的舊式公交車,發動機也是相對落後的老式柴油發動機,比起其他的公交車,行進起來又慢又吵,其排放的尾氣也是一團團嗆人的黑煙。
至於為什麼不將其換成最新款的車型,原因也不難猜出來——652路公交車的站點除我們所在的學校之外,基本上都開設在肉食性獸人居住的社區旁,很少有草食性獸人乘坐這路公交。
而倘若這其中的原因就是現在這種流行的“草食性正確”的思潮在作怪,那麼652路公交的車型仍舊保持原本的老舊款型也並不奇怪。
總之,解釋權在交通管理部門那裏,無論是否是因為這個,他們都有一套專門用來對外解釋,且令人信服的說辭。
車上不時傳來嘈雜的說話聲,有些成年獸人還怨聲載道地討論自己因為食性的關係而生活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有的甚至還口無遮攔地罵著那些草食性獸人,什麼難聽就說什麼,毫不忌諱這種行為是否對自己的素質形象有所損害。
我已經習以為常,自從那要命的“草食性正確”的思潮出現,這種事情就已經成為了我們國內的常見狀況。
雖然不清楚其他的國家有沒有這樣的情況,但被他獸,尤其是說不定哪天就會成為自己冰箱裏的一塊小火腿的傢伙騎在脖子上排泄,即使脾氣再好的獸恐怕都要抱怨幾句的吧?
啊,當然,如果這輛公交上破天荒的上來了一名草食性獸人乘客,或者司機是個草食性獸人,其他乘客是絕對不敢像現在這樣高談闊論的,而是像坐了一車啞巴一樣鴉雀無聲——即使他們非得要說什麼抱怨的話,那也要像婁鳴在學校一樣,盡量壓低自己的聲音才行。
這也是這個世界當前對於我們肉食性獸人的生存規則之一,如果打破或無視這個規則,輕則引發口角矛盾,重則發表的言論被媒體添油加醋,登上第二天的頭條,引起一眾獸人的口誅筆伐,更甚者,還會被一些極端組織的人幹掉。
這聽起來相當離譜,但的的確確都是如今這個時代存在的現象。
婁鳴看了下站牌,差不多要到站了,於是提醒我跟着他下車。
我驚訝而又好奇,他的家似乎還沒有我家遠,可是為什麼要當個住宿生呢?每天像我這樣坐公交回家不好嗎?
抱着這個疑問,我問了他住校的緣由。
他只是苦笑着說了句自己父母經常不在家,一個獸難免比較寂寞,所以才去住校。
從車站下車,我跟在他的後面,一路向東拐進了一扇小門,然後進入了一個風景看起來不錯的社區。
但所謂風景不錯也只是這裏的社區綠化做得比較好而已,因為城市的風景始終是比野外要差得多。
畢竟千篇一律、密密麻麻的帶有白色頂檐的蒼麒麟色樓房,以及灰黑色的柏油馬路,還有那些無論是顏色還是型號都屈指可數的小轎車堆疊在一起的單調畫面,在哪裏都能看到,且無論何時何地看到,都讓獸覺得平平無奇,覺得單調枯燥。
一路繞了幾個彎子,我們來到了社區里其中一棟樓房之前,我看了一眼樓號,是6號。
不知不覺的,我的口水又在分泌,我仍將其吞咽進去,但這次盡量小聲一點,免得又被婁鳴聽到調侃一番。
我們走入了樓棟,婁鳴在一樓左面的門前停下,然後從褲兜里掏出了鑰匙,打開了房門。
婁鳴的爺爺,會是怎樣的獸人呢?
他,又是怎麼弄到肉的呢?
我的腦海里突然冒出了這兩個想法。
只聽房門被推開,一個金黃色的身影猛地冒了出來,並把我面前的婁鳴摟在懷裏,並毫不費力地抱了起來,擋住了他的臉。
其速度之快之猛讓我有點沒反應過來,被嚇了一跳。
即便已經步入老年,但速度卻快如閃電,還能把婁鳴這個重量級的傢伙十分輕鬆抱起來,這讓我又一次感到作為肉食性獸人肉體力量天花板的虎獸人的可怕之處。
“哎呦,鳴仔啊,爺爺可算看見你咯,這麼多些日子不見爺爺,想我了嗎?”
“當然想啦,畢竟爺爺對我最好了,我怎麼能不想啊,嘿嘿。”
祖孫兩個相見的溫馨場景就和我媽愛看的家庭倫理電視劇里演的一樣,但我此時卻留意了一眼婁鳴爺爺的體型。
原本和我差不多高,圓滾滾胖乎乎,像是個笨重的石頭墩子一樣的婁鳴,在他的面前就像是只小貓一樣。
他的爺爺膀大腰圓,全身的肌肉線條格外明顯,力量感滿滿,雙臂比婁鳴胖胖的胳膊都要粗了好幾倍,其上附着的金黃色的毛髮裏帶着一道道明顯的黑色條紋,與婁鳴那顏色尚淺的條紋截然不同,而其身高少說也要有四五米,甚至我覺得六七米都有可能。
碩大無朋,這應該是對這位老爺子的體型最恰當的評價,而倘若說婁鳴只是個笨重的石頭墩子的話,那麼,他爺爺就一定是一座山峰。
而有這樣的體型,能十分輕鬆地將婁鳴抱起來,這也不足為奇。
但我開始感到害怕。
該不會,婁鳴口中所說的肉……就是我?!
我不高再這麼想下去,尾巴再一次夾了起來,正準備挪動身子從走廊里跑出去,趕緊回自己家的時候,他的爺爺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鳴仔啊,門外面的這個小後生是你的同學嗎?”
六目相對,我卻無暇看轉過頭來注視我的婁鳴,而是目光全部聚焦在他的爺爺臉上。
與那碩大的體型不相契合,婁鳴爺爺的臉看起來相當溫柔慈祥,金色的雙眼並沒有老年獸人那般的混濁,而是如水一般柔和清澈,而且她和婁鳴一樣,嘴角都是上揚着的,看起來像是在微笑一般,讓人感覺相當的友好。
與我剛才想像出的凶神惡煞,滿臉橫肉的樣子完全不同。
“是啊,爺爺,這是路傑,我的同桌,是我讓他過來和咱爺倆一塊過生日的。”
“啊,您,您好……我叫路傑,和婁鳴同班。”
聽到婁鳴說明我的來歷,我這才極力保持冷靜,稍微有點結巴地介紹我自己,並在心裏不斷安慰着自己,重複地想着那句“放心吧,他們應該不會吃我”。
婁鳴的爺爺輕輕地把婁鳴放下來,蹲下自己巨大的身軀,對我露出了一個慈祥的,不露齒的微笑。
“你好啊,小後生,我的孫子承蒙你關照了。”
他邊說,邊打量着我,我們之間的距離越發緊湊,甚至我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這讓我相當緊張,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像啊,真像啊……”
他突然如此嘀咕道,我輕輕呼吸一口,鼓起了勇氣,問道。
“呃,您,說我像……什麼?”
“哦,我是在說,小後生你長得很我的一位故人。而且,你應該是狼獸人吧?那傢伙也是個狼獸人,剛才我光顧着和我孫子親熱了,沒怎麼留意你的長相,現在離近了一看,真的是長得太像了。”
“爺爺,到底是誰啊和他長得這麼像?”
婁鳴抬頭看自己的爺爺,眼睛裏冒出了不曾被我看到過的好奇的光。
“哦,你不認識,他是爺爺好久好久之前的一個朋友了,就連你爸爸和你兩個叔都沒見過他,行啦,去看看今天的飯菜還有我給你買的蛋糕吧,保證你喜歡得像小時候那樣在我懷裏撒歡。”
“真是的,爺爺,你還提我小時候的事情啊,我已經不是個小孩了……喜歡的話我會有其他的表達方式的,至少不會再像爺爺你說的那樣在你懷裏撒歡。”婁鳴聽到這話撅起了嘴,說道。
“哎呀,鳴仔你要這麼說爺爺我可就要傷心咯,明明你小時候那麼可愛,每天最喜歡的事情……”
“打住好不好?爺爺,你就不要再說了,這裏還有我同學呢,給我個面子吧,不要再提我小時候的事情了。”
他撓撓頭,對自己的爺爺說道,看來他寧願對其他人裝出懦弱的一面,也不願意被家人提及自己曾經幼稚的一面。
但在我看來,把自己扮演成一個懦弱而無害的傢伙,這個行為,多少也有點幼稚——雖然我並不確信自己有沒有資格這麼評論別人。
婁鳴說完,屁顛屁顛地從門前走到餐廳,只見餐廳中央的桌子上,擺着一個相當精美的三層水果蛋糕,最高一層的蛋糕上還有一個小老虎的卡通圖案。
“喜歡嗎?明仔?”
“嗯,相當喜歡!謝謝爺爺!”
我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在那個蛋糕上,而是掃了一眼桌上的飯菜。
除了零星的兩三道由植物食材製作出的菜之外,還有六道菜在桌上擺着。
而那六道菜無一例外散發著極其勾人的香氣,讓我口水分泌的程度一點點加深。
毫無例外,那些菜除去調料和一些植物輔料的味道外,剩下的食材的味道絕不是植物蛋白肉的味道!
而是,純純正正的,肉!
我大致可以聞出來,其中包含雞肉,豬肉,牛肉,還有驢肉和鹿肉,以及羊肉。
像雞豬這樣的雜食性的傢伙的肉就不說了,牛,驢,還有鹿和羊全都是些草食性的傢伙們……他們原本都是活生生的獸人,但現在卻失去生機,被炒成了一盤菜,供我們食用。
我吞下我全部的口水,斗膽問婁鳴的爺爺。
“那個,那這是,真的……肉嗎?是從……哪裏弄來的?”
婁鳴的爺爺聽我這麼說,沉默了下,然後不以為然地說道。
“哦,這是我們市政府發的,專門給我們肉食性獸人吃的。”
“市裡,發的?可是……”
“哎呦,小後生,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現在是草食性獸人的天下,怎麼可能會有市政府發草食性獸人的肉給肉食性獸人吃呢?對吧?”
“啊,是……”
被他戳破心思的我點點頭。
“嘿嘿,路傑,這你就孤陋寡聞了,從今年開始,咱們國家的部分市區每個月都會給肉食性獸人發放肉類供咱們食用,這些肉的來源呢,一是一些罪大惡極,被處以極刑而死的獸人的,二是一些殯儀館經家屬同意,把死去的獸人肢解,留一部分身體火化下葬,另一部分則送到屠宰場精加工處理的,都是來源絕對合法的肉,為的就是讓咱們肉食性獸人能跟得上營養以免出現國民健康問題,只不過呢,咱們市因為草食性獸人人口比較多,目前還不考慮落實這個政策,不過年底估計就差不多落實了。”
婁鳴一邊說,一邊向我走過來。
從一直保持着微笑的他口中說出這種話,讓我不禁有點毛骨悚然,就連尾巴都因為緊張而肌肉僵硬,夾不進雙腿之間了。
“你就放心吧,這肉的來源可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啊。”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深呼吸一口,轉瞬之間,腦子裏想了很多事情,但都因為內心十分混亂而無法深入思考。
“喂,喂,路傑?”
婁鳴他在叫我,我這才發覺我又走神了,但這個時候,他不由分說的把我拉到了餐桌旁邊,和他一起面對着他的爺爺坐下。
他的爺爺已經給我,婁鳴,還有他自己倒好了一杯汽水,看樣子和氣味,應該是橙子口味的——這是婁鳴最喜歡的口味。
我不怎麼愛喝汽水,但也抿了一口,緩解現在的緊張和尷尬。
我看着擺在我面前的菜,聞着它的氣味,大致是那道由羊肉烹制的菜。
哦,羊肉!
對我們狼獸人來講,在所有的肉里,最香的就是羊獸人的肉了,即便是像我這樣,已經習慣了植物蛋白肉的味道,甚至覺得它很美味的狼獸人,每每在身邊有羊獸人經過時,他們身上的氣味仍讓我產生一股無比邪惡,且難以忍受的食慾,致使我每次都會偷偷地、小幅度地回頭看那些羊獸人一樣,然後馬上回頭,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並趕快離開現場,不做任何停留。
即便是我這樣的一個幾乎已經習慣了植物蛋白肉的狼獸人,都難以忍受肉的誘惑,更不要說那些食譜更加廣泛的肉食性獸人了。
對比成年獸人,未成年獸人仍是十分稚嫩,抵擋不住很多誘惑,但成年的肉食性獸人因忍受不住一口肉的誘惑而犯下了惡性事件,這樣的新聞在這個世界仍是屢見不鮮,這也是為什麼,“草食性正確”的恐怖思潮存在,但是從一些方面來說仍是十分合理的原因。
因為我們肉食性獸人,真的很難把持住對肉的遐想和食慾!
而現在這種不讓我們吃真的肉,用植物蛋白肉來進行替代,並只因為食性肆意歧視、羞辱、排擠我們的時代,於我們肉食性獸人來講真的就是個壞時代。
於草食性獸人來說,因為天生帶有“是受害的一方,弱小的一方”的標籤而令自己無法在一些行業大展拳腳,遭到職場上的歧視,獸生盡毀,一生只能戴着和自己“受害者,貧弱者”標籤相符的假面具過活,以及因為這股思潮被一些極端的肉食性獸人所加害,他們的遭遇,也不比我們肉食性獸人好到哪裏去,他們看似是“草食性正確”這一思潮的受益一方,但實際上,也並非真正的贏家,他們的獸生,同樣充滿了一出又一出的悲劇!
“草食性正確”的思潮,真的是,一個該存在,又不該存在的矛盾存在,倘若無它,這世界的秩序只恐亂作一團,而不是像現在這般雖然每個種族之間各有怨氣,但還能勉強在這個機械文明日益發達的時代相處下去,而有它,又為所有種族帶去了無邊無盡的麻煩和災厄。
只能說,弊大於利,但並沒有更好的辦法。
這麼想着,突然,四周變得一片黑暗,嚇了我一大跳,我差點把手中的杯子打翻。
黑暗之中,只見一團團小小的火苗出現,隨後,這些火苗用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我們三個獸的臉。
原來是婁鳴的爺爺點蠟燭,我鬆了一口氣,看着自己身邊的婁鳴,像是個快樂的小精靈一般許着願望,然後吹滅蠟燭,隨着火光的消失,原本的燈光回到了這間屋子,我頓時感到了一陣莫名的安心。
“乾杯!”
“乾杯!”
祖孫兩個相繼碰杯,而他們的目光凝聚在我身上。
“呃……乾杯……”
我被他們看得害羞,但也尷尬地和他們碰了杯。
隨後,拿起筷子,懷着忐忑的心情,將自己面前的羊肉夾起來一小塊。
“如果,實在是受不了真的肉的話就只吃那幾個素菜吧……”
我這麼想着,然後把那塊肉夾進了自己嘴裏。
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對草食性獸人生命的愧疚,亦或者是這菜本來就是熱乎乎的,總之,這塊肉在我的口腔里變得無比的燙嘴,讓我不太敢用舌頭細細品嘗它的風味。
我用牙將其從中切斷,只一瞬間,綿柔醇香,又帶着一股羊獸人身上獨有的膻味的甘美汁水從斷口處冒了出來,流到了我的舌頭上,與之纏綿不休。
我溫熱的口腔漸漸將汁水蒸發,這無比真實的羊肉味道便從口中縈繞了起來,隨着我的咀嚼動作增多,更多的汁水,更多的真實的肉的風味滿盈了我的口腔。
我的口水不再像最開始一樣瘋狂溢出,而是緩慢的,緩慢的,緩慢的,像是平時吃東西的溢出速度那樣,恢復了正常。
肉塊一個一個地掉到了我的舌頭之上,柔嫩,帶有彈性和適中的鹹味,以及香料的味道,彷彿在舌頭之上演奏起一曲世界名曲一般,是那樣的美好,那樣的華麗,那樣的令獸心動,令獸澎湃,令獸熱淚盈眶。
這,就是我獸生當中第一次吃到的真實的肉。
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存在於這個世界,竟是如此的有意義,如此的正確,如此的幸運。
歸根結底,也要感謝這個國家,感謝我們國家的高層想出這樣的政策,不像其他國家的高層那樣偏執,那麼不近獸情!
真的是,太棒了。
我看着眼前的那道菜,去xx的“如果受不了的話就吃那幾道素菜”的可笑想法!
我今天要吃肉,要吃肉吃到飽!
即便,以後我對肉上癮也無妨,我想吃,我要吃,我一定要吃個夠!
但是,在又夾起一塊肉的瞬間,我卻又猶豫了。
曾經那些因為對肉的味道上癮,從而做出一些違法之事的獸人,是不是也像現在的我一樣呢?
我望着這塊肉,又糾結起了剛才因第一次吃肉而冒出來的食肉衝動,這一存在是否合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