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催眠
我一邊幫小鳥捋順羽毛,一邊繼續按照順時針的方向點了藍光小球。這個小球上是正方形、圓形、正三角形依次內接組成的圖形。顯示的是“知識技能”和由一根被分成兩段的繩子組成的圖標。
“一尺之棰,日取其半,萬世不竭”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
我有些慶幸,雖然想不起複蘇之前的記憶,但是學過的知識似乎可以藉由聯想被重新拾回。只是,這些朗朗上口的詩文詞句,像是陳舊的古董,與這個科技高度發展的世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進入的界面最上方的“推薦”後面是“測試”按鈕。下面是一列學科目錄,但是並沒有像小鳥說的那樣有很多廣告,或者說,根本沒有廣告。目錄中有6大類:飲食、運動、理財、科學、人文、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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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進門的時候,看到女孩手心裏實體的小鳥瞬間變為虛擬狀態站在枝頭,有那麼一瞬懷疑自己眼花了,但立即被自己否定。如果是對於別人,確實可能是眼花,但眼前這個女孩,他相信她有能力把自己的電子寵物變成實體,只是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做到這點的人屈指可數。
今天上午,他把女孩的雙手從頭頂牽下來的時候,冰涼的雙手卻向他傳遞着一股源源不斷的熾熱的暖流,顯然這並非物理層面的熱量,因此他推測這是生命能量。儘管女孩很快就收回了雙手,那股能量仍然在他體內隨着靜脈循環流淌,直到遍佈全身,讓他充滿了力量和勇氣,不由得振奮起來。而當這股暖流抵達心臟和大腦時,他出現了一剎那的幻覺,想要向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女孩俯首稱臣,為她衝鋒陷陣,甚至向她奉獻自己的一切。那一刻,他從女孩深邃的眼眸深處看到了自己,那是小時候揚言要好好學習,成為神醫,治病救人的自己。
這個女孩的生命能量在她昏迷19天、剛剛蘇醒、備受失憶折磨之後依舊充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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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我面前,手裏依舊拿着那個文件夾,裏面夾着我的病歷和那隻筆。
“午飯吃的怎麼樣?”
“你這麼關心病人的醫生,我也是第一次見。”我扭頭看着沒有收拾的餐盤,“你自己看咯。”
“你這吃的乾乾淨淨,連個湯汁、殘渣都沒剩下,說明這飯菜還挺合你的胃口。”
“是啊,我也沒想到人工智能也能做出這麼新鮮美味的菜肴來。”
“你在做測試?”他注意到我手環投影的“推薦>測試”按鈕問道。
“正打算做,還沒開始。”
“這個測試題很難,要多難有多難。”他故意加重語氣說到。
我將信將疑地點開測試,冒出了一個提示語氣泡,語音播報:“測試需在無人封閉空間完成,測試期間您的寵物將被強制休眠,一旦打開測試界面其他界面或消息都將被屏蔽。進入每個單項測試之後,只能點擊右上角的‘交卷’按鈕結束作答。“
“算了,等你走了再做吧。“
“今天下午,我來了解一下你的病情。所以需要問你幾個問題。”他一面低頭寫着什麼,一面跟我說著此行的目的。
“問吧。”
“先從幾個簡單的問題開始吧。你的名字?”
“j0208。”
“這個只是編號。”
“我說過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三次。”
我眨了眨眼睛,面前的醫生先是上下不斷掃視着我,然後低頭寫了起來。同時,我的右手的小指對掌肌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感。我機械地將頭轉向右手,看到了握成拳狀的右手,並瞥見了書架上微微移位的餐盤。m.
“你不想給自己起個新名字嗎?”他率先打破了沉寂。
“懶得想名字了,乾脆名字也叫編號算了。”
“你的小鳥有名字嗎?”
“就叫小鳥呀。對了,你的寵物是什麼呀?”
他喚醒屏幕,投影出一隻毛色雪白的小狗。
“你還給它起了名字?”
我看着小狗頭上冒出的氣泡,差點自己都笑得鼻子冒泡了。小狗說:“我叫白雪。”
我清了清嗓子,強忍着笑意說,“拋開名字,這隻小白狗還挺可愛的。”我抬起我的手環找到粉光小球,上面的雲形對話框讓我猜測這裏是社交板塊。“娛樂社交”和它上面兩條弧線一個圓點組成的扇形圖標也證實了我的猜想。這個圖標有點類似於wifi或語音小喇叭。裏面只有三個選項:申請好友,通訊錄和通知欄。
“我們的寵物可以成為好朋友嗎?”
“只要我們互加好友,我們的寵物就自然是好友了。不過,也可以只讓寵物成為好友。”
他在手環上點了幾下,白雪的頭像出現在我的界面上,“白雪申請添加您的寵物為好友。”下面有兩個按鈕“同意”和“拒絕”。
看我點了“同意”,他問我,“你是不是還沒看這個界面的介紹?”
我點了點頭,“說實話,我才只看了其他3個,這個剛剛是第一次點開,知識技能板塊也是你進來的1分鐘前第一次打開的。先不說這個,為什麼是白雪申請的好友,不應該是你的名字或編號嗎?”
“因為我們只加了寵物的好友,我們的好友等你了解過這個板塊之後再說吧。”
“哦。”
“那第二個問題,你的性別?”
我緊鎖眉頭,思考了一下,是我自己傻了,還是眼前這個人傻了。“你自己看不出來嗎?”
“那第三個問題,你的年齡?”
“同上。”
“這個我也只能看出你是十五六歲的樣子,具體的年齡呢?”
“我什麼記憶都沒有,怎麼可能知道具體的年齡呀?你們的醫學這麼發達,查不出我的具體年齡嗎?”
看他被問的啞口無言,我反而有點過意不去,“你要問什麼就直接問吧,不需要拿這些白痴問題做鋪墊的。”
“事實上,我們接下來要做的這個mmpi明尼蘇達多項人格測驗,一共有399題,預計用時40分鐘。這個測驗裏面的題也不太聰明,但是為了診斷你的精神狀況,還請你耐心地一個不落的全都答完。”說完,他一頁一頁地往後翻了四五頁。但他並沒有開始提問,而是開始用那支筆敲打起本子來。
我開始有些無聊,問道,“為什麼我的病歷和這個測試全都是紙質版的?直接在手環里記錄和測試不是更方便嗎?”
他沒有理我,只是繼續敲打着,機械地、一分鐘五十次的慢節奏地、一下一下地敲着。“嗒嗒嗒”的、單調的、紙筆碰撞的聲音,逐漸充滿了整個不大的房間。不知不覺間,我渾身麻木起來。突然,他停止了敲擊,我的頭腦瞬間陷入一片空白,我抬起頭疑惑地看向他,他直視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對我說:“放鬆,你的眼皮越來越重,你該睡覺了。”
我的眼皮越來越重,我不停地眨着眼睛,我好像就要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