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談心
他們今天課程結束的時候,家教相當有眼力見的閃人,完全沒有所謂老師的威嚴。
他走出門的那一刻,還背着楚蓮朝單衡光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是“看好你兄弟”。
單衡光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他偷摸看着正在默念什麼的楚蓮,沒有打擾她學習。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每一次和楚蓮在一起學習,效率似乎都特別的高。
就像是在她身邊有什麼磁場一樣,一接近腦袋就只剩學習了。
還有楚蓮之前教他的學習方法——做思維導圖,建構知識框架,輸入轉成輸出。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他真有一種自己會學習了的錯覺。
尤其是理科,在楚蓮的教導下,他覺得自己甚至已經可以跟上學校的課程了。
畢竟本來也沒有差大家太多,不過也就幾個星期的東西,在這樣的高壓監督和自主性下,他能趕上也在意料中。
這樣反而更讓他佩服楚蓮了,他現在的進度就如同楚蓮計劃的那樣穩步進行。
學習不是她的舒適區,學習簡直就是她的統治區。
楚蓮對照着待辦事項看了一會兒后,覺得今天的事都做差不多了,合上了書。
該問點正事兒了。
但是要從哪裏開始呢?
正在這樣想着,她抬眼剛要開口,卻看着單衡光的模樣愣了一下。
他鼻樑上架了一個眼鏡,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戴上的。
再加上他認真拿着筆看書的樣子,簡直一下子和平日的氣質大相逕庭。
顯得溫文爾雅了很多。
一個往日看似囂張跋扈的二世祖變成了好好學習的乖乖仔,這樣的反差還算是十分打人眼球的。
但問題是……楚蓮稍微靠近仔細地盯着鏡框看了一會兒。
沒有鏡片?只是一個空的框架。
她就說從來沒發現他近視。
單衡光清了清嗓子,抬了抬下巴,一點也沒有被抓包的尷尬,“好看嗎?”
楚蓮歪了歪頭,總感覺這話有點熟悉。
似乎為了佐證她的猜測,單衡光又添了一句,“顯得聰明吧。”
楚蓮眼皮跳了一下,這不是她隨口誇郝夏的話嗎?
當時只不過是因為郝夏故意拿話架着她,所以她才稍微夾槍帶棒地嘲了一句“好看,顯得聰明”。
沒想到他就記住了?還自己搞了個鏡框戴着?
“好看,”楚蓮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說他幼稚,只好誇着,“你不戴也聰明。”
只這麼一句話,單衡光就明顯地春光燦爛了起來,相信如果他有尾巴的話,都能翹得高高的。
看着單衡光這麼開心,她原本想要問關於他家人的事,也有點開不了口了。
不想破壞他的好心情。
唉,楚蓮在心裏嘆了口氣,這真不像她的作風,如果是以前的她,決定要做什麼,是不會管其他人想什麼的。
她支着臉看向得意洋洋的單衡光,目光里有着無奈和好笑。
可是現在,她也學會了心軟。
於是她把話拐了個彎兒,“你其實有什麼想問我的吧?”
她現在不像平日裏那麼堅硬,支着臉的樣子中帶着幾分鬆弛,“你問吧。”
單衡光怔了一秒,他轉過身看向楚蓮,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暴露了小心思。
他當然有很多想問的。
楚蓮為什麼知道他和郝夏的爭吵?她的背景是什麼?昨天網上鋪天蓋地的黑料是怎麼回事,那個所謂的備胎究竟是誰?過去都發生了什麼?
他當然相信她沒有做那些事,但是他也想知道真相。
可是這樣的問題,似乎是不適合開口詢問的。他不想她不開心。
他一瞬間遲疑了,這個度太難把握了。
“那些爆料里,我有印象的,只有一兩個人。”
楚蓮似乎能看透他究竟是在想些什麼,於是根本沒有等他問,就回答了。
“我記憶中是有那麼一個男生,學習還不錯。”
楚蓮沒有看向單衡光,她恍惚地盯着桌子上的筆,一邊回憶一邊說:“私下裏偶爾會和他講一講題。”
“我那時確實是個禍害,誰沾上我誰倒霉。”楚蓮嘆了口氣,“所以我覺得不要牽連無辜。”
但是很多時候,不是她說不牽連就能不牽連的。
“有人找上了他,所以我說和他不熟。”
“後來的事我不知道了,只是他成績下降很快,最後就回家自學了。”
不過昨天她知道了後續,那人應該還是被卷進這個荒謬的旋渦里了。
單衡光咽了咽口水,想說什麼,楚蓮淡淡地瞥了眼:“不用安慰,都過去了。”
“可憐的是其他人,不是我。”
她的悲劇是她自己心知肚明的,但是別人的悲劇,是她無法控制的。
這可能是她唯一感到有幾分慚愧的事。
明明什麼都沒有做,但是她私心裏無法把自己摘出去。
楚蓮又看回了那隻筆,她不想在這種時候和單衡光對視。
她不想看他心疼的眼神,這會讓她感覺很彆扭。
“還有那個女生,”楚蓮感覺到十分的無力,“我不知道她是哪一個,但是具體情況都差不多。”
“要麼是有男生聽別人說我被某某欺負了,去找茬。”
“要麼是有人因為我和男朋友分手了,總之理由有很多。”楚蓮腦海中影影綽綽閃過一些片段,“因為我是一個很好用的借口。”
戰爭的開始,往往只是需要一個緣由,而是否真實可靠,就不重要了。
見楚蓮都已經說到這裏了,單衡光也沒有再猶豫,“那你原本想去三中嗎?”
聽他這個問題,楚蓮就知道他想問的不是三中,他想問的是劉竹。
“不是。”楚蓮搖頭,還沒等單衡光鬆了一口氣,她補充道,“我們約好了來一中,但是因為意外,他沒能來。”
單衡光握了握拳,“什麼意外?”
“家裏安排。”關於劉竹的事,楚蓮言簡意賅地帶過了,“他身不由己。”
可能是因為劉竹受重視了吧,他能去梧桐其實是好事兒,證明起碼他的父親想要培養他,不再放養了。
單衡光悶悶地鬆開了手,他不知道自己在這裏較什麼勁。
一個素未蒙面的人罷了。
“他……真的對你很好嗎?”單衡光憂鬱地看着楚蓮,像一隻即將被拋棄的狗狗,“還是說,也是謠言?”
楚蓮頓了一下,認真地陳述道,“他很好,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那些他為我做的對抗都是真的。”
“如果沒有他,可能就沒有今天的我了。”
劉竹在她生命中的重要程度是無與倫比的,她曾一度認為,自己能活下來,一半靠冷香,一半靠劉竹。
是他們先支撐住了她,她才能夠有機會成長出個人意志。
現在的她有多堅強,曾經的她就有多軟弱。
他們是劈開黑暗的光,是深海中的氧,是寒冬中的火。
現在她的所作所為中,多多少少都有他們意志的延續。
她曾經被救贖,所以現在,她也儘可能拉住每一個墜落的人求救的手。
而單衡光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