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一號基地
歐陽鑌知道小江湖有些沉不住氣，趕忙過來阻止，斜刺里趕上幾步，一伸手攔住了小江湖：“來，幫個忙！”
眼看羅美媛頭也不回的往黃韜身邊靠，小江湖有些憤憤：“媽的！”
“冷靜點，別打草驚蛇。”歐陽鑌低聲說。
“看她那樣，早就驚了。”小江湖也低聲道：“這次不抓住她，以後她又不見了。”
“你在這裏能幹什麼？”歐陽鑌拉住小江湖：“鬧起來了對誰都沒好處。”
“讓她和旦旦對質……”小江湖恨恨道。
“他們會跟你說？在這裏？”歐陽鑌推了小江湖一下：“聽陳淮駿的，以後有機會。”
“操！”小江湖罵道，又在雪地上唾了口唾沫。
歐陽鑌說得也沒錯，羅美媛抵死不認，還真拿她沒什麼辦法。
大家也快收拾停當了，小江湖失去了單獨面對羅美媛的機會，他只能恨恨的一跺腳。
被白毛風吹走的毛驢，摔到了幾十米的山崖下，奄奄一息，毛驢的主人心痛的直抹眼淚，卻沒法下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毛驢躺在那裏咽下最後一口氣，山民們安慰着主人，答應從自己不多的勞務費里擠出一部分，湊錢讓他明年再買一頭新毛驢。
事已至此，誰也沒有辦法，只等抹乾眼淚，收拾心情，繼續出發。
一些駝架上的物資也被風吹走了，滾落到懸崖之下，但總體上損失不大，巴贊跑前跑后，把讓人把駝架加固，重新整隊出發，陳智還有些擔心，趁着巴贊跑過來的時候，拉住了他：“還會不會颳風？”
巴贊一愣，隨即裂開嘴露出了兩排白牙，憨厚的笑着道：“放心吧，白毛風就一陣過，今天不會有了。”
看着那個還傷心的毛驢主人，陳智有些於心不忍：“他……怎麼辦？”
聽到陳智提起這個，巴贊的笑僵在了臉上，擺了擺手，說道：“不要緊，走山路就這樣的了。”
看得出巴贊是在安慰陳智，在高山上駝畜跌入懸崖，主人損失慘重這種事情，時有發生。
所以山民們也約定俗成的有了個規矩，任何一家人的駝畜墜崖之後，為了讓他們還能繼續生活下去，其他人會勻出一部分錢，給他購買新的駝畜，這種互相幫助的習俗，已經延續了很多年。
可損失終究是讓人傷心的，那頭毛驢的主人年紀並不大，也就20出頭的模樣，這頭毛驢陪伴了他很多年，卻是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他。
“他叫什麼？”陳智又問。
毛驢主人站在那裏，還獃獃往懸崖那邊看，似乎在希望奇迹出現，那頭毛驢從山崖那邊，像以前一樣打着響鼻，搖頭晃腦的搖着鈴鐺，出現在他眼前。
他眼神里滿是憂傷，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陳智看得於心不忍。
“嘿！多傑！你是多傑！馬上要走了！”巴贊回過頭，揚起鞭子，在天空啪的打了個響鞭，大聲叫到。
那個叫多傑的小夥子，勉強擠出了一點點笑容，最後抹了把眼淚，高呼一聲：“走哇！”
駝隊的里的鈴鐺又叮叮噹噹的響了起來，一步一步的，繼續往山區深處走去。
多傑在當地是一個很普通的名字，當地語的意思是“金剛”，巴贊像陳智解釋着：“我們山裏的漢子，都是金剛，沒有什麼可以打倒我們！”
巴贊重新露出笑容，又仰起手裏的鞭子，“啪啪啪”在空中甩出幾個響鞭，接着高聲唱起了歌謠：“雄鷹飛不過的高山呀，我們爬過去，岩羊攀不過的懸崖呀，我們不害怕……”
歌聲感染了那些山民，他們紛紛附和着唱了起來，就連多傑也抹乾眼淚，高聲唱着歌。
他們的祖輩世代在這裏生活，高山有多險惡，他們比誰都清楚，可人必須得活下去，就算抹乾凈眼淚，也得活下去，無數代人和高山抗爭至今，已經讓巴贊、多傑，還有在這裏生活的許許多多的山民們，養成了堅韌的性格，只要還沒有死，他們就會一步一步，哪怕是咬碎了牙齒，也會把高山踩在腳下。
多傑只能深深的朝懸崖那邊，五體投地，向那頭陪伴他從少年成長成青年的毛驢道別，然後抹乾凈眼淚，從這一刻起，他就是這座高山裏的漢子！
駝隊越過了山口，從海拔4500多又降到了3000多米，接着又是一段艱難的山路，一路往上爬，翻過了好幾個山口之後，又一路向下，此時K21巍峨的山體，已經出現在了大家面前。
順着峽谷的亂石，繼續一路爬高，又走了一段相對緩和的坡地，坐落在亂石堆里的一號前進基地，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越過T35山口之後，通訊終於接到了下一個雲台，盧比特在指揮基地得知隊伍在白毛風中有了一點損失，但萬幸的是人都沒有事。
但他們的行程有些拖后，走到一號基地的時候，已經臨近傍晚，按照計劃，他們要在這裏休息兩個小時，然後在太陽落山之前，一鼓作氣到海拔4600的二號基地過夜。
按照盧比特的計劃，在晚上10點前，隊伍就要到達二號基地，黃韜和羅美媛，要在這裏適應幾天高山缺氧環境，為後面的登頂提前準備，而搜救隊在這裏修整一兩天，也要提前出發到各個搜救點等候。
從二號基地到搜救點，還有一到兩天的行程，時間已經很緊迫了，盧比特對浪費的任何一分鐘都感到焦慮。
從西南而來的熱帶低氣壓正在加速，而西北南下的高氣壓，此時已經快要退散了，窗口期正好在低氣壓補充高氣壓的那短短瞬間，如果低氣壓真的佔據了這裏，山區裏的風又會增大，超過翼裝飛行的危險閾值，所有的努力都會前功盡棄。
山區的氣候就是這樣，不管你研究了多少年的氣候數據，也只能推斷出一個大概的規律，而每一年、每一天，甚至每個小時，都不會有重複，翼裝飛行又對氣流極度敏感，除了嚴格監控氣候狀況，根本沒有別的辦法可以預測。
黃韜也知道這一點，到了一號基地之後甚至連氣都沒有喘一口，就一頭扎進了監控帳篷里，人還沒有站定就大聲的問道：“這裏的風情況怎麼樣？”
一號基地有一個重要的氣流傳感器，正是盧比特上次罵罵咧咧上來修好的，這裏的數據對於指揮基地很重要，風從峽谷吹過之後，在這裏恰好是半途，通過不斷的監控，盧比特可以計算出風的下降速率，從而推導出峽谷氣流的安全數值。
“西北風一直在減弱，但還不穩定，偶爾會有狂風。”裏面的技術員看到黃韜來了，趕緊站起來回答。
這個消息不算好，也不算壞，在這半個多月的時間裏，黃韜已經聽過無數次一模一樣的話了。
他皺着眉，脫下了手上的手套，隨手甩到了操作台的桌子上，先抓起杯子，喝了整整一杯水，又湊到了操作台前，點了點電腦屏幕：“我看看今天到現在的氣候數據。”
技術員把數據調了出來，字啊屏幕上鋪出一條彎彎曲曲的曲線，其中一個地方，風速陡然增加，幾乎超出了屏幕上沿。
這個時間段恰好就是白毛風吹過的時候，如果翼裝飛行碰上這股分，就任憑你是鋼鐵俠來了，也得拍在山崖上摔個粉碎。
總體風力還是超過飛行閾值太高了，黃韜有些焦躁，出發前的數據分析，是越來越好，可今天的氣候數值，卻反其道而行之。
技術員看到黃韜焦躁的模樣，趕緊解釋道：“南北氣壓交換期，氣流會有一段時間很不穩定。”
“但願是這樣吧！”黃韜也沒法子，一屁股坐到了一張椅子上，又問：“今晚的風能預測嗎？我要趕到二號基地。”
技術員臉上略有難色，但也沒有拒絕他，抓起了對講機向指揮基地的盧比特報告：“盧比特，我需要你做一下氣候預測，BOSS說他今晚必須趕到二號基地。”
“你告訴他，按現在的情況來看，今晚最高有八級的陣風，或許會有九級，一號基地上現在吹着六級風，沒有看到減弱的跡象，哦對了，注意一下隊員們有沒有高反……”
“OK，盧比特，你就告訴我，今晚我能不能走夜路？”黃韜有些不耐煩了，抓過了對講機大聲的問道。仟韆仦哾
考慮了一下一二號基地之間的路程，又翻閱了一下各個階段的氣候數據，盧比特有些遲疑，但最後，還是開口說了：“應該沒有問題。”
“那就好！”黃韜也沒有廢話，站起來從操作台上撿起手套，掀開帳篷門帘走出去，大聲的宣佈：“嘿！我們已經落後了，只休息一個小時，我們就要出發！”
這一路花了12個小時，此時已經是下午6點多，太陽還沒有落山，但天氣陰沉，天空中飄落這稀稀拉拉的雪花，山民們到了之後，自己都沒來得及休息，正在趕緊檢查山羊和毛驢的狀況，給它們補充飼料。
這一路最累的並不是人，而是這些駝畜，巴贊此時捧着一捧麥麩，正給他的頭羊阿鹿餵食，聽到黃韜大喊，詫異的扭頭看向他，嘴裏嘟噥着：“不是說好休息兩個小時嗎？”
但老闆就是老闆，大家也只能讓駝畜匆匆吃些東西之後，自己也要趕緊填一下肚子。
小江湖正捏着一塊巧克力啃着，眼角瞥到一個藍色的身影，正往營地邊緣走過去，嘴角微微一咧：“呵呵，我還是抓得到你的。”